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宮門到了。”尚啓年的隨從站在馬車前恭敬道,尚啓年緩緩地睜開眼睛,說道“走吧。”回到宮裡,就是鬥爭的開始了,現在只能選擇前進了。
蘇夢若堅定地點了點頭,跟着尚啓年一起下了馬車,蕭乾慕也跟着他們一起進了宮。現在尚啓年和蕭乾淵是合作關係,所以蕭乾淵給了他隨意進出宮裡的權利,就算是帶兩個人進去也沒事。
蕭乾淵此刻正在南書房批閱奏摺,他看着那些奏章,只有種頭疼的感覺,這羣人成心想要逼他,如果他再找不到蕭乾慕他們,那他就真的落實了謀朝篡位的口實了,這不是他想要的,就算最後他沒落得個好下場,他也不可能讓蕭桓如意的。他和蕭桓向來沒什麼仇怨,蕭桓如今卻擺明了想要往死裡整他,好,很好,那就看誰是最後的贏家了吧。
本來蘇夢若想先去看看姜太后的遺體,給她上柱香的,可是尚啓年說,如今他們進了宮,宮裡大多數現在都是蕭乾淵的眼線了,他們進宮的消息現在肯定已經傳進了蕭乾淵的耳朵裡了,他們現在若是瞞着蕭乾淵先去見姜太后,沒準兒蕭乾淵會以爲他們是在懷疑蕭乾淵呢。所以他們進宮後,見得第一個人,必須是蕭乾淵,看看他是個什麼態度。雖然蕭乾淵也想要這個皇位,但是他現在和蕭桓不對盤,蕭桓在他背後狠狠地陰了他一把,按照蕭乾淵的性格,睚眥必報,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蕭桓。那麼現在最重要的事來了,蕭乾淵到底會不會保護蕭乾慕他們,到底會不會跟蕭桓一樣,這些現在他們誰都無法確定,因爲至今爲止,沒有人看清蕭乾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說他冷清冷血卻也不然,可是他卻又太假了,所以信不信,尤未可知。
蕭乾淵的確聽到有宮人稟報,說尚啓年帶了一男一女進了宮,正在往御書房的方向來,蕭乾淵瞬間明白了什麼,過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他們過來了,蕭乾淵揮退所有的宮人,尚啓年勾着脣角盯着蕭乾淵,沒說一句話,蕭乾淵在尚啓年身後的一男一女身上翻來覆去看了半天,許久才吐出兩個字“皇兄!”
雖然蕭乾慕易容了,但是由於蕭乾慕的身子骨不好,比一般人瘦弱,還有那身如謫仙般的氣質,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的,而且尚啓年在這種時候往宮裡帶回來兩個人,毫無疑問就知道是誰了。
“別來無恙,皇弟,這幾個月,辛苦你了。”蕭乾慕單手負背,眼中一派悠遠,他看着這個闊別幾個月的御書房,卻沒有半分欣喜,這一次,等到事情結束了,他和這個地方便是永別了,他不想再回來,也不願意再回來了。
“皇兄能平安歸來,真好,可是爲什麼皇兄回來不通知臣弟呢?”蕭乾淵不願意去聽那些場面話,儘管蕭乾慕是在真正的關心他,他還是不願意蕭乾慕把他當作外人一般。
從小,其他人都欺負他時,只有蕭乾慕對他最好,他的一切都是蕭乾慕交的,包括學識武功,等等,從小到大,他都很尊重蕭乾慕,可是他總覺得蕭乾慕對他的好不過是一種憐憫,他討厭這種感覺。他強迫自己去學蕭乾慕,終於學會他那種時時刻刻都淡漠如水的表情了,他以爲蕭乾慕是快樂的,可惜不是,他那是唯一一次看到向來君子如玉,從不對人大聲說話的蕭乾慕發了火,而且對象還是姜太后。原因他也聽清楚了,他不想要這個天下之主的位置,他要得,不過是遨遊天地之間那份自由閒適罷了,可是姜太后卻堅持不放他離開,那天他們真的是吵了很久很久,最後蕭乾慕還是妥協了,可蕭乾淵還是看清了蕭乾慕眼中唯一僅存的快樂碎裂,然後消散,他想,蕭乾慕定然是不喜歡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吧。
蕭乾慕曾經告訴過他,那個金尊玉貴的生活,高高在上的位置,實際上是最孤獨的,最痛苦的,你永遠也擁有不了快樂,只能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煎熬着,就在這方寸之地運籌帷幄,永遠見不到美麗的景色與溫暖的陽光。這條路,註定是孤獨的,從答應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有了覺悟,不期待,就不會有任何的失望。可是人活一事,不快活怎麼辦?沒有快樂,只有孤獨又該怎麼辦?
蕭乾淵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招兵買馬,開始擴張他自己的勢力,他要得到的,就是那個令蕭乾慕痛苦萬分的皇位,哪怕遺臭萬年,哪怕被人唾罵萬世,哪怕被人說冷血冷情,這些他並不在乎,他要得,只是去換取蕭乾慕的快樂罷了。
他永遠都記得,他呆在冷宮裡,被其他宮人太監欺辱打罵的時候,他生來就不受寵,連下等宮女都可以欺負他,那個時候的他到底有多弱小,弱小的讓自己毫無反抗之力,可是有一天,他被人欺負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聲慘叫,他趕緊睜開眼睛,那個白衣勝雪的少年,驚爲天人的容姿,那一刻深深地刻進了他的心裡,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他就是太子蕭乾慕,皇上最疼愛的皇子,他的親哥哥,他只知道,這個貌美的少年救了他。
他是那麼溫柔,眼眸中都帶着溫暖,他向他伸出了手,說道“把手給我,我拉你起來,阿淵。”那個時候蕭乾慕也是剛剛認識蕭乾淵,今天他確實是奉了姜太后的命令去接蕭乾淵回宮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蕭乾淵好歹是一個皇子,竟然連下等的宮女太監都能如此欺辱他。那一刻,蕭乾慕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爲他這個不幸的弟弟。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蕭乾慕冰冷地眼一一掃過那羣欺負他的人,然後淡聲吩咐道“辱罵皇子,藐視皇族,還致皇子重傷,立即杖斃!”就是那樣淡然的一句話,卻又不怒自威,讓人不得不對這個少年尊敬,那一刻,蕭乾慕在蕭乾淵眼裡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