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京城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緝拿慕容耀的告示,人人都知道他謀朝篡位,殺兄弒母,罪無可恕,並且朝廷是不惜花重金懸賞,只要知道他的下落,或者將其捉拿歸案的,一律賞金千兩,還不引得人們趨之若鶩,爭相尋找慕容耀嗎?因而現在的他就有如過街老鼠,是根本不敢露面的,否則必遭萬人圍追堵截,跑都沒處跑。
與此同時,侍衛也從慕容耀府上搜出他私藏的皇冠龍袍,謀反之罪再無可辯駁,如此一來,太傅太保也都沒了脾氣,原先傾向於他們的朝臣也紛紛倒戈,開始向唐皓軒一方討好賣乖起來,其小人嘴臉,令人不齒。
下朝之後,南正衍怒氣衝衝回府,一拍桌子,“把南雪鈺給我叫來!”
管家知道他這陣子火氣大,不敢怠慢,立刻去叫人。
不多時,南雪鈺不緊不慢過來,“父親又在哪裡惹了一肚子火,到我這裡來撒氣?”
“你還有臉問!”南正衍啪啪猛拍了兩下桌子,手都拍的生疼,“我問你,薛大人和名大人各處的生意,是不是你給攪和的?”
原來是爲了這件事。南雪鈺嘲諷地道,“他們兩家的事,礙着父親什麼事了?”
自從決定對付太傅太保,她就和夜、莫弄影一起,處處針對他們的暗樁生意,毫不留情地給予沉重打擊,就是要毀去他們的根基,讓他們失去反叛的籌碼,現在看來,他們已經開始着慌了,說明他們已被逼上了絕路,這真是個好消息。
南正衍怒道,“那你是承認了?南雪鈺,你憑什麼對付薛大人和名大人,啊?他們做他們的生意,又沒惹到你,你有幾斤幾兩,敢跟他們做對?”今兒早朝時,太傅太保一臉怒氣地找上他,問他爲何教唆女兒跟他們過不去,他還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們說什麼。
結果太傅太保好一番對南雪鈺的控訴,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不孝女一直聯合別人對付他們,他們更是聯手向他施壓,嘲笑他連自己女兒都管不住,他怎能不生氣!
而更要命的是,太傅太保還提醒他,四大臣的命運本來就同氣連枝,如果他們兩個倒臺了,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怎能不氣!
南雪鈺根本不懼父親之威,淡然道,“父親何必生氣呢,如今的形勢你也清楚,太傅太保更是心知肚明,大燕是遲早要變天,而這一次卻不會如你們所願,難道你們還看不出,太后是想你們激勇退,安享晚年嗎?”
南正衍怒極反笑,“退?我爲什麼要退?我半輩子打拼,好不容易纔有今日的權勢地位,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不管將來大燕的皇帝是誰,我都是輔政大臣,這一點不可改變!”
南雪鈺嘆息一聲,父親果然還是執迷不悟啊,把權勢地位看的比命還重呢,不過算了,她與父親早已反目,彼此之間也沒了父女親情,就隨他去吧。“既然如此,父親自求多福,我不會再多說。”說罷轉身就要走。
“站住!”南正衍勃然大怒,“南雪鈺,你說,你是不是連我也要對付,啊?”臭丫頭,翅膀硬了,居然不聽他使喚,早知道如此,應該好好培養培養雪蓉,讓她爲自己所用,也省得現在氣個半死。
南雪鈺頭也不回,腳步不停地離開,冷聲道,“那要看父親怎麼選擇了。”
你——南正衍差點背過氣去,一把掀翻桌子,劇烈地喘息着,目露兇光:南雪鈺,既然你不認我是父親,就別怨我對你無情無意!誰礙了我的事,我就除掉誰,就算你是我女兒,也一樣!
回到暖香閣,南雪鈺倚到榻上休息,想着慕容耀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動作,赤焰的聲音忽然響起,“小姐,南正衍情緒不對,恐怕會對你不利。”雖然虎毒不食子,但南正衍一直以來的所做所爲,卻連畜牲都不如,不得不防。
南雪鈺冷笑,“我早知道他已對我動了殺機,不過無所謂,他越是對我動手,就越說明他不再顧念跟我之間的父女情分,我動起手來,也就越發沒有顧忌。”
赤焰沉默,知道她雖然說的狠絕,心中卻未必一點都不猶豫,畢竟是親生父女,她多少還是有些不忍,否則早就動手了。“小姐讓屬下查舒姨娘之事,有些眉目了。她最近偷偷出府幾次,去見一個年輕的男人,兩人應該相熟,不過每次見面都要吵架,不歡而散。”
“哦?”果然有問題。南雪鈺一挑,“吵什麼?”
“他們很謹慎,估計是怕被人看到,所以說的話也是支離破碎,很難聽出什麼。”
南雪鈺啞然:唐奕是不是書沒讀好,“支離破碎”哪是這個用法?“都吵什麼?”
“那年輕男人每次都問舒姨娘爲什麼還不動手,舒姨娘的回答都是還沒有找到機會。”
果然夠隱晦。南雪鈺心中已猜到幾分,“還有呢?”
“還有就最近這一次,那年輕男人給舒姨娘最後一個期限,說是三天之內如果還不動手,他就會向所有人說出事情的真相,舒姨娘這兩天很害怕,寢食難安,明天就是最後期限。”
南雪鈺勾脣冷笑:這麼說,明天之前,舒姨娘要麼動手,要到死了?
赤焰忽地道,“有人來了,是舒姨娘。”接着就沒了動靜。
南雪鈺眼中閃過一抹銳色:舒姨娘這是要找自己幫忙?
冬易接着推門進來,身後果然跟着臉色蒼白的舒巧蕊,“小姐,舒姨娘來了。”
南雪鈺揮揮手,“冬易,你先出去吧,不得我吩咐,不用進來侍候。”
“是,小姐。”
門一關起來,舒巧蕊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哭道,“三小姐,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南雪鈺伸手相扶,“舒姨娘,別這樣,有話直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舒巧蕊蒼白的臉上浮起兩朵紅暈,“三小姐,我真是慚愧,之前三小姐問過,可是我……我不敢說,但是現在……”
現在你讓人逼到絕路,不找我不行了,是嗎?南雪鈺心中有數,越發沉得住氣,“你既然來找我幫忙,那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可以保證,就算我不一定會幫你,也一定不會將你的秘密說出去。”
之所以能下這樣的保證,是因爲自己能夠肯定,舒巧蕊傷害不到自己在意的人。
試想,舒巧蕊既然進了丞相府,爲的當然是丞相府上的某個人,而直到如今也沒有離開,說明她要對付的人還在,而如今還活着的人,除了身邊的冬易和綺靈,沒有一個是她要維護的,所以她並不擔心。
舒巧蕊忽然就流下淚來,哽咽地道,“多謝三小姐,我、我該早些來找三小姐……”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些天去見的那個男人,是誰。”南雪鈺也不繞彎子,直接問了出來。
舒巧蕊大吃一驚,“原來三小姐已經知道了?!”跟着她就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爲自己瞞的很好,原來三小姐早已洞悉一切!既然這樣,她還有什麼顧慮的呢,如果三小姐要告發她,要她不得好死,又怎麼可能一直都不說?
南雪鈺淡然一笑,“我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其他的並不知情。”
舒巧蕊定定神,有些尷尬,“我……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其實那個人,他是我青梅竹馬的心上人。”停了停,她又苦笑着加上一句,“曾經的。”
那是自然,你已嫁給我父親爲妾,再是心上人,也都成爲過去了。南雪鈺一笑,“我明白,說下去。”
“他叫高鴻卓,我們兩個原本已經訂了親,他的父親曾經是地方官員,我則因爲家道中落,雙親離世,平時只靠幾分薄田,再做些針線,勉強度日。原本高家是想要退親另娶的,可誰知道,高鴻卓的父親因爲貪贓枉法,被老爺上書朝廷,之後被叛了斬刑,高家也被抄了,一家老小無處安身,後來病的病,死的死,走的走,就只剩下了高鴻卓一個。”
南雪鈺暗道原來父親還曾經辦過好事,她還以爲父親眼裡只有權勢地位呢。“高家的案子,是冤案嗎?”
“不是冤案,”舒巧蕊苦笑,“高鴻卓的父親確實生性貪婪,以爲山高皇帝遠,無人能管,所以大肆斂財,結果終於出事了。高鴻卓恨死了老爺,讓他沒了好日子過,一直嚷嚷要報仇,可他是罪人之子,沒人願意幫他,他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我。”
話至此,南雪鈺就全明白了,想來是高鴻卓見舒姨娘年輕貌美,性子也沉靜,是顆極好的棋子,所以騙得她嫁給父親做妾,就可以有機會殺了父親,以替高家人報仇了?“所以你嫁給父親,其實是爲了殺他?”
舒巧蕊慘青了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當初高鴻卓花言巧語騙我,說只要我嫁給老爺,然後找機會把老爺害的身敗名裂,就算是替高家報了仇,他就會把我帶走,跟我成親,一起去過幸福快樂的日子,所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