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卻黑不過陌塵淵的臉,月光輕柔,卻觸不及那冰冷的心。
南宮青鳶心中着急着,垂下眸子,遮掩住心中的不安。
“鳶兒,莫要擔心,我無礙。”對着南宮青鳶搖了搖頭,陌塵淵再一次堅定的開口,他當真沒有什麼感覺,反而覺得心口處好似輕鬆了些。
“等你的臉恢復正常,你再說你無礙吧,等真的有什麼症狀出現了,你就是後悔都晚了!”南宮青鳶對着陌塵淵吼了一聲,身子竟激動的顫抖起來,她瞪着楚御,滿心擔憂。
自從百里瑾瑜說他只有半年的時間之後,她的心就處於惶恐中,這個男人,早就一點一點的侵入了自己的心,佔據了自己的心神,除了報仇,她能想到的就只有他,萬一陌塵淵出了什麼事情,那她要如何承受?
“青鳶,塵淵當真無礙,那白煙中的毒氣,對塵淵而言,反倒有些益處,我保證,他不會有事的。”百里瑾瑜轉頭對着南宮青鳶輕聲說道,處於着急憤怒中的女人,他也不敢吼她,只能慢慢的哄着。
看到陌塵淵投過來的感謝的目光,百里瑾瑜笑了笑,對他點頭表示這是應該的。
“公主,既然國師大人都保證了,你就莫要擔憂了,我們快速的將今晚的事情處理完,再回去好好的給塵王檢查一番,這樣總可以了吧?”玉箏走上前,扶着南宮青鳶,溫柔的笑道。
“嗯,塵淵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就說,千萬別忍着!”又不放心的叮囑了陌塵淵一番,南宮青鳶怎麼也無法安心。
“嗯,爲了你我也會照顧我自己的身體的,所以你莫要擔心了,爲夫還等着孃親你幫爲夫生兒育女呢!”陌塵淵笑笑,眸中閃過一抹促狹。
南宮青鳶嗔了陌塵淵一眼,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也就微微放心了些,幾個人便開始繼續探索路途。
“我知道了,我知道開關了!”南宮青鳶猛地蹲下身子,然後將手放在那按鈕上,她先把按鈕往左邊移了一點,然後又猛地往右移到了底。
“轟隆”一聲,南宮青鳶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地道的入口。
不得不感嘆,設計機關的人果然是心思縝密,不得其法的人,便會死在開機關的路上,只有知道打開方法的人,才能一次成功。
“打開了!”站了起來,南宮青鳶拍了拍自己衣裙上的泥土,走到陌塵淵的面前,小手輕輕的放入陌塵淵的大手中,二人相視一笑,眸中全是信任。
只是陌塵淵那漆黑的臉,的確是有幾分煞風景。
“鳶兒,站在我身後,前面的風雨,我幫你遮擋。”柔聲開口,不等南宮青鳶反映過來,陌塵淵便率先走下了密道。
“混蛋!誰允許你下去的?”南宮青鳶眸子一冷,恨不得將那個傢伙給敲暈。
在他們這些人之中,只有她對這個地方熟悉一些,別人進去或許就可能身亡,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南宮青鳶口中吼着,腳下卻也沒停着,直接就奔到了陌塵淵的身邊,雙手挽上陌塵淵的手臂,看他如何還能擺脫自己。
“陌塵淵,你記住,你是
本宮的,沒有本宮的允許,你就不能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中。”甜甜的笑,眸中卻是冷凝,冰冷的警告,讓陌塵淵頓了頓,乖乖的點了點頭。
鳶兒是他活下去的動力,所以,他不會不顧她的想法,肆意妄爲。
“我說你們這是秀恩愛呢?還是在秀恩愛呢?當着我們這一羣人的面,你們也好意思?”夏傑見那兩人情深蜜意的模樣,瞬間不爽了,忍不住的插話,恨不得將陌塵淵那礙眼的一巴掌給打出去。
“你們若是不服氣,大可以自己去找個娘子,只要有姑娘能看上你們,本王完全沒意見,還會與鳶兒一起,爲你們主婚。”陌塵淵這話說的那叫一個霸氣,完全把自己的身份給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聽的夏傑那叫一個怒火中燒。
“好了,你們莫要爭吵了,跟着我來。”南宮青鳶白了這幾個吵鬧的傢伙一眼,涼涼的道。
率先走到前面,南宮青鳶卻緊緊地拉着陌塵淵的手臂,與他並肩而戰,絕不會再獨自一人,或是拋他一人。
一路上,根據南宮青鳶的指引,倒是沒觸動什麼機關,順利的走進那滿是腐朽氣息的地牢內,還未走到深處,便一陣惡臭襲來。
“唔……好難聞……”靈瑟捂住鼻子,忍不住的皺眉。
沒有想到,這味道,竟是這般難聞,讓人有種噁心欲吐的感覺。
“呵呵……能不難聞麼?這裡不知道躺了多少具死屍,這裡,不知道每天要流多少的鮮血,久而久之,有這樣的味道,不足爲奇。”南宮青鳶笑笑,眸中卻是一片陰冷。
在這樣的地方,若是平日裡沒什麼關押重要的犯人,連看守的人都沒幾個。
誰閒着沒事,會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待着?
“誰身上有迷藥?去將前面那兩個守衛給迷暈。”南宮青鳶回頭掃了夏傑一眼,那眼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本就是一起搗蛋,並肩作戰的兩人,只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夏傑點了點頭,閃身過去,片刻功夫,便將那二人放倒。
“夏傑,你好厲害,這是怎麼做到的?”靈瑟眨巴着眼睛,忍不住的問道。
真的是太神奇了,她還看到夏傑是怎麼出手的呢。
“你若是想學,以後教你便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夏傑掃了靈瑟一眼,淡淡開口,隨即便又走到南宮青鳶的身邊,安靜待命。
眨着星星眼,靈瑟有些崇拜的看着夏傑,由此也充分看出了自己的不足,要是讓她去做,她絕對不會做的這般乾淨利落,她果然還是有的學呢。
轉頭看了玉箏一眼,也發現玉箏滿目深思。
“看到沒,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地獄,這裡每間牢房,都曾關押了一個人,獄卒們會在那些人身上烙下此生不滅的痕跡。或嚴刑拷打,或扒皮抽筋,或凌遲致死……”每說一個字,南宮青鳶的臉上的笑意就多了一分。
陌塵淵心疼的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不想她繼續說,可……
他只有面對,南宮青鳶纔會真正的變回自己。
“然後呢?那些人都怎麼了?”玉箏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想問南宮青鳶爲什麼知道這下,她只想知道那些人的下場,到底是何種模樣,或者說是何種悽慘。
“來到這裡的人,一個都別想走出去,最終的結果,不過是化成一抔黃土,哦,不,是化作一罈骨灰,這樣的情況,或許還是好的,有的甚至直接被丟到亂葬崗去喂野獸,更有屍骨無存的。”南宮青鳶笑,她不知道以往的自己是被如何處理的,她只知道,那時候的她,全身只剩下了骨頭,肉已經被刀刀割下,扔進了旁邊的火盆,燒着,烤着,散發着烤肉的香味,卻讓她欲嘔……
想着,南宮青鳶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繼續往前走,終於看到了那間她最熟悉的房間,她冷笑着,握着陌塵淵的手臂的手卻越發用力。
“塵淵,恍若隔世的感覺,你可知道?”南宮青鳶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她的笑很冷,全身散發的氣息更冷。
“以往不懂,如今卻深刻的明白。”盯着南宮青鳶,陌塵淵的眸中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有的只是滿滿柔情,或許他還不知道這情到底有多深,可卻足以支撐着他那殘破的身軀繼續走下去。
不懂情,卻知道,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沒有了她。
感受着她的心情,用自己的心去體會她的感受,或許不會那麼真實,卻也讓他嚐到了一種蝕骨的傷。
“有你在真好。”看着這牢房,想着那日自己在這裡所遭受的一切,想着那些人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南宮青鳶的心卻越發的堅定。
慢慢的走了進去,撫摸着那把帶着倒刺的鞭子,摸着那曾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的烙鐵,再走過那束縛過自己的刑具,看過旁邊那放着的將她凌遲的刀,目光有些迷離,身上似乎還能感覺到那痛,可再也疼不到靈魂。
“知道麼?這把鞭子曾在人的身上猛烈的鞭打着,這烙鐵也不停的灼燙着人的肌膚,而這刀,則將人身上的皮肉刀刀割下,直至死亡。”拿起一件東西,南宮青鳶便解說一句,嘴邊笑意更甚。
這是大家明明都知道的刑具,可是聽到南宮青鳶這般說,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知道,南宮青鳶這是在說自己,她口中的人,便是她那個已經消散了的自己。
“公主,靈瑟這便將這些東西銷燬!”靈瑟眸中閃着幾絲怒火,陌離殤那般惡毒的人,怎麼能這樣草菅人命?
不知道南宮青鳶的遭遇,靈瑟的憤怒只是因爲陌離殤的惡行,而知道真相的人,卻只能選擇沉默。
“不用,就將這些刑具放在這裡吧,可千萬莫要弄丟了,相信有朝一日,他自己親自可以用到,親自享受那種感覺。”南宮青鳶擺了擺手,示意靈瑟莫要衝動,而是模棱兩可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玉箏與靈瑟或許不懂,但是其餘幾人卻是明白了南宮青鳶話中的意思。
既然是來報仇,那便要將她所承受過的點點滴滴,全部都還給陌離殤,只是不知道,到那個時候,陌離殤是否還能含笑着看着這些刑具?
“好了,看也看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南宮青鳶頓了頓,擡眸笑道,看着窗外的月光,那般皎潔,照亮了人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