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了看木器店的招牌,上面寫着三個大字:“賽魯班。”
我忍不住說:“他的口氣是不是太大了?一個做桌椅板凳的,居然叫賽魯班?”
道士笑眯眯的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名號叫得響亮了,生意纔會興隆。也只有你這種人會奇怪,刨根問底的想,他是不是真的賽過魯班。”
我笑了笑,懶得和道士爭辯了。
鬼臉陀螺的事在我心裡是一個大疙瘩,不把他解決了,我總也開心不起來。
這一下午,道士都在市場上亂轉。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又去了木器店一趟,發現道士要的東西已經做好了。
那東西的形狀很像是一個羅盤。只不過這羅盤上面,有九個凹槽。一個居中,其餘的分列八方。
道士滿意的點了點頭:“好手藝。”然後就付了錢,把東西夾在胳膊下面,帶着我走出來了。
我問道士:“這東西是羅盤嗎?”
道士點了點頭:“沒錯,捉鬼的羅盤。”
我奇怪的問:“可是它的形狀有點奇怪,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道士微笑着說:“因爲這種羅盤用到的機會很少,你沒有見過,不足爲奇。嘿嘿,今天晚上讓你開開眼。”擺渡一下黑閣看新節
我聽他話裡有話,有些高興地問:“你是不是有辦法找到鬼臉陀螺了?”
這一次道士點了點頭,微笑着說:“有點想法了。”
可是我要再問他的計劃時,他又不肯說了,只是一個勁的敷衍我:“天機不可泄露。”
我們回到小編家的時候,已經紅日偏西了。太陽很快沉到山下,天地迅速的暗下來。
道士像是一點都不着急一樣,找了一個木錘,把那片“紅指甲”放在白紙上,慢慢地捶成了粉末。然後把這粉末倒進了羅盤最中央的凹槽裡面。
我一直站在旁邊,冷眼看着他忙活,猜測着他究竟要怎麼做。
道士吩咐小編買來了煤油。用粗繩做成了九條燈芯,然後把油灌進凹槽裡面。
我問他:“你要用它點燈?”
道士漫不經心的說:“是啊。九個槽,九盞燈嘛。點起來是不是好看得很?”
我提醒他:“你的羅盤是木頭做的。點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燒着了。”
道士滿不在乎的說:“燒壞了就重新做一個嘛,又不貴。”
我耐着性子問他:“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覺得你有點不正常。”
道士乾笑了一聲:“和小鬼打交道的時間久了,自然就有點不正常了。”他把那九盞燈都點着了。羅盤變成了火盤,火光亂晃,看得人眼花繚亂的。
道士盯着羅盤說:“郭二,你猜那陀螺最痛恨的人是誰?”
我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小編的爺爺了。”
道士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認爲,那麼它第二痛恨的是誰?”
我想了一會,沉聲說:“估計是我,畢竟我三番五次的招惹它。”
道士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就對了。小編的爺爺魂魄虛弱,不能出面做事了,但是你身子骨還好,今晚這個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
我嚇了一跳:“你什麼意思?你要我怎麼樣?”
道士把羅盤放在我手裡,讓我託好了,微笑着說:“羅盤會給你指出一條路來,幫你找到陀螺的位置。等你遇到陀螺之後,我會出手,把它抓住。”
我苦着臉說:“昨天晚上你讓我當魚餌,今天晚上又讓我找陀螺,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呢?”
道士瞪了瞪眼:“我整你幹什麼?只不過機緣巧合,你是最合適的人選罷了。我倒想替你找陀螺,可惜我一現身,陀螺就被嚇跑了,那有什麼用?”
他半推半搡的把我趕出門。指着羅盤最中央的火焰說:“火苗飄到哪個方向,那就向那裡走,自然就能找到陀螺了。”
我曾經看到他把“紅指甲”的粉末放進中央的凹槽中,能猜出來他是利用陀螺的一點木屑尋找它的本體。於是我點了點頭,端着羅盤準備出發。
我走了兩步,道士又叫住我:“如果你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火苗猛地竄起來,把整個羅盤燒着了,那時候,你就把羅盤扔了,什麼都不用管了,轉身向後跑。”
我聽他說的鄭重,心裡有些不安:“你的意思是,我會有危險?”
道士笑了笑:“別怕,我在旁邊保護着你呢,你安全得很。”
這話我已經聽到了太多遍,也被騙了太多遍,根本不會相信了。
我問道士:“如果時間長了,火苗慢慢地把羅盤點着了,那怎麼辦?”
道士想了想:“那樣的話,你就把羅盤扔了吧,那時候它已經沒用了。”
我嘆了口氣,心想:“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暫且硬着頭皮走下去吧,其餘的,不要多想了。”
我端着羅盤走在街上,道士一閃身,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既然要躲着鬼,當然要首先躲着人。不過我知道他在附近就夠了。
煤油燒起來味道並不好,我的臉被火苗薰得有些發熱。我死死地盯着它,按照火苗的指示,在街上小心翼翼的走着。
好在這裡很偏僻,入夜之後就沒有什麼行人了,所以我走得很順利,沒有受到打擾。
幾分鐘後,羅盤上的火苗漸漸地變大了。而且偏得很厲害。我心裡面有點忐忑:“難道陀螺就在附近了?”
我擡頭看了看,街上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老人,坐在路燈下面,擺攤賣小飾品。
我低頭看了看羅盤,它已經被火烤黑了,有很多地方已經被燒着了。我嘆了口氣,把羅盤放在路邊,心想:“今天晚上可能找不到鬼臉陀螺了。”
我站在路邊等了一下,道士並沒有現身。我有點奇怪,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
百無聊賴,我走到老人面前,好心提醒他:“老爺子,想要賣貨,就得去人多的地方。在這裡能賣得出去嗎?”
老人慢悠悠的說:“人多了,眼睛也就多了。被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會擾亂我的心。做出來的東西也就沒有靈氣了。”
我聽這話裡面有點門道,於是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
我看見他身前鋪着一塊青色粗布。粗布上擺着大大小小的木偶。這些木偶有的漂亮,有的醜陋,但是都很精緻,有的甚至胳膊腿都能動。
老人坐在兩塊磚頭上,一雙手還在擺弄着一塊木頭,似乎是在做新的木偶。
我拿起一個木偶來,問老人:“你的木偶怎麼賣?”
老人慢慢地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我的木偶不賣。”
我看了一眼他的臉,頓時呆住了。這張臉,實在有點……有點不對勁。
他明明穿的像個老頭,聲音也蒼老無比,可是這張臉,沒有一點褶子,而且臉上沒有一點活人氣,顯得死氣沉沉的。
我一邊琢磨着他的臉,一邊隨口問了一句:“你的木偶既然不賣,爲什麼在這裡擺攤?”
老人低着頭說:“,木偶是買家,我在等賣家。”
我奇怪的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人淡淡的說:“凡是走到我攤子跟前的人,都是賣家。他們想把自己賣給我的木偶,如果我的木偶看中他了,自然會把他買回去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老人,心裡面有點不安,感覺他有點邪門。可是我扭頭看了看他身後,他拖着一條黑乎乎的影子,絕對是活人無疑。
我看到影子之後,又放下心來了。覺得這傢伙可能只是有點怪癖,說話神神叨叨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