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的死寂,獨孤香薰都懷疑是不是因爲他發現自己騙了他,他便不理她了。
“文…緒?”音雨憂牽強着說出了她的名字,雖然還有些結結巴巴,叫的也不太好聽,但這卻是在一個忘記了如何說話後喊出的第一個名字。獨孤香薰心頭一驚,他這麼一叫,倒是增加了她的罪惡感。
“嗯,原來你還會說話啊。”獨孤香薰儘量收住自己內心的罪惡感,衝他微微一笑。
而後他便沒再說過話,一直是遞紙條的,這讓獨孤香薰很想幫助他。
“雨憂,嗯,我想教你說話,你會不會介意啊?”音雨憂又靜靜地撫起了琴,從他那故作歡快的琴聲中,獨孤香薰聽出了一絲憂傷,一絲她帶給他的憂傷…
音雨憂沒有說話也沒有寫紙條,呆了一會兒纔回應了一個微笑,那個微笑,不論在任何人心中都最美!
音雨憂的心靈,就如他一身素衣一樣乾淨,就如他一手好琴一樣純淨。在獨孤香薰心裡,音雨憂不是像脫塵那樣脫俗的人,而是一個像薄荷一樣清涼的人…直到那一刻他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時候,她還是那麼覺得……
“好,就當你是答應了。糟糕!我忘了我是要出去的,先告辭了,待會回來再聽雨憂你撫琴。”獨孤香薰猛地想起紙條上的內容,匆匆離去,音雨憂沒有攔她,因爲他覺得獨孤香薰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速來玄霖客棧的小竹林,否則用你爹祭天!”
到底是誰要害爹爹?而這個人怎麼會有爹爹的信鴿?剛剛自己停留了那麼久,一定要等我,等我…
烏雲瞬時密佈,天昏沉沉的,“轟隆”一道雷鳴,獨孤香薰本來就緊張的心還添了一份害怕。她害怕…爹爹會出意外……
雨點“啪嗒啪嗒”打在獨孤香薰身上,這讓她影閃的速度有所減慢。老天爺,只要讓我爹爹沒事,讓我如何都行!
獨孤香薰也只能靠這個信念來寄託了。猶記得,五歲那年,那些硬漢從她身邊拉走孃的畫面,和現在一樣…是下着大雨的。雨停了以後,娘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爹爹…只是說娘失蹤了,我也一直相信娘只是失蹤了,而她終有一天會找到孃的!
不知怎的,雨水和淚水雜冗…
等獨孤香薰到了那片小竹林時,她瘋了似的在尋找,可一直都沒找到。她的心真的慌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靠在那竹子上用眼淚來詮釋內心的痛楚。
“傻丫頭,別哭了,爹爹在這呢。”獨孤毒也知道是自己做過火了,連忙出來。
“爹爹!”獨孤香薰一個吶喊,一顆虎牙閃着光,眼淚隨着雨水擊打在地面上。
一個餓狼撲食般撲到獨孤毒的懷裡,獨孤毒也驚了一跳,手中撐着的油紙傘也落了地,他拍着獨孤香薰的背安撫着她。原來女兒這麼依賴我這個爹爹。
“爹爹…薰兒…薰兒以爲你死了呢,嗚嗚嗚…”獨孤香薰哭久了說話也有些哽咽。
“薰兒乖,爹爹現在不是沒事了嘛。我們去躲雨了,可別抱了恙,藥可苦着呢。”說着,獨孤毒撿起了那把油紙傘,點了點獨孤香薰的鼻頭,獨孤香薰才抹乾眼淚破涕爲笑的。
“好,就去玄霖客棧吧,女兒在那約了一個房間。”還好爹爹沒事,不然我該後悔一輩子的!謝謝你老天爺。
進了房間,獨孤香薰發覺全身都溼了,打算換去身上的衣服。卻發現爹爹的衣服也溼透了,可沒衣服換,這可怎麼辦?
“爹爹,我去問掌櫃的買一件衣裳吧,你先坐會兒。”說着便準備動身了,不過被獨孤毒攔下了。
“薰兒,你先在這換衣服,爹爹自己去。記得拉好簾子,鎖好門。”說罷便下樓去了,獨孤香薰衝他離去的背影笑了笑。
換好衣服,用手帕揉乾溼髮過後開門。爹爹早已換好衣服等許久了,琴兒也回來了。
“爹爹,琴兒,進來吧。”獨孤香薰拽過獨孤毒的手,坐到了桌邊。
剛坐下,獨孤香薰便知道了,氣氛不對,難道是琴兒說漏嘴了??可爹爹臉上就像是什麼都知道了的表情。
“薰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爹爹啊?”果然還是問出口了,到底是實話實說呢,還是繼續瞞着。獨孤香薰沒了主意,於是望了望琴兒,那丫頭!居然一副“對不起啊小姐”的苦笑。琴兒、待會兒再跟你算賬!
“爹爹…你不是都知道了嘛!”獨孤香薰衝着獨孤毒一聲吼,都知道了還問,有意思嗎?!
“傻丫頭!你說你嫁誰不好你幹嘛嫁給東玄暻慕。我不管,東玄家和我們獨孤家是世仇,要你爹承認他那個女婿,除非我死!”獨孤毒也氣着了,唉唉,爹,你能不能有點性子,急啥嘛。
“哈哈,爹爹,你承認他幹嘛。薰兒又不喜歡他,他昨天也沒動薰兒,薰兒還好着呢!”獨孤香薰無奈一笑這爹爹啊,還真是想多了。
“傻丫頭,那你進去慕王府幹嘛?”獨孤毒這就不解了,自己這寶貝女兒,不喜歡還嫁過去,那東玄暻慕也沒動這寶貝女兒,那去慕王府做什麼!倒不如回獨孤宮陪着自己。
“爹爹,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啊。”獨孤香薰本來不想告訴獨孤毒的,可瞞着也是那樣,倒不如一次性說個痛快。
“我知道娘現在在慕王府裡,所以我纔要嫁給慕王,名正言順的進入慕王府。然後找到娘,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圓啦。”獨孤香薰見爹爹點了頭,也就大膽的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啪”!意料之中的拍桌子響,獨孤香薰是沒怎麼樣,倒是琴兒這死丫頭嚇了一跳,忙替獨孤香薰求情。
“女兒你這般簡直是胡鬧!”
“我只是想找到娘!爹爹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路過您房間時,都看到您在看着孃的畫像在嘆氣,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獨孤香薰吼着吼着就哭了,她說了…她終於把壓積了十一年的情感全都發泄出來了。
獨孤毒也慌了,一下子空氣中凝結着尷尬的氣氛。他,又何嘗不是像獨孤香薰一樣呢?可找了這麼多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派主…”楚雲天來的真是時候,他在獨孤毒耳邊一陣密語,後來他們就一起走了。走了也好,省得兩邊都尷尬。
“琴兒,你個死丫頭!讓你保密保密!”他們走後,獨孤香薰連忙調節好了情緒。
“小姐…小姐饒命,琴兒是怕小姐受傷才告訴了派主的……”說着說着,琴兒撒腿就逃了。
“琴兒!你站住!你別被本姑娘抓住,不然有你好受的!”獨孤香薰也追了出去,跑着跑着,鬧着鬧着,又鬧到了玄霖客棧後面的那片竹林。
微風吹過,毛毛細雨還下着,琴兒突然不跑了,拉過了獨孤香薰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小姐別出聲,琴兒感覺有人會來。”琴兒在獨孤香薰耳邊一陣輕語,說罷,捂着獨孤香薰的手才放開。
算了,念在你是爲了保護本姑娘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她們窩在這小竹叢裡,盯着眼前那一小片空地。一陣輕風拂過,果然有人來啊!琴兒,不錯嘛,幾天不見武功更好了。
是一個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看那身形,應是男子。他站在那,應該是在等接頭人。獨孤香薰小心地探測了一下那人的內力,好強大!!很那次給東玄暻慕測的差不多級別了!好在有琴兒的輔助,纔沒被他察覺到,不然可就慘了!
不一會兒,一道輕的像風一般的腳步聲被獨孤香薰的“千里耳”聽着了,這人輕功真好!
“主子,你來了。”那個蒙面人恭恭敬敬的給剛來的錦衣男子行單膝跪拜禮。
“嗯,叫你辦的事可辦妥了?”這個錦衣男子似乎在隱瞞自己的真聲,因爲他每說的一個字都會有刻意的咬重。
“主子放心,只是…這香雅媛要是放那皇陵窒息死了怎麼辦?”香雅媛?這不是孃的名字嗎?皇陵?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你記住,每日給她吃一顆換氣丸。沒什麼事不要老叫我出來,回去吧。”錦衣男子似乎是爲蒙面人因爲這種小事情而把自己叫出來很不爽,沒好氣的就走了。
“主子…是,屬下告退了。”那蒙面人也不敢再說什麼,趕緊影閃了。
至於那錦衣男子,走時不經意的一個回頭,臉上那一抹陰笑被獨孤香薰捕捉到了。至於到底是什麼意思,獨孤香薰沒有在意,因爲她的目光早已被香雅媛三個字吸引走了。
照他們的說法,那就是娘真的還活着,娘沒死!想到這,獨孤香薰好久沒有這種欣喜的感覺了。
“小姐,你聽到了什麼啊?”琴兒沒有練“千里耳”,所以距離有些遠她也沒聽到。
“沒什麼…”這是獨孤香薰第一次瞞琴兒,她不知道這樣瞞琴兒好不好,但是要是讓琴兒知道,她一定又會爲了她的安全而阻撓她。
“好了,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可就把你丟在這了。”獨孤香薰不知道琴兒又怎麼了,她就站在那停頓了一會兒,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這會成爲一道獨孤香薰最無法抹去的傷……
“哦,來了。”琴兒跟了上來,她的微妙情緒獨孤香薰沒有注意到。因爲她心裡一直在問着一句話:
“雨林那風聲真的可信嗎?”〖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