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戳中要害,真的沒有問。但並不妨礙九炎落聰明:“權書函進宮了?”
“不傻嗎,怎麼盡做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權念兒纔多大?你讓人家女兒進宮幹什麼,替書函養女兒嗎?人家用得着咱們操心!拋卻人家閨女還小的事實,你想過沒有權家兩代折損在皇宮裡的女兒,人家樂意嗎?權太后的事和權如兒的事都是很好的例子,你不能指望權家一直容忍你,當看不見你的不公。”
章棲悅沒有讓九炎落開口,直接打斷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十三,念兒真的還小,她優秀不假,你覺得她適合你兒子也不假,我看着那個丫頭也喜歡,但你不能這樣爲別書函的意思,跟不能人家才十二就急哄哄的往自家家待,像什麼話啊。”
九炎落臉色好看了一些,娘子至少明白他是爲兒子好:“我是覺得那孩子心思透亮,可以我們和權家的關係,權書函絕對不會讓女兒選秀,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除了這種辦法,九炎皇別想娶到權念兒。”
章棲悅很堅定:“不娶就不娶,世間好的女兒多的事,強來的不甜,你何必!”
九炎落很好說話,又不是自己娶媳婦,既然棲悅開口了,少一個就少一個,無所謂:“那行,明天消了她的名字。”
章棲悅道:“柳靜軒的也去了吧。”
九炎落聞言微不可查的看向棲悅,眼裡有微微的訝異。
章棲悅態度如常:“本來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又何必再見平添事端,如果柳姑娘依然不喜歡皇兒,你能怎麼樣,搶娶嗎?如果喜歡,兩人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我們無權拿權勢壓人,這件事就這麼故去,柳姑娘不必知道曾經的胖九是誰,你兒子也不該總讓人提醒那段過去。”
九炎落出其的好說話:“隨意。”他還是那句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翌日,選秀的表單貼出,秀女與今年五月入宮,上面波瀾不驚的少了兩個人的名字。
權書函很滿意。
但不是所有人都滿意,柳少煬就很不高興,一連幾天看女兒的臉色都不好看,太子進半年沒有出現在侯府,還有什麼不好猜的,如今又失去了選秀的資格,等於沒有了一飛沖天的機會!
簡直無法讓柳少煬接受,但柳少煬什麼都不能說,對女兒更是不敢苛責,心裡縱然不甘也要對柳靜軒表面如常,天知道太子心中真正的想法!
柳靜軒何等會看人臉色,父親和侯爺的轉變她看在眼裡,本以爲會被趕回莊子上,想不到她竟然還住在這裡,一個不能參與選秀的女兒,竟然沒被父親扔回去,柳靜軒多少有些動容。
她以爲,以爲父親接她回來是爲了這次選秀,即便不能伴在君王側也是爲太子準備,願望無果後會遣送她回去,想不到竟然沒有,她是不是該感謝父親寬容。
柳靜軒沒有高興,她只是覺得生活很無趣,自己在別人眼裡也沒有價值,父親的兩次謀劃都沒有成功,自己也夠讓父親倒黴的。
柳靜軒身邊的貼身侍女聽說不能進宮後,在無人時很爲小姐可惜:“聽說皇上器宇不凡、太子更是萬中無一的人才,皇上雖然不可能選妃了,但太子目前還沒有太子妃,如果能進宮說不定……”
小丫頭落寞的低下頭,覺得說的很無趣,反正已經不可能了:“難爲太子那樣的人,咱們是看不着了。”殊不知她見過很多次,還衝他吼過。
但不妨礙小丫頭對太子的好奇:“聽說太子以前可胖了,很愛玩,但是對外卻雷厲風行,從不手軟,就說去年鬧的風風火火的‘平反事變’,太子僅憑一己之力單挑整個白族,真是我大周國的驕傲。”
柳靜軒不知爲什麼,在丫頭提到‘胖子’一詞時,心裡有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幾乎拖口欲出!但她有覺得不可能,但又忍不住覺得有可能,那個他每次做事領隊,不都表現的很不一樣嗎?
單憑這一點她就可以胡思亂想嗎?
柳靜軒不禁笑自己越來越不切實際。
小丫頭不明所以,見小姐笑,便問:“小姐想什麼呢?是不是想起什麼好玩的事了?”
“就你鬼靈精。”入宮一事本來就強求不得,父親竟然沒有生氣她便安心了,反而有些期盼父親在她沒用後,送她回莊子,還是在那裡生活的自在些。
明庭最終沒跟裳公主出宮,他慈愛的告訴公主,那是他們之間的事,好壞都要陪着她,如果他離開了,她找不到了怎麼辦。
九炎裳眼睛通紅無言以對。
明庭告訴她會有結果的,無需爲他惋惜。
明庭言語駐信,九炎落自毀命數,他怎麼會沒有結果,儘管時間漫長,但兩輩子他都等下來了,差這點時間嗎?
年輕人不會懂的……
九炎裳很忙,非常忙,因爲封益見她在家裡無聊,再加上幾次見她在外面亂逛,碰到了很多讓封益極其不爽的人後。
封益求玄天機賞了個面具,把裳兒搖身一變成爲一名衙役,跟在他身後查案了。
九炎裳非常喜歡現在的身份,男人,有官職,有工作,有奔頭,有相公,九炎裳的世界瞬間不一樣起來,每天起的比封益還早,下衙比封益還晚,除了執勤、查案,偶然也跟同事們下下茶樓,講講笑話,議論東家的兒媳婦,西家的俏姑娘。
封益覺得心裡更堵了,心想他當初怎麼就想了這麼個損主意,但見裳兒天天開心,活力四射的樣子,又覺得一切都那麼完美。
不過,任哪位相公等到娘子日落西山才一身酒氣的回家,心裡也不痛快。
封益冷不丁的出現在大門口,見到磨磨蹭蹭往回走的裳公主,一手環胸,站在門邊死死盯着她:“知道回來了。”
九炎裳心情很不好,身上的酒氣不是她的,今天她其實滴酒未沾,因爲……
九炎裳頓時覺得心情不好,不知想到了什麼,看到封益的一刻委屈的情緒在心裡發酵,眼裡便蒙上了一層擦拭不去的水霧。
封益頓時一慌,也不記得教訓裳兒了,趕緊上前攬住她的肩,不管裳兒現在是不是男裝,哄了美人便往府裡走:“不哭,是爲夫嘴賤,不該訓你!我們裳兒願意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好了,不哭了,爲夫真沒有怪你的意思。”只不過想嚇嚇她,晚上討點福利罷了。
九炎裳聞言更覺得自己委屈了,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麼,反正就是很委屈很委屈就對了,出奇的想哭。
封益不敢馬虎,裳兒很少哭,此刻見一顆顆眼淚從平日或嬌憨或冷淡或熱情的眼睛裡流出來,封益覺得自己今天抽的哪門子瘋要去尋公主晦氣:“不哭了,是爲夫不好……”
九炎裳突然揚起淚眼濛濛的頭:“你哪裡不好?”
封益傻眼,他就是順口一說,天知道他哪裡不好?不過,男人都善於檢討,尤其是對着自家溫柔可人的小娘子委屈萬分的樣子時,更善於檢討:“爲夫不該找你麻煩。”
九炎裳的眼淚一瞬間掉的更兇了,她不發出聲音,只是掉淚。
封益頓時覺得心如刀絞:“裳兒,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還是你身體不舒服。”
九炎裳聞言,眼睛頓時通紅,瞬間撲倒封益懷裡,哽咽出聲,一抽一抽的開口了:“相公,我……我有身孕了……你說,你說他能活的好好的嗎……”
九炎裳承認自己嬌憨了,可也不知爲什麼,看到封益的那一刻,她就是想哭,哭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封益愣了一下後驚喜萬分:“太好了!真的嗎!我們有孩子了!”但立即察覺到妻子的情緒不對,立即把裳兒抱進懷裡,柔聲安撫:“你想什麼呢,有我在,有大嬤嬤在,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保佑,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安出生,到時候煩的你天天哭鼻子。”
九炎裳趴在封益懷裡,眼裡的淚光收斂了一些,可心裡有個角落讓她莫名的害怕,怕她再次失去資格。
封益緊緊的抱着她,輕輕撫弄她的長髮,安撫她過分緊張的心:“裳兒,你不用擔心,不用害怕,相信孩子和我一樣愛你,迫不及待的想努力成長,出來看看他美麗可愛的母親大人。”
九炎裳吸取着封益懷裡的氣息,看着周圍屬於自己的府邸,還有身邊想跪下恭賀,又見自己心情不好,不敢出言的嬤嬤等人。
心裡陡然間充滿了希望,是啊。這裡早已不是軒轅家,沒人會不希望她懷有身孕。
封母對她很好,除了打牌沒什麼愛好的她,只在乎自己逢年過節送了她什麼花樣的牌色,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嫁妝。封益看似不做主,其實身邊的人都聽他的。
在這個家裡,她沒有任何危險,沒有任何生兒育女的阻力,母后和封家都盼着這個孩子,封益也是如此,她還有什麼好擔心,她又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