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閉上雙目,心神沉入萬死塔內,一睜眼,他已經出現在那片灰暗的天地之內,“戰魂!”
話音剛落,戰魂那略帶慵懶的聲音就在任北身後響起,“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戰魂以爲只有戰魂睡不着覺,原來宿主大人你也睡不着。”
任北迴過頭,便見仍是一身兒黑色斗篷的戰魂就站在他的身後,“你什麼時候學會神出鬼沒的?”
戰魂直起身,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出現了一張濃墨重彩,彷彿稚童隨手塗鴉畫下的古怪苦臉,“宿主大人不來光顧,戰魂只好自己找樂子了。”
任北額頭浮起三條黑線,自從他打穿了萬死塔第一層後,戰魂就人性化了許多,準確的說,是惡劣了許多。
他知道他要再廢話,戰魂能陪他胡扯上一晚上,索性開門見山道:“我這幾日去了哪兒,你知道麼?”
戰魂這廝說是無心睡眠,聲音卻慵懶得像是剛睡醒,“知道,不就是燭九陰那個老不休的亙古龍宮麼?宿主大人以爲他爲什麼要放過你?”
任北聞言一愣,突然就想起在那個涼亭內他作揖求燭九陰方放和贏無邪他們回乾元界之時,燭九陰曾凝視了他良久,然後才鬆口放他回來的。
難道那個時候,燭九陰正在和戰魂對話麼?
任北駭然,指着戰魂哆哆嗦嗦的顫聲道:“你,你竟然認得,燭九陰?你們到底是誰?”
戰魂一把按下任北不停哆嗦的手指,那張苦臉上的眉毛挑了挑,似乎在朝任北翻白眼,“認識一個億萬年老宅男有什麼值得驚訝的?而且那只是燭九陰的一縷殘魂,他的本體,早就不知道隕落在那一紀的時光長河裡。”
任北哆嗦的手指又擡起了,幾乎要指到戰魂的臉上,“你們,你們到底是誰?你跟隨我,到底有什麼企圖?”
戰魂再次的按下任北的手指,沒好氣的說道:“我說宿主大人,你好歹也是身懷大秘密、大禁忌的人,能不能穩重一點兒,別像個三歲小孩兒一樣一驚一乍的成麼?”
任北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死命的瞪着一雙眼睛看這戰魂。
戰魂拿那張面沒有面孔的臉和任北對視,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敗下陣來,哀聲道:“好了好了,你是修習了傳中中的《瞪誰誰懷孕大法》麼?我怕了您還不成?”
任北咬了咬嘴脣,又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戰魂雙手捂住了臉,一副真敗給任北的模樣,“好吧,我能說的,我都說,我不能說,您今兒個就是真把我瞪懷孕,我也不能說。”
任北點頭,他知道器靈不能違抗尊主任何命令的鐵則。
戰魂:“燭九陰那個老宅男和尊主大人乃是戰友。”
任北等下文等好了一會兒,見戰魂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才疑惑的道:“完了?”
戰魂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完了,其他的,不能說!”
這次輪到任北捂臉了,思考了一會兒後索性把心一橫,開口道:“燭九陰認得我修習的《風雲萬相大法》,你認不認得?”
戰魂點頭,“一個試驗品、失敗品。”
任北強忍住驚駭,追問道:“什麼試驗?”
戰魂回道:“燭九陰已經說過了,三千大道之外的道!”
任北想了想,試探着問道,“你的意思是,當初創《風雲萬相大法》的人是爲了尋找三千大道之外的道,結果失敗了?”
戰魂點頭,惜字如金的補充道:“是一羣人。”
創《風雲萬相大法》的是一羣人?
任北一屁股跌坐在空中,腦子裡一團亂麻,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信息量太大,腦子不夠用了。
他突然就回想起修行《風雲萬相大法》的先決條件:以大大宏願引來一絲大道之力,煉化這一絲大道之力爲最初始的那一絲萬相神氣,這,不就是意味着《風雲萬相大法》始於大道,卻高於大道麼?
“風無定相,雲無常態,萬相皆虛妄……呵呵,好一個萬相皆虛妄。”任北唸誦着《風雲萬相大法》這句總綱,臉上泛起苦笑之意。
他怎麼從來就沒有下心思研究這部傳說是能直達吞天境的無上功法?
戰魂安靜的看着任北像個傻子一般的坐在空中喃喃自語,許久才
輕聲說道:“禍福相依,大禁忌代表着大恐怖,大恐怖中往往又蘊涵大機緣,若說亙古時光是一條大江,億萬年以來,竟只有寥寥幾人能躍出這條大江一觀?宿主大人你,雖然在這條大江之中連塵埃都算不上,卻已得衆位躍出大江之人相助,您要做的,僅僅是奮力一躍……你若連這一躍都嫌累嫌危險,還修什麼行,回家賣紅薯吧!”
任北擡起頭來,沒好氣兒的瞪了戰魂一眼,“甭給我來這一套,要說大話,我能說得比還煽情!”
戰魂又挑了挑他那兩根粗大的墨痕眉毛,嘿嘿的笑道:“就知道誑不住宿主大人你,不過木已成舟,您就接受現實吧,不知道是上上一任宿主大人,還是上上上一任宿主大人曾說過一句很有哲理的話,修行就像弓雖女幹,不能反抗,就享受吧,戰魂覺得很有道理,您呢?”
“滾蛋!”任北站起來,虎視眈眈的看着他道:“以後還有什麼能說的,你就主動點跟我說,不然,等我打穿九重萬死塔,就把你封印起來塞到豬胎裡,讓你是試試什麼都不知道滋味兒。”
戰魂一挑眉毛,苦臉立刻就換成了壞笑,“不是戰魂看不起宿主大人,就您現在表現出來的潛力,花一萬年都別想打穿九重萬死塔!”
任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丫別得意,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翌日一大早,任北就去與蕭山、龍在天告別,在約好得空去蜃樓坊市找他後,任北就獨自一人踏上了迴轉蜃樓坊市的道路。
青火海域依舊十分平靜,在海面上飛行了半日,竟然連一頭凝結了法身的妖族都沒見到,看來亙古龍島門口那一羣戰船的威懾力的確很大。
反倒是離開了裡海,回到內海之後,任北遇到了好幾股不開眼到竟然打劫到他頭上的海匪,還是老規矩,劫財不傷人命的,任北只是反劫了他們的財物,沒傷他們性命;那種一來就擺明車馬財要、命也要和直接下死手的海匪,任北也沒心軟,不但將劫他的海匪斬殺乾淨,還逼問出老巢,殺上門去斬草除根,末了,還留下了他們止戈三公子的名號。
那些殺伐經歷終究還是影響到了任北的性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