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瞬間進入備戰狀態,刀槍劍棍瞬間向落下的管四招呼而去。
管四悶哼一聲,暗道失策,眨眼間他頭上已是銅牆鐵壁,寒刃冰霜!
小侍的人見狀,悄然隱退在衆人之中,預尋時機除之後快。
管四突然道:“我不動!我要見公主!公主與我相識,我與公主有要事相商!”
九炎裳被吵醒了,一邊讓小路服侍着更衣,一邊隱隱皺眉,問跪在一旁的小太監:“太子呢?”
“回公主殿下,太子今晚沒有在府內。”
“難怪。”九炎裳隆隆衣袖:“帶路。”
兵刃之下,管四盤坐在中間抓緊時間調理自己的傷勢,萬一公主是主謀,他恐怕只有戰死在這裡!
遠處的燭火越來越近,光芒大盛中,一襲宮裝女子盛裝而來,長髮垂膝,朱釵叮鈴,酒紅色的攀枝紋交錯在紅粉的衣衫上,錯落有致,層次分明,隨着女子緩緩走來的動作,搖曳出多姿多彩的絢麗。
漸漸的女子越來越近,眉目瞬間清晰在衆人眼前,如玉賽雪卻威嚴天成。
震耳的聲響猛然間在管四耳邊響起:“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九炎裳看眼利器中間的男人,立即有人把鋥亮的燭燈揮到管四面上,讓公主看的更清楚。
九炎裳眉頭一簇又立即恢復如常,她說過,那件事她也有錯,所以兩不相干,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管四無所謂被當猴子被人看,想不道再次見到她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管四無暇思索美人在前的震撼,心裡卻舒口氣,剛纔一眼讓管四確定對他動手的不是她。
想到這一點又隱隱失落,她是真不在意他是誰,甚至連除之都懶得動手,她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對她來說不過是路上踩過的一根草,不懈多看一眼。
管四壓下心裡異樣的感覺,聲音透了一絲疲憊,身體不動便是劇烈的疼痛,管四放肆了給她請安的舉動,道:“恕在下不能給公主請安,還請公主看在在下無意冒犯的份上,饒恕在下一命,如果公主不答應,在下無話可說。”
管四說完並不擔心,沒來由的他相信眼前的女人不會對他怎麼樣,因爲他根本沒有在對方眼裡看到他,對萬千女子來說可以不死不休的意外,在她眼裡或許連波紋也不起一下。
此等傲氣和詭異的行爲,讓管四不知該感嘆自己魅力不濟,還是你說自己倒黴。
九炎裳看眼他的樣子和地上的血跡,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大多時候小侍聽令行事,但不代表他自己沒有主張。
九炎裳揮揮手:“放開他。”
“是,公主。”兵刃瞬間散去,一片寒光中空空如也,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殆盡。
管四自嘲的一笑,不知爲何心裡有些淡淡的失落,相信不管是那種男人,遇到他這種情況都覺得詭異,彷彿男女身份顛倒,他成了來求安慰的一個,而對方高高在上,可以選擇賜予和踢出。
九炎裳看眼人羣中突然閃躲的身影,沒有一個是大哥手中的暗衛,嘆口氣:“小侍。”
九炎裳話落,靜默的夜色下,一襲身影在黑暗中跪下。
“不可以有下次。”
黑暗的身影仿若糾結了一下,但化入骨血中的惟命是從,還是讓他低頭:“是。”
九炎裳重新看向被人羣包圍的男人,對他能落入太子府的土地上冷冷的掃視一眼周圍的侍衛。
衆侍衛臉色蒼白的垂下頭,爲自己今夜失職面色羞愧。
“你聽到了,他不會再出手。如果再出現在這裡,本公主不管什麼願意,都讓人有來無回!來人,送這位公子回去。”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她也無疑把自己一半的責任撇的乾乾淨淨,全當是對方的錯,然後揪着的不放。
管四沒有反抗,想過今夜無數種可能,這種仿若是最應該又最不應該的一個,當真是皇家氣度,眼不揉沙當他是渣!
九炎裳確定管四離開,太子府的大門重新關上時,頓時冷眼掃視全場,聲音威嚴的道:“剛纔的是,本公主不希望太子知道,否則小心你們的下場!”
跪拜聲唰的一聲跪位:“是!”
九炎裳把小侍拎回去,冷冷的看着他,美麗的眼睛一眨不眨。
小侍從單腿跪倒雙腿,最後九炎裳瞪着瞪着睡着了。
侍一點也不意外,公主從不發火,即便是不高興也只是片刻的事,給她時間,她會立即從怒火中出來,彷彿前一刻的不悅是微不足道的事,他只是沒想到,公主也能當那場他沒保護好她的事是意外。
侍垂着頭,緊緊的咬着牙,如果不是自己無能,如果不是顧忌他因此被皇上人道銷燬,公主是不是會義無反顧的報仇!
九炎裳如果知道他想什麼,一定會覺得他多慮了,他背在身上的責任完全沒必要。
可侍不知道,他自責,厭惡自己無能,所以他更加努力!他不允許這樣的錯誤再發生一次,人人都說一等功無情,一等功也是人,是人都有感情,只是他們不能表露而已,公主曾有納他的心他很感激,不否認也曾爲此失眠過,睜開眼不禁笑自己自不量力。
他不敢想,也不會想,皇上和太子肯過問他是他的福氣,除了之外,他無權想任何。
燭光微弱的照應下,侍沉重的站起身,走入牀邊,將公主小心的放在牀上,蓋上被子,快速消失,不奢求就沒有失望,公主嫁給封郡王纔是令人期待的婚事。
燭火暗淡,最後一絲亮光消失,牀上的人安穩的睡下,如以前千百次夜晚以前,安靜甜美。
同一時間,管老爺子徘徊在孫子門外,氣的鬍子橫斜,偶人亭道孫子一聲悶哼恨不得把大夫抽死:“到底怎麼回事!孫少爺今天去了哪裡怎麼弄的一身傷回來!不像活了,簡直是不想活了!”
跪在地上的小廝僕人無人敢應,驚若寒蟬的跪在地上你祈禱孫少爺沒事,否則老爺子還不把他們批了!
管家十少爺如今的十老爺,一派學究的裝扮匆匆忙忙的趕來,見爹再次,着急的問:“怎麼回事,小四沒事吧,大夫怎麼說?”
管老爺聞言頓時大怒:“現在知道關心你兒子了!早幹什麼去了!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管家早晚敗在你的手上!”
“是,是敗在我的手上,爹你別生氣,大夫在裡面了。”急忙示意僕人給老爺子添凳。
管夢得也不是真損兒子,只是擔心孫子罷了,何況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如果真是紈絝子弟也走不到今天,相反兒子很好,雖然比不上孫子,但已經是人中翹楚。
管十老爺每跟爹一般見識,焦急的走了兩圈,傾吐了口氣:“也不知敢不敢的上明天去柳府赴宴的事。”
“什麼宴?”
“還是他的婚事,爹不是看中了柳侯府,兒子廢了一番功夫終於得意讓柳二爺請四去柳侯侯府一敘,也是變相的看看,雖然是個不受寵的女兒,但畢竟佔了嫡女的名頭,柳二爺很慎重。”
管夢得聞言不禁屢屢呼吸:“慎重好,慎重說明不是敷衍我們,四有福氣,柳二爺到時候一定滿意。”說完又衝下面跪着的一干僕從大喊:“你們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誰也別想離開!”
第一縷陽光照亮大地,雄雞伸長脖子,發出嘹亮的聲音,方圓一里的莊子的雞此起彼伏,夾雜着幾聲狗叫聲,拉開了一天的序幕。
九炎落習慣早起,晨練結束後,腰間扎着腰帶,在院子裡洗頭,雄壯的身軀,在初秋的清晨一點也寒冷,反而讓人覺得火熱有力。
已經起牀的莊中壯丁見胖九又在晨洗司空見慣,揹着出頭上工的時候還跟他打一聲招呼:“大胖早。”
“早。”
不用上工的人起來刷牙,在共用的水池裡羨慕的拍拍胖九的爆發力十足的肌肉,各種羨慕:“兄弟,你怎麼練出來的。”
九炎皇擦擦頭,也不藏私:“練着練着就練出來了!你少睡幾個使臣也能跟我一樣。”
那人吐出口裡的水不置可否:“你就編吧,小張也天天早起鍛鍊,怎麼沒見他練成你這樣。”
“他那點強度不行。”
漸漸的水池邊的人多起來,大家聚在一起,一邊談笑一邊洗涑,打手們趁機拉練拉練,小夥子們圍着看路過的美女姐姐,老人家三三五五的唱着曲,偶然訓斥不着調的年輕人幾句。
突然嘈雜的門口進來一個管事,大喝道:“都停下停下!大事!柳小姐今日回府,需要兩位護衛,誰去。”
報名的不少,九炎皇怕被認出來,不像去。但管事的一句二爺要給小姐相姑爺,瞬間讓他衝到前面:“我去。”
“好了,就你。”胖九的力氣很有說服力:“還有張中,你們兩個跟我來。”
管家府邸內,靠在牀上的管四陰沉着臉,望着房間裡的兩個門神,依然冷硬的扔下兩個字:“不去!”
“嚷什麼嚷!他傷還沒好,不能好好的說!”管老爺子中氣十足吼着自己兒子。
管十老爺很無奈:“爹!這件事能開玩笑嘛!那可是如日中天的柳侯府,肯給咱們家一次機會多不容易,別說四兒現在身體能動,就是不能動也得去!”管父堅持!
管老爺子嘆口氣,亦知其中關聯甚多:“行了,快收拾東西,去,一定要去,不成只怪四兒運氣不好,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把孫少爺擡上車!”
管父也無奈的嘆口氣,好不容易求來的機會,卻遇到這種情況,管家時運不濟啊,算了,算了,不是他們的強求也沒用。
管四隻覺得好笑,偏偏惦記不該惦記的患得患失只怪自己給自己找煩惱,爺爺如此父親也如此。
管四儘管這樣想着,還是忍不住看向遠方,想起了昨夜高高在上的眼眸,足以把他們所有的驕傲踩落腳底!
駕——
另一邊,柳姑娘亦從莊外出發,坐在侯府派來的轎子裡,柳靜軒首次有些忐忑,這不是她第一次回府,卻是第一次座屬於她身份的華麗轎攆。
轎子裡柳靜軒無一絲高興的神色,反而有些不安,如果侯府裡在爲她相婿,何須她回去?她回去能改變什麼?難道還有人想聽她的意見看她願不願意?絕對不可能。
如果不是爲了這個?那麼她回去有什麼意義!又是誰希望她回去?抱着怎麼樣的目的?柳靜軒非常忐忑,不是她想人心想的複雜,而是直覺讓她堅信,接她回去的人,目的絕不簡單。
柳靜軒想到這裡,忍不住掀開轎簾向外看一眼,看到胖九和張護院,心裡稍稍平復,無論那些人是什麼目的,她都一定不能上當,更不能出一點差錯。
柳靜軒放下轎簾,心裡鬆口氣,目光充滿堅定,她的婚事不求自己做主,只求不會有人以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叫柳小姐回府不是柳二爺,而是柳家現任的柳夫人,俗話說事在人爲,老爺子看不中管家孫少爺不要緊,只要柳靜軒看中了,甚至做出點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柳靜軒還不是一定要嫁給管家孫少爺。
年輕貌美的柳夫人想到這一點,便開心的不得了,想想即將到手的百畝良田和萬兩黃金,心裡便覺得的高興,不過是一個沒人要的嫡小姐,既然管家肯花銀子疏通,她何必不趁機撈一筆,這一勞永逸的法子,可比他們家求娶妙多了。
花枝招展的柳夫人想到自己絕妙的主意,便通體舒暢,尤其管家的報酬到手後自己便可高枕無憂,或者管家以後給予的銀兩支持更覺得划算,用一個沒人稀罕的女兒,換她將來的榮華富貴,實在是太划算了!
柳夫人越想越高興,拂拂鬢間的妝容,忍不住催促:“小姐回來沒有?你們這幫小蹄子,都給本夫人去門外候着!若是小姐回府了被你們怠慢,看本夫人不打斷你們的腿!”
“是,是……奴婢即刻去候着。”
今日的燕京城如往常般熱鬧,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雖然不擁擠,也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入耳的叫賣和人們的私語聲,總讓人忍不住想到,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
柳府從莊子上而來的轎子今天終於清高了,因爲是柳府嫡小姐的規格,他們可以一路走官道,四周熱鬧獨自清濁的威風,讓莊子裡的人頓覺揚眉吐氣,他們還是第一次陪小姐走官道呢。
連帶着對轎子裡的女子也熱情不少,管事的長僕更是把腰挺直神氣的不得了。
只可惜天子腳下,衆臣衆多,雖然偶人有人議論議論這是誰家的轎攆,卻無人多做停留觀看,讓管事的少了絲虛榮。
但即便這樣也已經讓他覺得非常神奇,官道,那是身份的象徵,有些人一輩子也踏不上其中的一磚一瓦。
可惜,官道不能直走,如果從城門到侯府一路走官道太浪費時間,所以到了城中能直接穿過去的大街,便要傳過去節省時間。
柳家的轎子下了官道,一行人走在上午開始繁鬧的街道上,速度降了下來,但依然是勻速前進,速度很快。
遇到對面也有轎子的時候,路上人多就讓讓,路上人少,便並排而行。
此次與往常一樣,這段路上人不多,兩排轎子並行穿過,幾乎在兩轎身錯身的功夫,旁邊的攤位上頓時掀翻了滾燙的茶葉蛋攤位,大罵聲瞬間響起:“你還想不想做生意了死老頭!”
突然連鎖反應,導致兩輛轎子撞在一起,躲燙水的轎伕閃避太快,一斜身撞到了左側柳家的轎伕,柳家的轎伕一踉蹌,撞到了另一側的包子攤,包子倒了一摞。
包子攤主見狀立即抓住撞到他攤位的長樸:“不行,你得給銀子!我一爐包子還沒賣呢。”攤主見自家白白嫩嫩的包子滾了一地別提多心疼了。
有轎攆怎麼了,在天子腳下誰家沒有幾個親戚。
可偏巧攤主拉住的是莊院大管事,平日橫慣了的主,瞬間把胳膊一抽,一巴掌打了過去:“給什麼銀子!老子好端端的走路,被撞了還沒有要銀子!你要個屁!”
柳靜軒瞬間掀開轎簾:“常伯,別這樣,是我們撞了他們我們不對。”說着放下轎簾,就要下來,平日她在莊子裡拋頭露面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想下來跟攤主說幾句,看看能不能容他們恢復後,讓府裡送銀子。
卻在掀起轎幔時被人攔下,胖九的聲音說不出的嚴厲:“坐好,小姐只管坐着”說完不容拒絕的落下轎幔,神色嚴肅。靜軒沒有帶面紗,現在的情況不是柳靜軒上門買菜,她可以無所顧忌,她現在代表的是柳侯府二老爺家的嫡小姐,世俗的眼光對她就會多種苛責,不能出錯。
柳靜軒怔了一下,坐回位置上,笑自己竟然忘了現在的處境,這輛轎攆中的她不能出錯,如果被人認出來了,她以後還怎麼出門。
柳靜軒正在想着,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女子柔亮嚴肅不容忽視的說話聲。
“你們的包子我們來陪,這是五兩銀子,應該夠了,剛纔是我們的轎伕不小心撞到了這位管事,管事的才撞了你的攤位,責任在我們,請老闆包含。”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都是誤會是誤會。”
女子看了眼老闆被打的臉,心想既然對方不要打回來,她也懶得多事。然後轉身微微對管事的行了一禮:“小女子在此向您賠不是,希望大爺大人有大量勿與我們計較,這是一些茶水錢,是我家小姐請衆位喝茶的。”說着遞上一個荷包,鼓鼓的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