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不曾有她

相聚的時光是短暫的,無論如何地不想,時間終究還是一點一滴地流逝。看着窗外的天色,安沁玥擡起頭,平靜地說道:“我該回去了,明日將要成親,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雖然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上官睿鴻都會處理好。

聞言,輕嘆一聲,君莫奕的眼中帶着濃烈的不捨。指腹摩擦着她的脣角,君莫奕低着頭,瞳孔中倒影着她的面容。他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注視着她。壓抑着心中幾欲衝口而出的那句‘不要成親’,君莫奕只能夠輕輕一笑:“好。沁玥,答應朕,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淡淡地嗯了聲,算是對她的迴應。這些日子來,安沁玥習慣了平靜地對待很多的事情。擡起頭,望着他,安沁玥叮囑地說道:“回去路上小心。”現在雖然不是戰亂敵對的時期,但還是小心些好。

從容將她擁入懷中,君莫奕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的期待,言道:“真的很希望,現在就是武帝三年。這樣,我們就不需要分開。”

安沁玥沒有回答,只是淺淡一笑。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她不想去想。在她看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有些時候,人總是在做一些逼不得已的事情。或許在每個人心中,事情總會有個輕重的程度不同吧。安沁玥對君莫奕如何重要,終究還是比不過一統天下。對於這一點,安沁玥還是看得很清楚。

正當君莫奕剛準備繼續開口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房間外,孟靜嫺聲音裡含着一些焦急,說道:“王爺來了。”

終究是要分別,安沁玥張開雙臂,給了君莫奕一個短暫的擁抱。君莫奕還來不及回抱,安沁玥便直接擡起腳步,往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君莫奕欲言又止。卻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將房門關上。安沁玥走到孟靜嫺的身邊,淺笑地說道:“走吧。”

孟靜嫺看了眼房間,隨後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嗯,好。”纔剛走出一小段距離,上官睿鴻便已經到來。

上官睿鴻徑直來到安沁玥的身邊,微笑地說道:“玥兒,這節目如何?”

隨意地嗯了一聲,安沁玥轉過身,面上有着一絲的笑意,說道:“靜嫺,這一次就麻煩你了。剛剛提的意見,可以稍微改進下。”

福了福身,孟靜嫺聲音輕柔地迴應:“是,王妃。”平日裡,孟靜嫺都喚她的名,如今卻改成王妃,不知是何意。

伸出手,用袖口爲安沁玥抹去額頭上的些許汗水,上官睿鴻目光溫柔地說道:“玥兒,咱們該回去了。”

點了點頭,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隨着他一道離開。側過頭,視線掠過孟靜嫺,落在那一扇緊閉的房門前。“不用送了,我們先走,明天見。天氣要轉涼,多穿些衣物。還有,不要太辛苦。”安沁玥緩緩地說道。

孟靜嫺明白,她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但卻還是從容地迴應:“嗯,你也是。”

朝着她頷首,隨後安沁玥便與上官睿鴻一道離開。房間內,聽着她的話,看着她最後那一次回眸,君莫奕的心中微微地起伏。這些日子的分別,讓君莫奕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心意。但卻也因爲明白,心裡總會猶豫。如果預言中的前半部分會成真,恐怕後半部分也……他曾經以爲對安沁玥他能夠狠下心腸。如今看來,未必了……

房門被推開,孟靜嫺緩緩地走了進來。款款地走到君莫奕的身邊,孟靜嫺輕柔一笑。分別多年,再一次的重逢,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景下。“皇上,這些年你可好?這些年,多謝皇上爲靜嫺準備的藥材。”孟靜嫺徐徐地說道。

剛剛瞧見安沁玥的時候,她清晰地注意到,安沁玥的嘴脣明顯地紅腫。這意味着什麼,她很清楚。能夠讓一向自律的君莫奕會有情不自禁的一面,想必是真的愛上了。“嗯,朕還行,你呢?多年未見,靜嫺出落得更加美麗,溫柔嫺淑。”君莫奕稱讚地說道。

因爲他的讚美,孟靜嫺的臉上浮現出一層的紅暈。可一想到安沁玥,孟靜嫺的臉上浮現出陰霾之色。“沁玥更迷人呢,皇上應該很喜歡沁玥吧。當初靜嫺以爲,皇上對沁玥,只是因爲那一則預言。可是今日所見,靜嫺明白,靜嫺想錯了。皇上對沁玥,是真情實意,真情流露。”一兩兩個真情,足以說明她心中的那絲悲涼。

君莫奕不是傻子,早在孟靜嫺來嵐國之前,便隱隱之中發覺她對他的情意。走上前,君莫奕微笑地說道:“靜嫺,這些年多虧有你。朕代表嵐國,感激你對嵐國的付出。”說完,君莫奕鄭重其事地朝着孟靜嫺鞠躬。

感謝對嵐國的付出……只這一句話,便讓孟靜嫺的心中彷彿被人澆了涼水。苦澀縈繞心間,孟靜嫺擠出笑容,言道:“那之於皇上呢?靜嫺只是想知道,皇上是否感激靜嫺。”就算只是簡單的感激也好,也足夠讓孟靜嫺高興一陣子。

輕輕一笑,君莫奕客氣地回答:“自然,朕對靜嫺也是感激不盡。當初若不是靜嫺相救,恐怕朕早已不在人世。朕還記得,當初朕許諾了靜嫺一事。”那個時候,君莫奕爲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曾經答應過,只要是她提出的事情,他一定會滿足她。而今這麼多年過去,孟靜嫺卻未曾提起。

聞言,孟靜嫺淺淺一笑,注視着他,說道:“沒想到皇上還記得。”

嗯了一聲,君莫奕走到房門前,看着外面的景緻,淡然一笑。有些事情不言明,或許對誰都好。“靜嫺,日後沁玥還要拜託你。”君莫奕聲音平靜地說道。

站在他的身側,孟靜嫺微笑地回答:“如果這是皇上的囑託,靜嫺一定會照辦。有的時候,靜嫺真的很羨慕沁玥,能夠成爲皇上的妃子。”而我,卻只是你的義妹。孟靜嫺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轉過身,君莫奕衝着她笑着。“靜嫺,朕還要事情要辦,先離開。改天,再來和你好好地敘敘舊。”君莫奕禮貌性地朝着她點了點頭,轉身往密道里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幾欲消失,孟靜嫺衝口而出地說道:“皇上,今天你就要走了嗎?明日沁玥大婚,你要留下來嗎?”

腳步頓時怔住,君莫奕沒有回頭,依舊注視着前方,說道:“朕不會親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別人成親。”留下這一句,君莫奕利落地往前走去。僵在原地,孟靜嫺緩緩地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掩藏。

早在那日淮城之內,孟靜嫺就已經清楚,君莫奕對安沁玥的感情不單只是利用。可是她卻依然不死心,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真正住在君莫奕心裡的是安沁玥,始終不曾有她的身影。“皇上,我該祝福你嗎?”孟靜嫺低低地說道。

回到王府,上官睿鴻便在那忙碌着。而安沁玥則坐在房間裡,單手拖着下巴在那出神。會在都城裡看到君莫奕,這對她來說還是相當驚訝的。畢竟,堂堂一個帝王,不可能隨意離開自己的國家。不過也有例外,這君莫奕以前不就經常來青國嘛。

藍依悄悄地跑到安沁玥的身後,剛準備好好地嚇她一跳時,卻聽到安沁玥悠悠地說道:“藍依,都說過多少次了,以後要站到我身後,記得不要從我視線範圍內進來。”

隨着安沁玥的話落下,藍依耷拉着腦袋,嬌嗔地說道:“真沒意思,又被小姐識破了。小姐啊,你的觀察能不能不要那麼靈敏。”

有嗎?望着某處,安沁玥淡淡地說道:“可能是習慣問題。”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就算是睡覺,她也是處於萬分警惕的狀態。因爲有些時候,就算她在睡覺,可能也會被研究所裡的人拉起來,帶進實驗室。或許是隔了太久的緣故,這些仿若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

碧婷拿着鳳冠霞帔走了進來,笑盈盈地說道:“安姑娘,這是明日要穿的喜服,奴婢先給你送過來了。”

低下頭,看着那精緻而華美的喜服,安沁玥有片刻的呆愣。明天,真的就要成親了。站起身,安沁玥面色從容地走到窗戶前。仰起頭,注視着漆黑的夜空發呆。她要成親了,卻沒有一個家人。有的時候想想,又會覺得自己好悲哀。人啊,都是這樣的。安成傑應該算是她的親人,只可惜身在嵐國。

“玥兒,你會後悔嗎?明日開始,你便正式成爲我的王妃。”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官睿鴻已經站在她的身邊。側過頭,注視着她的臉,上官睿鴻格外認真。

後悔?緩緩地綻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安沁玥笑着回答:“在我的字典裡,沒有後悔這個說法。我曾經答應過,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會答應。這是我的承諾,我不後悔。再者,因爲我而促成了兩國的和平,我也不後悔。”還有爲柳傾城這個原因,她並未說出。其實,她並不偉大。

得到她的回答,上官睿鴻釋然一笑。“如果我後悔,你會怎麼做?”安沁玥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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