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回指着地上歪歪扭扭的符號,笑着說:“小兄弟,你不認識,也沒什麼丟人的。畢竟識字的人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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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無師自通的想到:“聽說先秦的時候,文字是蝌蚪文,和後世的文字不一樣。也許顏回寫的是這種字也說不定。”
顏回感興趣的說:“你既然不認識字。想不想拜我爲師?學寫字?”
我猶豫了一會,問他:“有什麼好處嗎?”
顏回猶豫了一會說:“好處嘛,自然是有的。你剛纔見到我師父了吧?”
我點了點頭:“當然見到了。”
顏回又問:“威風嗎?”
我點了點頭:“挺威風的。前呼後擁,說一句話就有人記下來。人活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
顏回笑眯眯的說:“你拜我爲師,我就能讓你也這麼威風。”
我驚訝的看着他:“這……怎麼可能?”
顏回嘿嘿的笑了一聲:“老師年紀大了。估計沒有幾年,就死掉了。到時候,我會接他的班。而你是我的第一個弟子,等我死了,當然是把位子傳給你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顏回瞪了瞪眼,很是惱火地說:“你在咒我?”нéíуапGě醉心章、節億梗新
我連忙擺手:“沒有,絕對沒有。我哪有這個膽子。”
顏回冷笑了一聲:“諒你也沒有這個膽量。你到底拜不拜師?”
我心想:“原來這傢伙不知道自己死了。我何必和他較勁呢?”
於是我說:“拜你爲師之後,能吃飽肚子嗎?”
顏回笑了笑,拿出一隻缺了口的碗:“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吃喝都有了,而且不愁住的地方。”
我嘆了口氣,心想:“鬧了半天。還是做叫花子。”
我對顏回說:“好吧,我拜你爲師。”
顏回讚許的點了點頭:“你先對着天發一個毒誓,終生不可背叛師門,不然的話,魂飛魄散。”
我皺了皺眉頭。跪在地上,敷衍着說了一遍。我一邊說這些誓詞,一邊在心裡默默地念叨:“不算,不算,我只是哄他玩的。”
顏回見我發了毒誓,馬上將我引以爲知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好像這毒誓是什麼天大的保障一樣,一旦發過誓之後,就永遠都信得過了。
顏回對我說:“徒弟,你知道,我剛纔爲什麼要躺在這破巷子裡面嗎?”
我搖了搖頭:“爲什麼?”
顏回笑了笑:“無非是爲了爭名罷了。今天我不是掙來了老師一句嗎?賢哉回也。”
我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不過,爭來這個名,有什麼用?”
顏回冷笑了一聲:“當然有用。名氣了大,老師會青眼相加。將來更是有可能把這個位子傳給你。那可是天大的光榮。”
我撓了撓頭:“要這個位子有什麼用?”
顏回冷笑了一聲:“有什麼用?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當然有用了。況且我老師門下弟子三千,知道這是多大的勢力嗎?無論走到哪,誰敢小視?”
我只能幹笑着點頭。
整個白天,顏回一邊跟我灌輸競爭意識,讓我幫着他爭奪到孔子的位置,一邊帶着我走街串巷的要飯。
等到晚上之後,他帶着我來到了一處曠野。我看見曠野當中,生者一叢篝火。很多人就圍着這篝火,正在聊天。
他們看到顏回來了之後,時不時就要取笑兩句。看樣子,他們也是孔子的弟子,而且都野心不小。
我心想:“這好像和史書上說的不一樣。儒家的人,也並非都是謙謙君子。我感覺他們爲了爭奪儒家領袖的地位,也有點視對方如仇敵的意思了。”
時間不長,我就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來一些消息。
這些弟子中,有的家中有錢。有的家中有權,有的是名門之後,有的甚至是劇盜的子弟。唯有顏淵,要什麼沒什麼。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他爲什麼要一個勁的博名聲,不然的話,怎麼和這些同門競爭?
時間不長,他們捧着孔子的語錄開始辯論,一個勁的要駁倒對方,說到激動處,甚至會拳腳相加。
我看到七十二賢人各有再傳弟子,他們勢力龐大,唯有顏回,身邊只有我一個。
大夥辯論了很久,有的被揪掉了頭髮,有的打青了眼睛。這時候,孔子慢悠悠的來了。
他對這混亂不堪的場面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甚至誇了一句:“這樣就對了,我們要始終保持鬥志,才能把本門的學說發揚光大。”
孔子坐在火堆旁邊,衆弟子都坐在他身邊,聽他侃侃而談。
我以爲孔子會將一些仁愛之類的學說。誰知道,他講的全部是那麼回事。
全都是,最近道家的人廣泛收徒,風頭已經把我們蓋過去了。墨家的人神出鬼沒,可能會對我們不利……
我拽了拽顏回,小聲的說:“我怎麼感覺,咱們像是要打仗一樣啊?”
顏回笑了笑,悄聲說:“你以爲呢?每一派都是一種勢力。徒弟數目的多少,代表了勢力的大小。這些勢力,甚至可以左右國君的政策。就比如坐到孔子這個位置,門生遍天下,個個爲官做宰,就算他不用親自入朝爲官,哪個小國不是在他老人家手中掌握着?”
我乾笑了一聲,心想:“百家爭鳴,原來是這麼個爭鳴。”
這時候,孔子淡淡的說:“顏回,你在竊竊私語什麼?”
顏回吃了一驚,馬上回過頭去,隨口撒謊:“這是我新收的徒弟,老師的話字字珠璣,可惜他學問淺,聽不太明白,我替他解釋一下。”
或許白天的事,讓顏回在孔子的心目中印象很好。他讚許的點了點頭:“你也有徒弟了?不錯啊。”他看着我說:“年輕人,你爲什麼拜顏回爲師?”
旁邊有賢人說:“肯定是顏回用錢財誘惑他。”緊接着就有人起鬨:“顏回能有什麼錢?他窮的自己都吃不飽了。”
又有賢人說:“肯定是顏回許他做高官。”那人又起鬨:“高官?顏回都要做乞丐了,自己還保不住自己呢。”
我乾笑了一聲,對孔子說:“我不求官,不求財。這是看顏回有學識,有品格。所以甘願跟着他討飯。”
孔子一拍大腿:“好。賢哉回也。”
顏回悄悄地看了我一眼,讚許的點了點頭。
孔子似乎有些高興的說:“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敗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
他指着周圍的賢人說:“你們平時總是炫耀,新收了多少弟子,又怎麼樣幫着本門發揚光大了。可是你們的弟子是爲了我儒家的大道理來的嗎?我看不盡然。將來你們沒有錢了,沒有權了,這些人會樹倒猢猻散,走的一個也不剩。”
孔子又指了指顏回:“但是他就不一樣了。一個人能用品格吸引來弟子,這個可了不得啊。現在雖然一時落魄,但是將來飛黃騰達,不可限量。”
孔子拍了拍身邊的稻草:“來,顏回,做到我身邊來。”
這個動作,再清楚不過了。根本就是打算把位子傳給顏回。
顏回滿面紅光,激動地坐了過去。而他居然沒有忘記感謝我,衝我招了招手,讓我坐在了他身後。
我乾笑了兩聲,就盤着腿坐下了。心裡面則在盤算:“陰曹地府,沒有閻王判官嗎?我不應該投胎轉世嗎?跟着這幫人瞎混做什麼?”
我想到一半的時候,無意中擡起頭來了,我忽然發現,其餘的弟子,全都怨毒的盯着我們。
盯着顏回,也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