夜靖淺笑,和楚涼夜對視了一眼:“相信楚皇應該知道這種東西的價值!”
楚涼夜冰冷着語氣道:“丹王蠱便是蠱王。傳聞其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也只是傳聞罷了,幾十年前那東西在聖島之中傳的沸沸揚揚,但是真的見過的人卻也不多。”
“那不就是沒譜的事兒了?”
江靈歌嘆了口氣:“夜家主不必多慮。好好養傷,辦法慢慢想!”
她的語氣帶着安慰之意。卻並沒有真的安慰到夜靖。
他語氣多了幾分悠然:“可以啊,本家主一死。夜家必然會將唐家覆滅,這麼多年如果沒有我撐着。你們覺得,唐家還會有一個人的存在嗎?”
江靈歌皺了皺眉:“按理說,你父親和祖父都是被唐家人害死,你應該會很恨唐家吧!”
“恨?以前倒是有一些,不過唐家相對我來說,倒是希望!”
江靈歌倒是被夜靖這番話折服了,雖然剛開始看到對方的時候。第一印象極其不好,可現在也算是知道了一半的真相,江靈歌也無意爲難他:“你那種想法絕對沒有可能。別說我已經嫁人了。就算沒嫁人也不會看上你!”
她輕輕彎了彎脣角,眼底的笑意有些揶揄。
夜靖一愣。他側眸看了一眼楚涼夜:“論長相,我也算的上英俊,輪地位,夜家家主,東瞿之主的身份應該足以讓無數女人趨之若鶩,你究竟哪裡看不上我了?”
江靈歌倒是實話實說:“你沒他好看!”
夜靖:“……”
楚涼夜突然笑了起來,那張原本冷若冰霜的臉突然就像融化了的春雪一樣,讓人留戀往返。
他輕輕抓住江靈歌的手腕,眼神帶着幾分挑釁的看着夜靖。
夜靖無言,“若是我毀了他的那張臉呢?”
江靈歌要是搖了搖頭:“難道夜家主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他還真沒聽過,不過看字面上就不是什麼好話。
“所以,不管他長什麼模樣,在我眼裡,心裡,都是最好看的!”
楚涼夜的指尖一僵,他微微有些詫異看着眼前笑的溫暖靈動的面容,那雙閃爍着灼灼光華的眸子,浸染着點點暖意。
若真的比起說情話的能耐,誰能能比得上來自幾千年以後的江靈歌。
夜靖被強行塞了一嘴的口糧,他頓時顯得有些可憐了。
然而江靈歌可看不出來,人家後院一大堆美人等着給他開枝散葉呢。
“話就這麼說定了,現在夜家主的病情怎麼也算是穩定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回到西楚,隨你!”
江靈歌隨着楚涼夜離開房間,剛到門口,就聽到夜靖出聲:“好了,本家主就隨你看看西楚的風土人情!”
江靈歌出了門,長出了口氣。
楚涼夜一雙鳳眸輕輕眨了眨:“剛纔你說的都是真的?”
江靈歌擡起頭,側着臉意外的看他:“假的!”
感覺到周圍的氣息冷了下來,她連忙投降:“都老夫老妻了,說這些幹嘛,走啦!”
楚涼夜跟上她的腳步,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彎了彎,讓那張經常神色淡淡的容顏多了幾分色彩。
一雙眸子裡倒映着斑斕的光影,楚涼夜亦步亦趨的站在江靈歌后方。
江靈歌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卻沒理由的特別有安全感。
剛走到唐家千元,唐蕊就帶着一行下人腳步有些匆忙的來到她面前:“少家主,門外有人見你,聽說是您的故識!”
江靈歌一愣:“什麼人?”
“是兩個小丫頭!”
江靈歌一瞬間就知道是誰了,她對唐蕊點點頭,讓楚涼夜去看望念念。
“讓她們進來,我去見見!”
江靈歌快步走到門口,卻見到蘭月和她那個小丫鬟面色有些愁色的站在院子裡。
看到江靈歌走近,蘭月飛快的迎了上來:“江姐姐,聽說你失蹤了,如今可還好?”
江靈歌點點頭:“還不錯,怎麼了?”
蘭月小聲在她耳邊說道:“我和曉兒去西楚的行商,無意間發現有些江湖人打扮的人,拿着你的畫像到處找你!”
江靈歌眉眼之中多了幾分凝重:“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蘭月見到江靈歌依舊鎮定,這纔將一直懸着的心放下:“那些人身上都是戾氣,看上去就不是好人,而且好像還是江湖上有名殺手組織出來的人!”
“殺手……”
江靈歌眯着雙眼,不由得想起來自己在山上九死一生的那一次。
肩膀上的疤痕現在還隱隱作痛,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太過忙碌,怕是她早就將這回事給忘了。
“是啊,我打聽了一下,聽說那些人都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組織火炎裡面的,那個組織專門收一些身上有血腥的惡徒,而且最喜歡武林高手,只要達到僱主的目的,不管什麼樣的事情都會做!”
江靈歌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組織,覺得十分新奇:“多謝蘭月,讓你在外面還在擔心!”
蘭月搖了搖頭:“你對我照顧那麼多,我這也不過是做一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告訴你這些,真是憋壞我了!”
曉兒拽了拽蘭月:“小姐,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蘭月點頭:“我那邊還在忙着,有空去對面的茶館做客!”
原來蘭月將茶館開在了唐家對面。
怪不得她能第一時間知道她已經回來了。
沒想到半路遇到的這個小丫頭還真是有心,讓江靈歌不由得笑了笑。
只是轉過身的時候,她的面色已經凝重,甚至已經可以確定,之前那波黑衣人,就是尋找她的殺手,只不過在她失蹤以後,對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所以只能前往西楚的邊界搜尋。
看來她的小命還挺值錢的,不過究竟是誰這麼幹的?
她邁步走到唐家大廳,唐蕊早就已經再此等候她。
“我且問你,究竟是誰將我所在的地方暴露出去的?”
如果不是唐家有人給了地址,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她。
舅舅居住的那處可算的上深山老林,光做馬車就要走上好幾個時辰,那些人會找到那兒,絕對不是巧合。
“少家主,此事我也不知,不過您要調查的話,我會……”
“不必,唐姨,你就直接告訴我,知道舅舅住在哪裡的人都有誰?”
唐蕊看着對方凝視着她的眸子,也嚴肅起來:“知道家主在哪兒的,主要都是原來家主的那些人,就算我們這些旁支都不太清楚!”
唐文聲……
江靈歌瞬間想到了一個人,而且對方很有可能。
“我想見唐文聲一面!”
唐蕊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可是他已經被趕出了源城,想找到還需要一點兒時間!”
“我等着!”
江靈歌又在府中住了三日,總算看到了被趕走的唐文聲一家,只是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副慘狀。
唐文聲臥病在牀,被馬車拉着趕到唐家的時候顯然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聽說是離開源城的半路上突然中了風。
至於唐馨,原本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如今穿着一身農婦一樣的布衣,脖子上還帶着一點兒青紫的痕跡,做了什麼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原本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婦人,一見到江靈歌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少家主饒命,看在我們爲了唐家兢兢業業做了這麼多年事情的份上,還請給我們留下一條活路……”
如今這一家子沒有了銀子,沒有了仰仗,這幾個月簡直就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跪在旁邊的唐尋,低着頭,身上也沒有了之前見到他的傲氣。
江靈歌走向前:“說,是不是有人詢問了關於我的蹤跡?”
那婦人眼神之中閃爍了一下,卻飛快的搖頭:“沒有,我們就算是死也不敢做這種事啊,還請少家主明察!”
唐妙整個人瘦了一圈,她一言不發的低着頭跪在最後面,瘦弱的身體看着有些楚楚可憐。
說到底,她都是被自己這一家子連累的。
相對於唐馨眼底的憤怒和不甘心,唐妙整個人雖然蒼白了不少,可是她的目光卻很是平靜過。
對這個女孩,江靈歌還是很喜歡的。
她一時間有些不忍:“唐妙,如果你願意留下來的話,就留在唐家吧!”
唐妙猛然擡頭,眼神之中有些欣喜。
唐馨突然從旁邊冷嘲熱諷起來:“唐妙,真沒有想到,你居然瞞着我們早早的就巴結上了別人,怪不得你一個勁兒的說她好話,就連咱們一家落的這種下場你都沒有悲傷一點兒,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被接回來,繼續做自己的大小姐?”
唐妙眼圈被說的通紅。
她有些慌張的搖着頭,突然爬到江靈歌腳邊:“少家主,能不能,饒了我母親大哥和姐姐,我不做唐家的小姐,我願意給您當丫鬟!”
小丫頭的眼神十分真誠,即便是被自己的親人如此對待也沒有顯露出一點的怨恨。
唐母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揚起手就打了唐馨一巴掌:“你妹妹爲了你求情,你別不知好歹!”
江靈歌眼神閃了閃,看着唐馨那張惡毒的臉,還有唐妙清澈的眸子,突然笑了笑。
江靈歌很意外,這樣奇葩的一家,究竟怎麼養出唐妙這樣的孩子的。
低下頭,她拍了拍唐妙的肩膀:“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我有一個條件!”
唐妙眼神眨了眨,擡起頭疑惑的看着她,而身後的唐馨和唐尋,臉上卻露出了不言而喻的欣喜。
畢竟誰也不想真的被趕出這種生活了多少年的地方,有唐家人的打壓,他們根本過不了多好。
只要江靈歌收回成命,唐家不再對他們下手,相信有以前那些人脈在,他們不至於過的有多悽慘。
“你跟着我,我不會再追究這些人的罪責,但是你答應我,這輩子和他們斷絕關係,此後都不能有任何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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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般人,江靈歌纔不會去管對方的死活。
可是她看唐妙實在順眼,留在這裡,早晚會被糟蹋了。
一聽到這話,唐母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不行,妙兒……”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唐尋就拉過自己的母親低聲說道:“母親,唐妙留在這裡過的比咱們更好,就算跟着咱們也是自討苦吃,倒不如讓她就此留下。”
畢竟也是自己的女兒,唐母聞言思考了半晌,總算點了點頭。
江靈歌呲之以鼻。
如果是她,有人要和她的念念說出這種話來,她一定會拼命不可,說到底,還是唐母在想着自己。
“唐妙,你母親都已經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唐妙猶豫了一下,卻搖了搖頭:“沒有!”
“既然如此,讓他們滾吧,你留下。”
讓人將唐妙領下去,江靈歌卻讓人將唐尋提了出來。
單獨將他叫到一個房間之內,唐尋微微擡起頭,卻不敢去看江靈歌的眼睛。
誰又能想到,之前那個他一點兒也沒有放在心上的毛頭小子,居然還是西楚皇后。
如今對方大權在握,掌握着他的生死,唐尋再也沒了之前的勇氣和強勢。
“少家主,之前對不住,我有眼不識泰山,該死,真該死!”
唐尋直接跪在地上,許是這段時間的磨難將他身上的棱角都已經磨光了,整個人都變得圓滑了許多。
江靈歌緩緩挑眉,輕笑着看着他:“以前的事情我暫且不會追究,但是我接下來的問題,你若是不如實招來,那你可以等死了!”
唐尋連忙低下頭,微微咬着牙心中緊張。
“少家主請問!”
“之前來問我蹤跡的人,你可還記得大概的模樣?”
唐尋心神一顫,一時間視線慌亂,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靈歌並沒有給他多思考的時間:“不用隱瞞,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才能活命!”
唐尋驟然反應過來,他點點頭,聲音帶着幾分警惕的說道:“一共來過兩撥人,第一波人的態度還算不錯,我爹他還狠狠的壓榨了那些人一筆,故意告訴了對方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江靈歌摸了摸下巴,緩緩眯起雙眼。
這麼說來,最先來詢問的實際上是夜家的人了。
“第二批人卻不那麼柔和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從哪兒來的,不但將我爹打成重傷,就連我的肚子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因爲一時間承受不住那些人的暴打,爹最終沒撐過去,癱瘓在牀!”
一說到這裡,唐尋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江靈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們可知道,你們隨意泄密,對我帶來了殺身之禍?如果不是我命大,怕是此時已經死在山上!”
唐尋擡起頭,眼神劇烈的收縮着,他實在害怕江靈歌怪罪於他。
“不過你放心,既然我答應了唐妙放了你們,自然不會插手!”
唐尋長長的鬆了口氣。
“不過呢,我這人向來十分記仇,你們害我如此,想要讓我就這麼平白的放了你們也不太可能,所以……”
她嘴角含笑,笑容卻未達眼底。
唐尋被這一笑笑的渾身冰冷僵硬,甚至連肩膀都在輕輕顫抖着。
“好了,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你們走吧,不過出行在外,萬事小心爲上!”
好似關心的叮囑了一番,然而這些話卻讓唐尋的脊背已經溼透了。
因爲他知道江靈歌的話絕對不是在逗她,她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們活的好好的。
失魂落魄的從房間裡面走出去,唐尋一家不敢多留,直接什麼都沒拿就離開了唐家。
江靈歌處理完一件大事,又把唐尋與蘭月所說的事情組織在一起思考了一番,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一件事。
江湖上有有一個名叫火炎的組織,接受了委託要刺殺她。
剛一走進房間之中,江靈歌就看到楚涼夜從裡屋走了出來。
她挑眉,順着簾子偷偷看了一眼睡着的念念。
如今幾個月過去,念念已經有五個月大,如今已經能翻身了,每次睡覺的時候,都得要丫鬟守着,不然肯定掉地上去。
也不知道他這幅模樣像誰。
楚涼夜拉過江靈歌,帶着她坐在念念睡着的房間客廳之中,兩人面對面坐下,一副有事情要說的樣子。
然而,最終還是江靈歌先開的口:“涼夜,你可有聽說過火炎這個殺手組織嗎?”
楚涼夜點點頭:“自然,都是一些窮兇極惡的人組織起來的,專門喜歡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輕輕喝了口茶,整個人身上透着淡薄的氣息,江靈歌一隻手把玩着他的袖子,淡淡說道:“他們要殺我!”
楚涼夜的手明顯一頓。
茶水也不喝了,直接放在桌子上,楚涼夜一臉認真的擡起頭:“他們?”
“你還記得我是怎麼被夜家帶走的嗎,在這之前,我還遇到了一些殺手,這件事之前沒好跟你說,怕你擔心!”
楚涼夜沒有追究,他的腦海之中全都是剛纔江靈歌所說的那句話。
那張俊美非凡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鳳眸之中殺機瀰漫。
“不過是一些江湖敗類罷了,只要朕一聲令下,就能將其全部剿滅,等回到西楚,這件事我會立刻去辦!”
江靈歌搖了搖頭:“此事不急,我只是想要查清楚這些人的目的,雖然我仇人很多,但是也沒幾個能夠花銀子請得起這些人的!”
不得不說,火炎這個組織裡面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壞人,可是卻十分注重信譽,只要答應下來的,基本上不惜任何代價都會做到。
這纔是江靈歌最擔心的。
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她就好像擺放在那些人面前一盤帶着香味的點心一樣,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楚涼夜眼神閃爍了一下:“此事我會好好處理,你不必擔心。”
江靈歌點頭,知道楚涼夜應該有了解決的法子。
“對了,我還有一樣東西給你!”
她像是獻寶一樣從袖子裡撤出一張圖紙,那圖紙只是普通作畫用的,上面被江靈歌密密麻麻的畫兒了無數東西。
然而,楚涼夜一看到那畫面上的東西,瞬間驚呆了。
“靈歌,你……”
他睜大了雙眼看着她,雙眸之中劃過一道不敢置信的色彩。
江靈歌紅了紅臉頰,微微撇過頭去:“我說過的,回來以後給你準備一個更強大的,既然東瞿都有這東西,西楚有了也不會被人懷疑!”
她一直都不想讓自己的參與打破四國之中的這份寧靜,可是當她看到東瞿皇宮門上的那幾尊大炮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多慮了。
人家古人可聰明多了,並非沒有發現火藥的作用。
只是畢竟她的腦袋裡,可是存在着幾千年以後的東西,就算是東瞿國的大炮再厲害,在她眼中也不過是廢鐵而已。
楚涼夜一手捏着圖紙,目光卻一眨不眨的看着江靈歌。
“之前我就想知道,這些東西你究竟是從哪裡看到的……”楚涼夜的聲音有些清幽。
江靈歌心裡明白楚涼夜在想什麼,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除了穿越這件事,她現在已經不會對他藏私什麼。
楚涼夜微微揚起脣角:“既然你不願意……”
“我願意告訴你!”
江靈歌直接打斷他的話。
楚涼夜聽到她出聲,那雙漆黑的,彷彿藏着星辰一樣的眸子微微垂下,和江靈歌的雙眼對視着:“真的?”
眉眼之中的神色閃了閃,楚涼夜突然問道:“那,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江靈歌?”
這纔是他一直都最疑惑的,如果真的是一個人,怎麼可能發生如此天差地別的變化。
江靈歌抿了抿脣角,卻回答的模棱兩可:“是……也不是!”
楚涼夜看着她的雙眼,卻好像突然懂了:“我明白了,你不必解釋了!”
那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楚涼夜不敢去想,也不願意去想,當他接觸到真相的一瞬間,他還是選擇了退縮:“我都忘了我以前說過,只要你是你,這就足夠了!”
我是我嗎?
江靈歌點點頭,她整理了一下如今腦海之中殘存的那些記憶,好像要將它們撕扯開來。
她很想知道,塵封在自己腦海之中的那些回憶究竟都有什麼。
秘密有時候隱藏在心裡久了,也會憋出病來的,江靈歌其實很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這麼多年自己一個人淪落在外的心情。
心中的疑惑一直都沒有解決,江靈歌動了動脣角,忍不住再次問道:“涼夜,上次讓你找的人,你……”
“是畫像上的人嗎?”
江靈歌點點頭。
楚涼夜輕輕摸了摸江靈歌的頭,兩人並肩坐在椅子上,兩人間隔着只要一動就能碰到手臂的距離。
“我一直都在安排人找,不過有些阻礙。”楚涼夜的袖子下的拳頭緩緩收緊,他不想告訴江靈歌,這個人他不想找。
因爲一旦找到,他害怕會發生一些對兩人不好的事。
江靈歌嘆了口氣,眼神之中有些失望。
她現在很想知道一些答案,不然她的心很不安寧。
斷斷續續的回憶,已經在她的腦海之中形成了一個點,只要她在努力一下,就能將那些點連成一線。
“涼夜,那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怎麼說呢,我有很多疑問埋在心裡!”
她仰起頭,凝視着楚涼夜的眼睛,眸子裡藏着認真的情緒:“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這輩子都不會!”
江靈歌說的十分坦然,讓楚涼夜心中窒息了一下。
他應該相信江靈歌的,因爲她不是那種人,看她對雲深的態度就已經清楚了。
“我明白!”
楚涼夜壓制住心裡那絲絲縷縷嫉妒的心情,把江靈歌抱進懷裡。
房門茲呀一聲就開了。
門口逆着光站着一個人影,來人輕笑出聲:“真是讓本家主羨慕的很!”
兩人瞬間分開,將目光落在來人身上,江靈歌掩飾住臉頰上的一點兒紅暈,淡淡回答:“我們一家人的事情,應該和夜家主無關!”
自從服下壓制蠱毒的藥物,夜家主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雖然人還有些虛弱的樣子,不過卻喜歡在唐家到處轉。
門口兩個丫鬟飛快的跑過來:“少家主,他……我們看不住他!”
江靈歌也不會怪罪下人,如果真能這麼簡單的就看住了夜家家主,那可就厲害了。
“沒事,你們下去吧,他想要去哪兒就去哪兒,不必管!”
江靈歌眼睛眯起來:“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一問,安排藍紫想要殺念念的人是不是你?”
夜靖明顯一愣:“殺一個孩子?我沒事殺你孩子幹什麼?我夜家家大業大,也不是養不起那麼一個人,多給一口飯。”
江靈歌眼神之中的敵意消減了一些:“那我殺了藍紫,你不生氣?”
“誰是藍紫?”
夜靖的眼神不似作假,江靈歌實在有些無語,她帶着幾分提點的說道:“經常穿着一件藍色衣服,在府中職權不低的一個丫鬟,很漂亮,你這個當家主的應該不會不認識!”
夜靖輕笑了一聲:“我還真不認識,不管你信不信!”
江靈歌頓了頓,見到夜靖不像是在和自己說謊,就將這話題揭過,“既然如此,夜家主突然從院子裡跑出來幹嘛?”
夜靖揚眉,脣角依舊含笑:“本家主又不是豬,難不成你當誰都喜歡被圈/養?這天氣好了,當然就要出來轉轉,誰知到就轉到你這裡來了!”
他對着江靈歌淺笑,然後眯起雙眼:“說到底,我還有些不甘心,明明只要得到你就能解除蠱毒,爲何還要那麼麻煩的等着呢?”
江靈歌語氣危險起來:“你可以試試!”
而楚涼夜更是直接,直接將掛在旁邊的劍拿在手裡,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在夜靖的身上戳兩個窟窿。
夜靖一笑,連忙說道:“本家主虎落平陽被犬欺,不和你們一般見識!”
江靈歌氣笑了:“夜家主,你說誰是犬?”
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接落在了夜靖的脖子上,夜靖身體一僵,卻沒有亂動。
只是那張臉上也沒什麼害怕的味道:“開個玩笑罷了,幹嗎動刀動槍的,既然你們這裡忙着,本家主就不打擾你們的好事!”
夜靖一隻手捏着劍刃,揹着手轉身就走,只留給兩人一個青色的背影。
江靈歌實在有些弄不懂這位夜家家主的心思。
腹黑至極,不按照常理出牌,還有些散漫。
不過以前那濃濃的殺意已經在逐漸的相處之中消散了許多,江靈歌也不是看不清時局的人,殺了對方對他們沒有一點兒好處。
夜家的根基在,夜靖留在這裡使得夜家不敢輕舉妄動,可一旦夜靖死了,那些人可就沒了顧忌。
楚涼夜收回劍:“難道你不怕,他回去對付咱們嗎?”
江靈歌淡淡笑了笑:“不怕!”
楚涼夜看着她明媚的雙眼,微微啓脣:“爲何?”
“咱們都已經回去了,在咱們家裡還怕他什麼?”
楚涼夜聽完,揉了揉江靈歌的發。
唐家的事情稍微處理了一下,這次,兩人總算是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江靈歌的人生都好像發生了顛覆。
心心念唸的毒已經不見了,念念出生了,等她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估計就更加自在了。
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轉變。
坐在回西楚的馬車上,衆人也不覺得趕路辛苦,大概都是走走停停這個狀態。
楚斐然被押在一輛刑車上,坐在木頭打造的牢籠之中,整個人蓬頭垢面,渾身的衣衫也都破舊不堪,比當初看到的時候瘦了一整圈。
他兩頰微微凹陷,雙眼略微有些凸起,青黑的眼瞼讓他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再也不負當年的那個俊美太子的風貌。
見到馬車又停下,楚斐然忍不住了:“水,給我水!”
江靈歌擺了擺手,讓人將水送過去。
她坐在旁邊的草地上,撐起一個小桌,桌面上擺着無數零食。
天氣有些熱了,衆人就在樹蔭底下歇息,楚涼夜坐在一個蒲團上,雙腿交疊,身上還坐着一個胖娃娃。
念念咿呀咿呀的發出聲音,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眼睛卻在糕點上眨都不眨一下的望着。
然而,他並不能吃。
江靈歌輕笑着抓住了對方伸出去的小手,讓汝娘抱過去喂一喂。
她仰起頭,目光不由得看向正在狼吞虎嚥吃着饅頭的楚斐然:“他你打算怎麼處置?”
楚涼夜不緊不慢的咬着一個果子,“引蛇出洞!”
江靈歌眯了眯眸子:“用完了呢?”
“宰了!”
簡單的幾句對話,直接判斷了楚斐然的結局,江靈歌還真是替對方遺憾一下。
好好的太子不當,既然要當賣國賊。
而且,這國還不是他的了。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開所有人,所以坐在囚車裡面的楚斐然將一切聽的清清楚楚,他吃完東西,忽然靠在馬車上輕輕笑了起來。
“楚涼夜,江靈歌,我死後,你們也一定不得好死的,我會在底下等着你們……嗚……”
旁邊的護衛聽到他突然出聲,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來,直接用手中的鞭子在縫隙之中狠狠的抽了他一下:“老實點!”
楚斐然不說話了,只是臉上露出一抹瘋狂扭曲的笑容。
對方在做這些事情之前,應該就已經想好失敗以後的下場了,所以江靈歌對對方的反應並沒有感覺如何意外。
江靈歌有些好奇的側着頭看着馬車之中的楚斐然:“哦?你覺得我們會如何不得好死呢?”
楚斐然仰起頭,臉上沒有絲毫血色:“江靈歌,你有沒有想過,楚涼夜爲何非要登上皇位呢?”
他語氣有些神秘兮兮的,像是在說一件好玩的事兒。
一個月前,楚斐然人就有些瘋瘋癲癲的,在瘋癲之中還殘留着本性的狠辣。
江靈歌眯起眸子,知道再聽下去對自己並不會有什麼好處,她冷聲到:“想要當皇上,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而且,他也有這個資格當!”
楚斐然頓時大小起來:“資格?當年我父皇的事情曝光,就連我都沒有了成爲西楚皇帝的資格,他憑什麼有?”
“因爲他是我夫君!”
江靈歌勾了勾脣角,一句話就將楚斐然擋了回去,他燦燦的笑了笑,將頭垂了下去。
“真是巧合,當年明明和我有婚約的人是你,可是我都嫌棄的沒有娶你,他爲何就突然答應了婚事,你不是很聰明嗎,爲何不仔細想一想?”
還別說,楚斐然的話句句都戳在了一道縫隙上。
江靈歌即便是知道這人沒有好心,她也被勾起了那麼一丁點的好奇。
因爲這由不得她不多想,她是知道楚涼夜這個人的,不想做的事情想要逼着他何其困難,當年喜歡太子的江靈歌,又是怎麼一下子改變了想法,非要嫁給楚涼夜的。
江靈歌對着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要將車周圍的簾子放下。
然而楚斐然的聲音還沒有停下,挑撥離間的事情他坐起來十分順手:“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更瞭解當年的真相,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計劃,爲的就是得到西楚的皇位,而得到皇位以後要做什麼……哈哈哈……他不會告訴你的江靈歌,我知道,你來問我啊,我知道……”
聲音逐漸消失,江靈歌知道,有人將他打暈了。
她猛然擡起頭,看着已經來到她身後的楚涼夜,脣角微微動了動:“剛纔楚斐然的話,你都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