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穆詩凡見勢不好,趕緊上前勸阻,“還是先救老爺要緊啊!”還好老爺還活着,她也算暫時鬆了一口氣,得快點救治老爺才行,別到家了再出個什麼岔子,豈不後悔莫及。{首發}
“用得着你說!”謝以蓮對她又沒好聲色,大概是覺得反正南正衍也回來了,她對他的承諾也到頭了,所以不用再假惺惺演戲了吧。
穆詩凡接連被訓,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總是下不來臺,紅着臉退到一邊,心裡自然氣憤莫名:謝以蓮從來就瞧她不順眼,這些日子礙於答應了老爺護自己周全,想必是夠委屈求全了,如今老爺一回府,她就恢復本來面目,還真是勢利!
南雪鈺冷冷看了謝以蓮一眼,“謝姨娘今天怎麼如此大的火氣,莫非父親僥倖逃得一命回來,還讓你不痛快了是不是?”以爲旁人看不出她的卑鄙心思嗎,她也不看看,旁人臉上都是怎樣鄙夷的表情!
“你胡說八道什麼!”謝以蓮又驚又怒,大聲罵道,“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老爺活着回來,我當然比誰都高興,南雪鈺,你少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南雪鈺懶得理她,“那謝姨娘就在這裡慢慢吵吧,幾位大哥,麻煩把我父親擡到屋裡去。”
幾名侍衛答應一聲,趕緊將南正衍擡進去,放到牀上,這才退了下去。
南雪鈺不客氣地將所有人都擋在門外,免得礙着自己給父親診脈,謝以蓮本待發作,可幾位夫人都上來相勸,而且臉色都不是多麼好看,她就算再窩憋,這會兒也是衆怒難犯,還是先穩一穩再說。
南雪鈺仔細替南正衍把了脈,知道他只是被震傷了內臟,並不是很嚴重,但因爲他是文臣,不懂得運氣之法,體內有淤血堵着,這才昏迷不醒。這傷勢看起來嚴重,治起來卻並不難,只要以鍼灸之術行脈活血,再以藥物逼出他體內的淤血,就好的差不多,剩下的慢慢調養就是。
確定了父親的傷情之後,南雪鈺即寫下藥方,讓下人去抓藥。
謝以蓮突然伸手,把藥方搶過來,滿臉懷疑,“這藥方管不管用?南雪鈺,你看的準不準,別胡亂用藥,把老爺給耽誤了,你擔當得起嗎?”
這下連章平卉都沉不住氣了,“二姐,話不能這麼說,雪鈺醫術高明,這是咱們都知道的事,何況老爺是雪鈺的父親,難道雪鈺會害老爺嗎?”
謝以蓮狠瞪過去,“照你這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不過是想老爺的傷能夠快點好起來,雪鈺醫術怎麼樣,我是不知道,我看還是請妙手堂的宋大夫來給老爺看看,我比較放心。”
南雪鈺冷笑一聲,“謝姨娘,你信不過我的醫術,我是無所謂,不過我提醒你,父親的傷來的猛烈,如果不快點醫治,耽誤一時半會,後果就不堪設想,說不定等不到你請宋大夫來,父親就一命嗚呼了,這後果你來承擔嗎?”
謝以蓮暗暗歡喜,原來老爺的傷勢這麼嚴重,那還就得拖一拖,把他拖死最好!“南雪鈺,你不必危言聳聽,剛纔我們都看到了,老爺呼吸平穩,根本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來人,快去請宋大夫來——”
“謝姨娘!”南雪鈺眉眼一厲,不客氣地喝道,“你存的什麼心思,別以爲我不知道!父親的傷要如何醫治,我說了算,看誰敢阻攔——管家,還不去抓藥!”
她這一發怒,衆人都凜然一驚,想不到她小小年紀,這裡又都是她的長輩,可她身上卻自然散發出一種壓迫人的氣勢,更有一股正氣擴散開來,讓人不敢違揹她的意思。
管家一驚,趕緊道,“是,三小姐。”
“不準去!”謝以蓮也相當意外南雪鈺的突然發火,氣急大叫,“南雪鈺,我什麼心思用不着你管,你的心思就更見不得人,你是要救老爺嗎,別害死他纔好……”
南雪鈺嘲諷地冷笑,乾脆不再理會她,對管家道,“一個時辰之內,我要父親把藥喝下去。”
管家打個激靈,也不管謝以蓮反對了,抓回藥方就跑了出去。
“你、你給我回來!”謝以蓮氣的要吐血,追了兩步,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生生停下,回過身大叫,“南雪鈺——”
南雪鈺轉身就進了屋,繼續給父親鍼灸,當沒看見她像只瘋狂一樣在那邊撒潑。
幾位夫人也都搖了搖頭,暗道二夫人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反常,逮誰訓誰,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眨眼間院子裡只剩下了謝以蓮一個人,她就算再有天大的火氣,沒個發泄對象,也只能乾瞪眼,憋了一肚子火,最終無法,罵罵咧咧回了暖玉閣,等老爺醒來再說。
一個時辰後,煎好的藥送到了南正衍房內,南雪鈺親自看着管家喂他把藥喝下,再給他施了一次鍼灸,就見他痛苦地直呻吟,在牀上翻來覆去,不大會兒冷汗就溼透了他的衣服,卻始終緊閉着眼睛,怎麼都醒不過來。
聞訊過來的謝以蓮總算逮到了理由,不無得意之色地大聲道,“看看,我說什麼了?南雪鈺,你根本就是浪得虛名,這下老爺恐怕傷勢更嚴重了,如果老爺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兇手!”
“行了,謝姨娘,”南雪鈺頭也不回,仔細看着南正衍的反應,心中自然有數,“現在父親還活着呢,你不必急着拉我下水,我的醫術比你這張嘴,要有用處的多。”
一旁的章平卉和穆詩凡聞言差點笑出聲來,如今在丞相府,也就南雪鈺敢頂着謝以蓮說話,絲毫不懼怕她了。想想以前,最懦弱無用的人就是她,卻不料如今她搖身一遍,竟成了人人敬畏的公主,儼然是相府真正的女主人,誰能奈她何。
謝以蓮頓時氣白了臉,猛地上前兩步,揚高了手,“你大膽——”
然不等她這一巴掌打下來,南雪鈺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樣,猛地回頭,一擡手堪堪抓住了她的手腕,毫不客氣地用力,森然道,“謝姨娘,你這是要對我動手嗎?”
痛……謝以蓮又驚又怒,這臭丫頭什麼時候變這麼有力氣了,要把她的手腕給捏斷一樣!她臉容都有些扭曲,用力往回抽手,“你……放手……你對長輩無禮,我爲什麼不能教訓你——”
“呵呵,”南雪鈺譏諷地冷笑,狠狠一甩手,將她甩到一邊,“教訓我?憑你也配!”
“你——”謝以蓮給她甩得後腰撞到桌沿,一陣鈍痛,差點流下淚來,“你這個忤逆長輩的……”
結果她一句話沒說完,就見牀上的南正衍倏然睜開眼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直愣愣瞪着前面,樣子很嚇人。
“老爺,你醒了?”穆詩凡驚喜莫名,搶着就要過去,“真是太好了——”
“穆姨娘,別過來!”南雪鈺忽然一擡手,阻止了她,“父親會吐血。”
“啊?”穆詩凡吃了一驚,“吐血?”那就是說老爺的傷還好不了嗎,這……
果然南正衍在瞪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手捂住心口,往牀邊一歪身子,“哇”一下,吐出一大口暗色的血來。
謝以蓮她們幾個都沒見過這等事,全都嚇了一跳,迅速向後退,駭然莫名:怎麼會這樣?
然而這還不算完呢,南正衍扶着牀沿,又接連吐了好幾口血,牀前的地上一片暗紅,好不嚇人,照這麼吐下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吧?
然南雪鈺卻鎮靜如常,待南正衍又吐出一口血,無力地垂下頭去,她纔將其扶回牀上躺好,翻開他眼皮看了看,再替他診了診脈,滿意地點頭,“好了,淤血都吐出來了,明天父親醒來,就沒事了。”
真的?穆詩凡和章平卉都是驚魂未定,更有些懷疑,枉她們還以爲,老爺這麼個吐血法,是要不行了呢。
“放心吧,”南雪鈺信心滿滿,“我說沒事就沒事,我不會讓父親就這麼死去的。”要讓他明白,他到底欠了她和孃親什麼,如果他有悔意,一切好說,可如果像上一世一樣,他日後要與自己爲敵,甚至想置自己於死地,那就得另說。
穆詩凡對南雪鈺的醫術是最信得過的,聞言長舒一口氣,“沒事就好了。那今晚我留下來照顧老爺……”話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妥,訕訕然笑了笑,有謝以蓮在,什麼時候輪到她來照顧老爺了。
果然謝以蓮不由分說撥拉開衆人,走到牀邊坐下,語氣強硬地道,“今晚我來照顧老爺,老爺身體好起來之前,你們都不要來打擾他了。”南雪鈺這臭丫頭果然有兩下子,真把老爺的命給救回來了。不過,事情還沒完呢,不是說老爺明天才能醒過來嗎,那今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是她醫術不精所致,與旁人無關。
看到她眼裡的算計,南雪鈺就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暗暗冷笑,道,“穆姨娘懷有身孕,確實不宜太過勞累,今晚就辛苦謝姨娘了。”好,我倒要看看,謝姨娘你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