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候着的丫環們聞言都有些色變,你看我,我看你,替南雪鈺擔憂起來:要知道,在丞相府,只有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纔會被拉到祠堂受審問,而且會被懲罰,弄不好就會連命都賠進去!
從老太爺那一輩至今,已經有好些個主子因爲犯這樣那樣的錯在祠堂受審,其中就包括三小姐的孃親,如今才隔了兩年多,就又輪到三小姐,這、這上哪兒說理去?
南雪鈺早知道她不會放過自己,心中既然有數,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意外,而是冷聲道,“我犯了什麼錯,謝姨娘要將我帶到祠堂受審?”
“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謝以蓮篤定沒有人會來救她,更知道她絕對反抗不得,自然是得意莫名,擺出一副高姿態來,“咱們丞相府上下都是清清白白,豈容不貞不潔之人玷污了祖宗留下來的地兒!南雪鈺,你做出不要臉的事,就別怕到祠堂受審!”
“我不貞不潔?”南雪鈺幾乎要狂笑出聲,眼神冷酷而嘲諷,“謝以蓮,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貞不潔了?何況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管,你有什麼資格審我?”
“你——”謝以蓮勃然大怒,自打南雪晴死後,南雪鈺這賤人膽子是越來越大,居然連她都不放在眼裡!她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之前南雪鈺見她,哪次不是惟惟諾諾,極盡討好,可是現在……“我有沒有資格,你很快就會知道——來人,把她帶走!”
“是,二夫人!”
家丁哪敢不聽謝以蓮的話,上來兩個人,一左一右將南雪鈺夾在中間,就要拿人。
“放肆!”南雪鈺剔眉冷喝,氣勢凜然,“誰敢動我一下試試,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還當她是以前的白癡嗎,由得他們想怎樣污辱,就怎樣污辱!
兩名家丁神情一震,竟真的不敢動她!天,三小姐什麼有如此凌厲的氣勢了!看看她的眼神,含着怒氣與殺意,簡直就像來自地獄一樣,誰敢動她,真的不會有好下場!
“好啊,都到了這時候,你還敢硬!”謝以蓮咬牙,卻也暗暗驚,這臭丫頭越來越難以對付了,還真得儘快將之除去,否則早晚要出大事!“把她拿下,你們兩個沒聽到嗎?!”
兩名家丁猶豫着,試着伸手拿人,“三小姐,小的冒昧——”
“退下!”南雪鈺一聲冷喝,“稍候我還要進宮陪太后,我若有任何差池,你們擔當得起嗎!”
太后的名頭誰不害怕,家丁們一聽,登時嚇白了臉,不約而同地後退幾步,爲難地道,“二夫人,這……”雖然二夫人的話他們也必須得聽,可若真的傷了三小姐,惹得太后震怒,他們越加吃罪不起呀!
謝以蓮最恨的就是南雪鈺拿太后來壓她,聞言勃然大怒,“南雪鈺,你、你少狂妄!你以爲有太后替你撐臉,我就不敢動你是不是?!你犯了我們丞相府的家規,就該受到懲罰,就算是太后面前,我也有話說,你囂張什麼!”臭丫頭怎麼就那麼好命,得太后垂青,簡直可恨!她這話雖然說的大,但心裡也着實不安,真要鬧到太后那裡,她能落到好?
“你就是不敢動我,怎樣?”南雪鈺冷笑,滿眼的不屑,既然他們以爲她是仗着太后的恩寵纔有恃無恐,那她還就得再狂妄一點,不然豈非駁了太后的面子。
“你——”謝以蓮咬牙瞪眼,急促地喘息着,就是說不出話。
南雪鈺嘴角一挑,撐着雨傘,轉身施施然而去。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空陪謝以蓮這隻瘋狗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你……”謝以蓮氣白了臉,原本的計劃又落了空,她怎能不氣!“可惡,可惡!”
正氣着呢,三夫人章平卉打外頭領着南旭進來,見她氣的臉發白,不冷不熱地道,“二姐這是怎麼了,誰惹着你了,生那麼大氣?”話是這麼問,她心裡卻明白的很,如今在丞相府,也只有南雪鈺有這麼大膽子,敢跟謝以蓮叫板。
謝以蓮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去哪了?下那麼大雨,不好好在府上待着,出去做什麼!”這個三夫仗着自己生了兒子,忒也不知道收斂,到哪兒都帶着南旭,跟顯擺似的,還總給南旭買好吃、好穿、好玩,花錢如流水,她早看不過眼,可老爺寵愛這唯一的兒子,又有什麼辦法。
“去給旭兒訂做了兩身衣服,”章平卉邊說邊得意地摸着南旭的頭,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沒辦法,旭兒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這衣服年前才做的,年後就顯得小了,不得接着做嗎?”
謝以蓮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做衣服什麼時候做不好,非得挑着雨天出去?老三,不是我說你,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下這麼大雨,外面也不太平,你整天帶着旭兒招搖過市,可別樂極生悲呀!”
“你——”章平卉大怒,瞬間翻臉,“謝以蓮,你這話什麼意思,詛咒我們旭兒是不是?你放心,我給旭兒算過命,大富大貴,長命百歲, 不會如你願的!”好個謝以蓮,平時容不下他們母子,也就罷了,如今趁着老爺不在,就說難聽的話,這算什麼意思!
“那樣最好了,”謝以蓮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把她給氣了一通,心情好的很,也就不跟她計較直呼自己名諱之事,“不過三妹還是得當心,別被什麼高人給騙了,那些個江湖術士,隨便給點兒錢,還不盡撿好聽的說?你連那種鬼話都信,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
“你——”章平卉氣的臉色發青,真想一巴掌呼過去!可惡的謝以蓮,自己生不出兒子,就一直妒忌她,當她不知道嗎!虧得她平時看旭兒看得緊,要不然,指不定會吃什麼虧呢!她忽地想到什麼,故做恍然道,“哦,我倒是忘了,二姐之前也給雪蓉丫頭算過命吧,那高人不也說雪蓉是貴妃的命,將來一定大富大貴,二姐也會跟着爲沾光,結果……”她搖頭嘆息,一副惋惜的樣子,“原來二姐是有這前車之鑑呀,難怪,難怪……”
“你——”這回輪到謝以蓮氣的說不出話來,雪蓉被選爲妃,原本就是她的恥辱和大痛,如今被章平卉拿出說事,她如何不氣!“章平卉,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我可不敢,”章平卉裝模作樣地向她行了個禮,“二姐息怒,我沒雪鈺丫頭那麼大的膽子,敢跟二姐對着幹,不過二姐,你還真得好好想想,怎麼着讓雪蓉躲過這一劫,不然,嘖嘖……”
謝以蓮怒不可遏,纔想揚手打下去,忽地想到什麼,詭異地笑道,“章平卉,你不必在旁說風涼話,是,南雪鈺現在是變了,變的強勢,不好對付,但是你別忘了,沈雨筠是怎麼死的,恐怕依南雪鈺現在的性子,也不會讓你好過吧?”
當初可是章平卉向老爺告的密,說沈雨筠在外面山上藏了個男人,時時去跟他幽會,證據確鑿,不容她抵賴!老爺這才發雷霆之怒,不但將沈雨筠押到祠堂愛審,更派了家丁悄悄去捉拿那個“姦夫”,結果晚去一步,人沒拿到,爲這事兒老爺心裡一直窩着火呢,不然也不會從那之後,視南雪晴和南雪鈺如同仇人,絲毫不喜了。
章平卉一聽這話,頓時變了臉色,眼裡更是掠過一絲慌亂,面上卻絲毫不服軟,“那又怎樣?是沈雨筠自己不潔,在外面偷人,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
“你有本事,就讓南雪鈺也這樣想,”扳回這一局,謝以蓮好不得意,“否則,她一定不會放過你,不信你就走着瞧!”
章平卉喉嚨動了動,原本想說幾句狠話,卻明顯有些心虛,就一把拉起南旭的手,傘都顧不上撐,往自己的暖心閣過去,邊道,“我纔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沒有錯……”
看着她有些慌亂的背影,謝以蓮嘲諷地冷笑,“你不怕,跑那麼快做什麼!”話說回來,她剛纔那麼說,是故意嚇章平卉的,就是不想她在自己面前太過囂張!雖然南雪鈺有可能會找章平卉的麻煩,但她等不了那麼久,今天就得送那小賤人上路,讓她跟沈雨筠那個不要腰的孃親,在地下團聚!主意打定,她陰森森冷笑兩聲,去了後院。
南雪蓉原本等在祠堂,就是要看南雪鈺被家法處置,死的很慘的樣子,才能一解她心頭之恨!結果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她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難道南雪鈺還沒有回來嗎?本來她跟娘商量的是,藉着這麼大的雨,製造南雪鈺失足落水的假象,這樣誰都看不出破綻。可正巧趕上南雪鈺外出未歸,倒也是一個很好的藉口送她上路,遠比之前的計劃更加解恨!
“二小姐,”到前面打聽消息的丫環採蕊喘着跑過來,擦一把臉上的雨水,回稟道,“三小姐一個人往暖香閣去了,二夫人沒來。”
“沒來?”南雪蓉微一愣: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南雪鈺不服孃的管教,不肯到祠堂來?她來回踱了兩步,眼裡現出怨毒之色來:好,既然如此,那就還是讓那臭丫頭死於“意外”好了。“三妹,你命該如此,可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