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鈺,你、你胡說八道!”卻是南雪蓉最先開口,她又羞又怒,臉上更是陣紅陣白,指着南雪鈺大罵,“你、你憑什麼這麼說!你、你故意壞翼王殿下聲譽,簡直是蛇蠍心腸,你 、你太過分了……”
雖說她的確對耀哥哥有情,但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揭出來,這讓她臉往哪兒放,讓耀哥哥如何下來臺面!
南雪鈺早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是這樣的結果,自然面不改色,挑眉道,“德妃姐姐,你先別急着罵我,你難道沒有聽到嗎,這話不是我說的,是這位鄒大人說的,你要罵,也是罵他——是不是,鄒大人?”
“……”鄒餘暉滿頭冷汗涔涔而下,哪裡還說得出話來!燕寧公主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他當時所說雖然並不是這般用辭,可她卻巧妙地轉換了一下說法,就讓他成爲了衆矢之的,偏偏又反駁不得,好厲害啊!
更要命的是,如此一來,他不但不容於朝廷,更會讓翼王跟德妃視他爲仇人,非除他而後快,他的仕途,就算是走到頭了!
太后其實心中早就有數,慕容耀跟南雪蓉之間有私,不過南雪鈺這樣當衆說出來,她還是有些意外,這種有辱皇室威嚴之事,畢竟不是兒戲,不該這般大張旗鼓地追究,心下就更氣,冷聲喝道,“鄒餘暉,雪鈺此話可當真嗎,你是否說過這等混帳之語!”
鄒餘暉早嚇得魂不附體,明知道今日難以脫身,還是硬着頭皮試圖否認,“太后明鑑,臣、臣沒有……”
“母后,”慕容耀上前兩步,黑着臉,咬牙道,“鄒大人在朝爲官多年,一向知道分寸,怎麼可能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何況兒臣跟德妃之間清清白白,根本什麼事都滑,這等莫須有之事,分明是有人故意編造出來,要陷害兒臣和德妃,還請母后查清事實,嚴懲搬弄是非之人,以正朝綱!”說着話還瞪向南雪鈺,他所謂的“搬弄是非之人”,當然就是指她了。
南雪鈺淡然一笑,“翼王殿下以爲是我在亂說嗎?此事非但我和夜聽到了,徐大人更是聽得一清二楚,他亦可以作證。徐大人,請說句公道話。”
徐允滔低垂着頭,一點不比鄒餘暉好過,說實話吧,這小子和翼王都不會放過自己,不承認吧,那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那越王跟燕寧公主都聽了個一清二楚,由得他否認嗎?
“徐大人,”慕容夜冷聲開口,“你莫非是想包庇鄒大人不成?”言下之意自然是說,那些大逆不道之語又非你所說,你只管說出事實,否則也只是平白受牽連而已。再說,事情已經說開,就算他不開口,三哥以後也未必會再信他,事實擺在眼前,是聰明人,都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徐允滔震顫了一下,他在朝爲官二十幾年了,箇中利害其實不用慕容夜提醒,他也能想得很清楚,猶豫了一會,到底還是說了實話,“回太后,鄒大人確實一時糊塗,提及翼王跟德妃……臣提醒他莫要亂說,可是他……”
“徐大人,你、你——”鄒餘暉頓時臉如死灰,又氣又急,“你竟然……”這老不死,竟然如此輕易就出賣他,早知道不跟他說那些話,這不把自己給推上死路嗎?
慕容耀氣的臉色發青,咬牙道,“簡直一派胡言!母后,兒臣跟德妃絕對沒有私情,這一點丞相大人可以做證,兒臣問心無愧!”這個時候把南正衍扯出來,他絕對是故意的:別以爲南雪鈺即將被封爲公主,你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裡,若是沒有本王,你南府算個屁!
今天這事兒既然不好善了,那就把這老不死推出來當擋箭牌,過後再找南雪鈺算賬!
他這一說不要緊,衆人當然是齊齊向南正衍看過去,目光裡多少都帶了些幸災樂禍:還以爲南家就要平步青雲,無人能敵了呢,這下好,竟然出了德妃與翼王有私情之事,這種事向來就是捕風捉影,就算沒事,也能說出幾分事來,這一來南家的聲譽必定受到影響,看來想要獨霸朝政,不是那麼容易啊!
南正衍一開始也是震驚莫名,不過經過方纔一段時間的緩衝,他已經冷靜下來,知道慕容耀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他這邊其實也好說話,就上前跪倒,不卑不亢地道:
“回皇上、太后,小女雪蓉得皇上太后恩典,得封爲妃,對皇上太后自然是感恩戴德,唯有盡心服侍皇上,以報皇恩,怎可能與翼王殿下有私?翼王殿下行事向來謹慎,並無行差踏錯之處,臣絕不相信翼王殿下會做出這等事來,定是鄒大人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就來壞臣小女和翼王殿下的聲譽,還請皇上、太后明查!”
老不死,算你識相。慕容耀冷哼一聲,“請母后明查。”
太后原也知道,慕容耀和南雪蓉是不會承認什麼的,當然這樣也好,否則還真沒法收場。她怒目移向鄒餘暉,“鄒大人,你可知罪?”
鄒餘暉此時哪還有力氣分辨,所有人都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過的事,而他也是後悔不迭,萬不該在這宮中胡言亂語,怨得了誰!“臣罪該萬死——”
那就是承認了?太后怒不可遏,厲聲道,“既然如此,哀家絕不能輕饒了這等搬弄是非之人!衆位大人都是朝廷棟樑,自當爲君分憂,爲天下百姓謀福祉,而不該拿皇室威嚴開玩笑!望衆位大人以此爲戒,哀家不希望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羣臣立刻跪倒,齊聲道,“臣等多謝太后教誨,必當謹言慎行,太后請息怒!”
太后冷聲道,“知道就好,都起來吧。”
“謝太后!”
衆人起身後,太后嚮慕容夜道,“夜兒,如鄒餘暉這般,該當如何處置?”
慕容夜道,“回母后,鄒餘暉意圖毀皇室聲譽,對皇兄不敬,杖責三十,逐出朝廷,永不錄用!”對皇兄如此不敬,就絕對不可能再留在朝中爲官,這樣的懲罰,並不算太重。
此語一出,衆皆默然,更是看到了慕容夜的凜然威勢,誰還敢多言!以往只見他不問朝政,卻不料他一出手就是狠招,銳氣盡現,懲治人的手段更是冷酷無情,縱使有人想給鄒餘暉求情,可只要想到他手裡的御賜金錘,也沒人敢自討沒趣——不是他們沒有人情味,誰讓鄒餘暉自己不長眼,說了那般大逆不道的話,還偏偏給越王聽到,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嘛!
南雪鈺更是暗暗高興,知道經過這封妃大典之後,慕容夜的心性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憑着他的睿智英明,不必她再細說,他也能想得到,對慕容耀這種人,你一味的退讓,或者視而不見他的種種惡行,他是不會有所收斂的,只會變本加厲。
要想破壞他的狼子野心,給大燕一個太平盛世,慕容夜就不能再沉默,該出手時就得出手,該銳利時就得銳利,要讓朝廷上下都知道,朝中不是沒有人,而他慕容夜,也絕對不是可以任人欺瞞、視若不見的主!
完了,全完了!鄒餘暉全身一軟,癱倒在地,目光也變得呆滯,彷彿成了行屍走肉一般。杖責什麼的,他倒是不在乎,皮肉之痛,過去也就算了,可被罷了官,還永不錄用,那他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出了這皇宮,也會被人笑死!
太后冷着臉轉向慕容俊,“俊兒,你以爲如何?”不過是按照慣例問一句,俊兒當然不會給她什麼建議,只是在人前,總要維護他一國之君的威嚴纔是。
慕容俊早已覺得無聊,聞言回過頭來看了太后一眼,傻傻笑道,“兒臣覺得好,母后,就這麼辦吧。”不是他真的覺得好,是自從他登基,太后就用盡各種辦法讓他記住,凡是太后問他的事,只要太后悄悄捏他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捏過去,他就只需要說這一句話,其他的就由太后來定奪。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而且羣臣也都是心知肚明,不必深究。
太后微一頷首,“就如此辦吧,來人,行刑!”
“是!”
侍衛即刻上前,先將鄒餘暉的官帽摘掉、官服脫下,而後脫下去行刑不提。
場中氣氛頓時有些凝重,不過事情還沒完呢,慕容夜又道,“母后,徐大人雖並未對皇兄不敬,卻也有言行不當之處,兒臣以爲,當官降一級,罰俸祿一年,以示懲戒。”
慕容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道,“五弟,你別欺人太甚!徐大人既然並無言行不當之處,又怎可降他的官,你這是在打爲兄的臉嗎!”徐允滔和鄒餘暉都是替他做事的,現在老王卻把他們趕的趕,降的了降,這擺明就是衝他來的,他怎能不氣!
慕容夜冷冷道,“三哥,你這話言過其實了,我只是就事論事。”
“你——”
“夜兒言之有理,”太后一擺手,阻止他們兄弟兩人的爭吵,“徐大人,你可有異議?”
徐允滔擦了一把冷汗,“臣不敢,臣慚愧,臣聽憑皇上、太后發落——”沒有受鄒餘暉牽連,也被逐出朝廷,已經是萬幸,他哪裡敢有異議!經此教訓,以後可千萬得記着了,不然不定哪天,他也會跟鄒餘暉一樣的下場!
“既如此,照夜兒的話去辦吧。”太后揮了揮手,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