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省城的時候,李赫是開車帶着趙金珠去的,回信仰的時候,李赫依然是自己開車,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再燦爛的煙火過後,也都是歸於平靜,再熱鬧的歡聚過後,也終將是獨自一人踏上旅程。也許,這就是人生的真諦吧。
李赫領悟到這一層的時候,內心又是一陣幽然長嘆,原來要領悟人生的真諦,也是要講條件的,在前世,不是他領悟不到人生的真諦,而是他沒有那個資格去領悟啊。
上次去省城的時候,李赫開的還是老媽喬楚那輛兩廂富康,而現在回信仰的時候,他開的是一輛97款的大切諾基,二手的。雖然是二手的,但97年出的款,到99年初,也就沒舊到哪兒去,是尤可爲托熟人從廣州淘來的。尤可爲也沒貼錢,價格是真便宜,原車主是一個港商,家裡出了事,着急處理廣州這邊的資產,這輛才跑了不到一萬公里的大切幾乎是以原價的三折脫手的,要不是尤可爲纏着要,他那朋友還會放在一段時間,至少也能賣出原車價七八成的價格。
李赫老早就讓尤可爲給他物色二手車了,但之前開網吧,他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買車也就暫時擱置。後來是劉麥莉那裡給他打了差不多100萬,又正好遇到這輛特別划算的車,李赫就請尤可爲給他拿下了。李赫買這輛車也不是爲自己買的,他老爸李傑的理想就是弄一輛帕薩特來當警車,李赫曾經開玩笑說給他弄一輛蘭博基尼來當警車,蘭博基尼還遠,但一輛大切,怎麼也不比一輛帕薩特差了。
說起來那100萬好像很多,但李赫總覺得那個錢存不住,所以拿出一小部分錢來買車,買了也就買了。
李赫是清晨就出發的,結果還是傍晚纔到,沒辦法,開着這樣的車,他就不想老老實實的走主幹道,基本都是哪兒路況差他就往哪兒去了。然後他得出結論,裝--逼是很折騰自己的。儘管折騰也是一種精神。
“哥哥!”李赫在省城過年的時候,李傑米婭他們已經把家搬到了新居,結果李赫一進家,李純就像一隻考拉一樣撲過來掛在他身上。快兩個月不見,李純似乎也長高了一些,樣貌也正在從蘿莉向少女靠近,李赫再用手託着她的屁股,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下來下來下來!”李純是不管不顧,米婭看見了就是一頓呵斥:“沒看見哥哥一臉疲倦嗎?再說你也長大了,別總跟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往哥哥身上掛。”
其實李純往李赫身上掛,也是最近這大半年的事吧,可大家都覺得好像李純從小都是這樣似的。李赫託着李純的屁股蕩了蕩,說:“還真得下來了,這才兩個月不到,純純你是吃了多少長這麼重啊?我簡直都抱不動了。”
“纔沒有!”李純從哥哥身上下來,被說得滿臉都是鬱悶的說:“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汪汪汪!”似乎覺得李赫是個陌生人,又或者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有些好奇,陽臺的門開着,一條二哈就跑進來,衝着李赫汪汪了幾聲,這是他們的旺財。剛到這裡的時候,那還是個萌化了的小傢伙,但是和兩個月的旺財相比,四個多月的旺財,已經初具破壞力了。而且旺財似乎也沒有護主看家的耐心,很隨意的衝李赫汪了幾聲以後,又跑來跑去的找它自己的玩具了。
果然像傳說中的那樣,二哈的節操有點靠不住。李赫打量着家裡的一切,隱隱覺得有點陌生。而在這個瞬間,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對他而言,以後離家的時間會越來越多吧。光是裝修一個網吧,他就覺得自己有忙不完的事情,如果要攀上人生巔峰,那又該有多少時間要放在事業上?那樣,會不會得不償失?
但這一點李赫隨便想想也就算了,得不償失?等到他站在人生巔峰的時候,再來討論什麼叫得不償失吧。
很難得的,老爸李傑居然也在家。
李赫就把大切的鑰匙往李傑面前一扔,說:“車主是你的名字,老爸,這車可比帕薩特酷多了。”
李傑不客氣的把車鑰匙收過去,卻一臉淡定的說:“這兩種車定位本來就不一樣,沒什麼可比性。你的事情忙完了吧?忙完了就好好準備高考,沒幾個月了。你要是最後連省城的大學都考不上,到時候看你怎麼收場!”
這真是親爹啊,有這麼說話的嗎?李赫沒有馬上反駁,是因爲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兩個月沒有翻課本了,儘管重生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學習能力加強了不少,可也要花足夠的時間和功夫,才能保證自己考試在班上能進入前二十。他們班的前二十,也就是文科的年紀前二十了。但他們學校的文科前二十,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考上光大,畢竟光大也是天南省最老牌的一所大學,也是985211,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
李赫計劃讓家園網絡在五一以後開業,在這之前以及之後,李赫都少不得要跑幾次省城,平時也肯定得分心去了解那邊的動態,如果有問題,還得想辦法解決。這樣一來,想要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專心的學習幾乎是不可能了,別真到頭來,光大沒有考上,什麼美女如雲的師姐什麼的,那就是一個笑話了。
如果註定了用心程度不夠,那就得想點別的辦法了。李赫決定,從現在起,每天都要花一點時間來冥想——去腦子裡搜索前世裡1999年的高考題。就算不能找到全部的題目,能記起重要的,比如作文題什麼的內容也好,就算考題找不到,能記起自己在哪個學校參加的高考,自己的前後左右都是些什麼人,這也很重要。
當然在儘可能的情況下,還是要靠自己專心複習,畢竟他的理解能力遠勝於“同齡人”,只要加強學習,李赫覺得自己還是能考好的。
李傑看到兒子聽了他的話在認真思考,感到很滿意,本來和米婭說好,這次他的任務就是嚴肅的督促李赫的學習,這一感到滿意,很快的李傑又拿出了兩個酒杯,爺兒兩又開始指點江山了。米婭暗着提醒了幾次沒用,也只好無可奈何的由他們父子說去。
“趙陌的那個案子,”李傑拿着酒杯,表情嚴肅的對李赫說:“暫時只能這麼結了,刑期的事情,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其實李傑覺得這樣是有些對不住趙陌的,在兒子面前,他也覺得自己沒有把事情辦好,但這也不是他的問題,他只能解釋說:“有人這一次吃了大虧,拼命的給自己找平衡。”
“所以趙老師這樣的小人物就成了犧牲品?”
李傑有些歉然,說:“畢竟趙陌把人廢了,是徹底廢了,站都站不起來,如果不是他有立功表現,這種程度的傷人,判個無期都有可能。他當時那麼暴戾,是因爲他的女兒受到了威脅是吧?”
李赫笑了笑,說:“你當時拿槍指着張隊長的時候,也很暴戾。老爸,趙老師和你一樣,平時都很難得表達自己的感情,可你們都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不惜一切的頂天立地的好老爸。”
李赫說得煽情,李傑倒也坦然受之,也就是多喝兩杯酒,又說:“市裡已經通過了,六月份你顧伯伯就要扶正,成爲市局真正意義上的一把手。馬副局下了,副政委也下了,局裡又要有些人事變動了。”
李赫問:“那你呢?”
“我?”李傑說:“暫時不動,走得太快不是好事。”
李赫點點頭,顧維安畢竟在支隊主持工作很多年了,根基在那,現在局裡人事變動很大,論資歷論實力能超過顧維安的也沒有幾個,所以他從主持工作的副局扶正算是沒什麼懸念。而李傑長期都是在一線,去年剛提爲副支隊,現在如果又升一級,那是說不過去的。而且他辦的那幾個案子都是驚天大案,現在也算聲名在外,在副支隊的位置上穩一穩會更好。更因爲他辦的那幾個案子,省廳也有了把他調上去的心思。李赫倒希望老爸調到省城去,司徒孝柔已經在幫米婭聯繫調動的事情,李純九月要轉到省城去念小學,如果李傑也能去,那一家人就不用分居兩地了。
說到米婭的調動,其實米婭現在對新房子喜歡得要死要活的,這才住進來沒多久就要搬走,在別人能調到省城那是天上掉餡餅,可她還真捨不得走。不過爲了孩子,這些也都不是什麼事兒。
“對了,”李傑手機上來了一個短信,他看了一眼沒說話,但李赫和米婭都知道他這頓飯又到這裡爲止了,留也沒法留,李傑想起一件事,對李赫說:“上次開會遇到鄺市長了,他說叫你回來了,有空去他家裡一趟。”
這是說了家事說政事的節奏?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專心學習就那麼難嗎?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沒錯,可自己現在畢竟還是一個學生吧。
鄺行遠那裡李赫也沒有去管,第二天一早,李赫就背上書包上學去了,畢竟,他現在最重要的身份,還是一個即將高考的高三學生,再不去上學,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更何況,學校裡還有他想見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