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酸掉牙了,四月的天還中暑。

文元端着保溫杯站在窗前,吹了吹杯口,“這個時期的感情啊,是追純粹的時候,還是年輕好啊!我年輕那會有他們一半勇氣就好咯。”

一個老師擡頭問:“嗯?文老師您說什麼?”

文元打着哈哈,沒事,沒事,只是有感而發,怪不得人們都說青春是轟轟烈烈的,轟轟烈烈這四個字一聽就是團伙作案。

“我媽跟人跑了。”

甘颶有點後悔問這個,“別別別,你不用這個表情,我爸是長子還以爲能生個長孫,沒想到是我,又只准備了一個名字,所以我才叫支自華。”

過往被她如此輕鬆的說出來,甘颶不免心疼。

她出生那年全家都以爲會是男孩,所以只准備了一個名字,爸爸是家裡老大,自然被予以厚望,頭胎一定要是男孫,沒想呱呱墜地的支自華是個女娃,失望至極便把準備好的名字給了她。

後來媽媽便拋下她和一個有錢人跑了,爸爸正值黃金年齡又娶了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她的後媽終於爲支家誕下一名男嬰,取名支子苓。她的弟弟,支子苓。

有了弟弟後,在這個家似乎最多餘的就是她,後媽虐待灰姑娘的低配版發生在她身上,多少次夢中驚醒,她都在想如果沒有姨媽,自己的結局會是什麼?

看着落寞的支自華,甘颶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說不出,她還記得爺爺惋惜的跟爸爸說:“還是支自華最好聽,男兒當自華,可惜是個女娃。”

爸爸糾正道:“是男兒當自強。”

甘颶安慰她,“我也沒媽,”頓了頓,“我媽死了,全家都告訴我她是因爲身體原因纔去世的,可我不信。”

兩個人靜靜的靠在欄杆上,甘颶苦笑着說:“不信又能怎樣呢?人都不在了。”

“你不會懷疑是秦艽的媽媽把...你媽媽...”支自華小心措辭生怕哪句不對惹到這個大佬。

“想啥呢,”甘颶把她頭髮撥亂,哭笑不得的說:“我就喜歡你的小腦袋瓜裡總是有些新奇的想法。”

“切~”支自華理理頭髮。

“你姨媽對你真好!”她扭頭,甘颶眼神迷離的看向操場,“太讓人羨慕了!”

“姨媽小時候因爲用錯藥導致不能生育,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都是自己。”對於扁蕾來說支自華不是負擔,不是累贅,她是她用青春換來的寶貝!

又是沉默,甘颶摸摸鼻子才結巴開口:“端端,那個,昨天的事你還沒說呢。”

支自華一時語塞,還以爲這個事就這麼糊弄過去了,事發突然她沒有想到,況且她還有五一的數學競賽,是真抽不出時間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

“我五一回答你?”

“真的?”

這話她沒法接,不說話算是默認吧,甘颶哈哈大笑,真是個小傻子。

一個小比賽再加上支自華每天都有做題,她很有信心,墨旱蓮從練習冊發到手就沒碰過,一股子莫名的自信也涌上心頭,無所謂,也不計入高考加分。

每個學校來的都是精英,不蒸饅頭爭口氣,都是來替學校爭臉面的,門口嘰嘰喳喳一羣人,墨旱蓮看到杜仲和吳茱萸來了,還在想這倆貨來幹嘛,往旁邊看還有荊芥,蘇葉,王月砂,加油打氣也不用這麼多人,再說了,羣裡說一句就行,支自華剛想招手,緊接着就看到一條橫幅,驚呆二人。

“祝9中墨旱蓮和支自華同學勇奪第一,爲校爭光!”

墨旱蓮和支自華都沒臉看,反正現在誰也不認識他倆,乾脆裝不認識,墨旱蓮掏出手機在羣裡打出一行字,“你們這羣傻逼別丟人了。”

杜仲雙手放在嘴邊作喇叭,“旱哥,端端,加油~”

我草!你等老子考完出來的,弄死你個鱉孫,支自華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荊芥努力衝她招手,她怯怯的擺擺手指頭,差不多得了,各個學校的人都在看熱鬧,在他們的帶領下來陪同的學生都相繼給自己學校來考試的吶喊助威,給監考老師都看笑了。

墨旱蓮站在她旁邊無奈的說:“難爲他們了,還整個條幅。”

支自華抿嘴笑伸手比出一個心,蘇葉,王月砂,荊芥紛紛迴應,杜仲和吳茱萸也跟着一起,荊芥看完嫌棄道:“你倆比的哪裡是心,分明是個蛋。”

甘颶沒來但昨晚在微信給她鼓勵了,今天他要跟着甘葛藤去機場接甘遂,好爸爸人設凹起來讓人太不適應了。

將近三個小時的考試差點逼瘋門外等候的親友團,陸續有人出來,直到看見支自華,蘇葉才拍拍屁股上前迎接,緊接着墨旱蓮也出來了。

五一長假正式開始,南星這個假期就不來了,她媽給她報了一個補習班,等考上大學了隨便玩,郭山龍有種失落感,她不能來,但他可以去找她啊,這麼一想又滿血復活了。

甘遂項目談的很順利,收拾行李準備回家,甘颶摔傷的事他一直沒問,看着石蜜蹲在地上往行李箱裡裝衣服,喚她過來:

“怎麼了?還在想你弟弟的事?”

甘遂搖頭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石蜜沒明白他突然這一下要幹嘛,硬硬的鬍渣刮的她手心發癢。

“跟我回家見我爸好不好?”

“這次?”

“嗯!”

“好呀!”

甘遂擡眼看她,“這麼痛快?不怕我給你賣了?”

“我不值錢,賣不了多少錢。”石蜜順着他的額頭把頭髮往後捋。

甘遂難得孩子氣的靠在她肩上撒嬌,“不,你就是最好的。”

石蜜揉搓他頭髮的手頓在半空,我抓住了你的陰影,以後都不怕了。

甘颶在候機廳的椅子上快睡着了,藿香和甘葛藤還在張望,沒到時間呢,你倆就是把脖子抻斷了那飛機也不能突然落地。

半個小時後,還是老鍾先看到甘遂,“大少爺出來了。”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甘遂和石蜜手拉手走出來,倆人帶着墨鏡,穿着情侶風衣,甘遂靠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她捂嘴笑。

甘葛藤原本的真笑在看到石蜜的那一刻變成假笑,女,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