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對無言,很快蘇夢若便見到了熟悉的地方——祈星臺。魏琰亦看到蘇夢若的時候準備過去,可擡眼瞥見她身旁的蕭乾慕臉色就變了,躊躇了一下,收斂情緒,眼中懷着敬畏之色緩步向蕭乾慕走去。
“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晴妃娘娘。”魏琰亦只是行了普通宮禮,並未行跪拜之禮,然蘇夢若瞅了一眼蕭乾慕,看他也甚不在意的樣子心中便知一二,此人也算明君,並未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感覺和凌人的氣勢,相反讓人感覺此人不可褻瀆,是翩然不若塵世之人。
“魏愛卿平身吧,不必如此據禮。”蕭乾慕淡淡地笑了笑,眼中還帶了一絲蘇夢若看不懂的玩味之色。其實,蘇夢若並不知道,魏琰亦和蕭乾慕乃是交己之友,此番客套也不過是不想落人口實罷了,畢竟是君臣之別,蕭乾慕是皇帝,九五之尊,而魏琰亦卻是臣子豈能如此不懂禮節。不過即使魏琰亦先前就告訴她這一緣由,待蘇夢若見過蕭乾慕之後,也斷然不會將二人和好友二字聯繫在一起,畢竟性格身份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認識魏琰亦說久也不算久,但憑她的瞭解,魏琰亦這人雖然有過人之處,卻也是個放浪不羈的風流人,凡事隨性就好,卻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懂這些圓滑人事。蘇夢若尤記得當初她說魏琰亦的風流時,魏琰亦坦然一笑約“人不風流枉少年!”可謂是隨性之至,又能看出此人性格如何,這樣的人蘇夢若放心與其交好,起碼不會主動加害於她。
而對於蕭乾慕來說,蘇夢若卻感覺到了違和感,畢竟蕭乾慕的身份太過於特別,一個皇帝的身份怎麼可能流露出這種超出世俗之外的寧靜感。她感覺到了深深的悲切,若是此人不是皇帝,相反可能會活的更加快活一些,她看的出來,權利在他眼裡不過過眼雲煙,甚至於從未進過心裡,但真正束縛於他的是他的天生不可抗拒的使命,他必須得接受這些世俗之物,因爲他的臣民。
蘇夢若不再是從前養在深閨之中的大家閨秀,她看的通透這些,也看的清楚人,唯獨看不清許浮生。她在許浮生眼中看到了同蕭乾慕一樣的氣質,卻又多了一份炙熱的東西,蘇夢若看不明啊,許浮生到底想要什麼,然而進宮的前一夜許浮生所說的話,讓她終於明白了許浮生的心。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哪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那個超出世俗之外的人,竟然會想要得到這些東西。可是,他喜歡,他求了她,也開出了她不樂以拒絕的條件,以及利用了她心中深深的愛意。是的,許浮生成功了,不僅僅俘虜了她的心,即使現在讓她去死,她也是情願的。
“爲何蘇姑娘會與皇上同行?”魏琰亦膽子倒是大,直接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當然很大一部分是仗着自己和皇帝的交情。
“方纔在御花園內,蘇姑娘迷了路,我就順便帶了過來,聽說是你的人?”話倒是真的沒錯,不過在蕭乾慕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明顯有些戲虐,蘇夢若看了一眼蕭乾慕上揚的嘴角又低下了頭。
“蘇姑娘乃是臣的好友,上次跟皇上提及的才女便是她了。”魏琰亦自然也察覺到了蕭乾慕前後的語氣變化,但是卻不動聲響,用了一個“好朋友”就輕妙的化解了這之間的曖昧成分,又順帶向蕭乾慕推薦了蘇夢若還帶着誇獎了下她,可謂一箭三鵰之計。
“哦?沒想到蘇姑娘竟是如此慧智蘭心之人?待會定要好好賞賞姑娘的舞姿了。”聽見魏琰亦這樣說,蕭乾慕倒是對蘇夢若真來了興趣。
不過聽到這話的蘇夢若卻嘴角抽了抽,慧智蘭心?真是不知道爲什麼會跳舞就慧智蘭心了。她頂多算得上資質比較好的舞姬罷了,還真是不知道魏琰亦向蕭乾慕胡鄒了些什麼!
“謝皇上,不過是魏大人擡愛罷了,民女倒沒什麼特別之處。”蘇夢若雖然心裡在斐腹魏琰亦,但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表情愣是淡淡地沒變一下。
“姑娘太過自謙了。”蕭乾慕顯然也不相信蘇夢若哪句無過人之處,否則魏琰亦也不敢獨獨推薦了她。雖然私下是朋友,可這欺君之罪,魏琰亦擔不了!
“姑娘的舞姿當真是美麼?本宮也許久未曾見過能比先皇后舞姿更美的人了。”這時聶雪晴也憤憤的插了嘴,心中卻不以爲意,畢竟她見識過宮菁姝的舞姿,連自稱舞技超羣的自己都無法與之匹敵,輸得心服口服,她就不相信蘇夢若能跳的比宮菁姝更好!
蘇夢若顯然也聽說過先皇后,蕭乾慕今日登基,追封先太子妃爲“慧馨皇后”,而現在的姜磬希也不過是希日的太子側妃。不過身份卻不同,除了以太后這個孃家人撐腰,姜磬希的出身真算不上高貴,要真沒了太后娘娘,身份怕是連身爲晴妃的聶雪晴都比不上。
宮菁姝是公主,皇帝的髮妻,身份自是不同,極爲尊貴。姜磬希按輩分還得喚蕭乾慕一聲舅舅,而聶雪晴則是平戰將軍的親妹妹,手握重兵,比起姜磬希這薄薄的一層人際關係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誰允許你插嘴了,不安分就滾回你的瑤華殿去。”蕭乾慕顯然動了怒,任誰都知道,先皇后“慧馨皇后”是皇帝的隱傷,如今聶雪晴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竟犯了蕭乾慕的大忌,聽到了蕭乾慕的冷語,她陡然間清醒了不少,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慌亂的跪了下來。
“臣妾該死,請皇上恕罪!”
蘇夢若不動聲色的看着這一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完全忘記了是誰挑起的禍端。她只是看着蕭乾慕,那個溫玉的男子眼中盛滿了厲氣,身上籠罩着陰騖,看來,他同先皇后的感情很深厚。
“滾回你的瑤華殿,禁足半個月,靜心念佛!”蕭乾慕的臉色還是沒有緩和半分,他冷冷的看着聶雪晴,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雖然稍縱即逝,但還是被蘇夢若捕捉到了。
蘇夢若看着眼前判若兩人的蕭乾慕,竟然也發覺猜他不透,眼前的男子,前一秒是天使,後一秒卻像惡魔,不過還是一個善良的惡魔呢。半個月的禁足,這處罰真是輕了。
“諾。臣妾尊旨。”聶雪晴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計可施,她明白自己犯了蕭乾慕的禁忌,沒有被打入冷宮就不錯了,不過是禁足半個月罷了,走之前她還是狠狠地剜了蘇夢若一眼,蘇夢若則冷冷地還了回去,不遠出的一抹白色身影看的異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