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轉院，轉到高級私立醫院調理，那裡有護士全天陪護，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不行，”宋芷青態度堅決，“我要是就這麼跑了，殷黎森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已經答應過我了，等我身體好了就會讓我走的。”
“你還信他的鬼話？他還答應在你面前消失，結果呢？”
“這不能怪他，我……”宋芷青背過身，她倘若跟沈仕薰說她已經流產了，他一定會認爲是殷黎森造成的，那她在這裡就更呆不下去了，“是我自己身體不舒服，就到醫院來看看，醫生說我要住院，劉嫂又說她老家有急事不做了，剛好殷黎森也在醫院裡，醫生就通知了他，所以就……”
“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巧，仕薰，你回去吧，我有我自己的考量，不管怎麼樣，身體是我自己的，我總要先調養好。”
沈仕薰又不是笨蛋，他纔不信宋芷青這套瞎話，只是讓他想不通的是宋芷青爲什麼要留在這裡，“你真的想好了？”
“嗯，不會太久的，等我身體養好了，我想最多也就一個月吧，”宋芷青想倘若一個月了唐聖軒再也沒有在殷家出現過那她也不能傻等下去。
宋芷青將沈仕薰推到了電梯口，“你快走吧，我只想在這裡養好身體，要是讓裡面的人看到你，殷黎森又會找我麻煩的。”
“你自己小心點，”沈仕薰從兜裡掏出手機塞給宋芷青，“先用我的，裡面有於芊的電話，有什麼事就打給她，其它電話就不要接好了。”
“這不行，你整天那麼多電話。”
“沒事，這個是我私人號碼，打過來的都是熟悉的人，你不用接就可以了。”電梯門打開，沈仕薰邁了進去，反正他的私人號碼打的人也不多。
宋芷青將手機調成靜音塞進病服的兜兜裡，回到病房見張媽還垂着頭打瞌睡，吁了一口氣，她踮着腳走回牀邊，剛坐上牀掀開被子，張媽就睜開眼睛微微擡起了頭，“宋小姐，你這是要上哪兒啊？”
“沒有啊，我去上廁所了。”宋芷青隨便扯了一個謊。
“哦，身體怎麼樣？還有血嗎？”
宋芷青點點頭，“嗯，還有一點，醫生不是說掛了針也要等一段時間纔會停的。”
“那你快躺下，好好休息，”張媽彎身替宋芷青拉好被子，又從牀頭的保溫桶裡盛出一碗補湯，“再喝點湯，幸好還是熱的。”
宋芷青將湯接了過來，她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張媽，你認識那個人嗎？”
宋芷青早些時候聽張媽提起過自己在殷家幾十年，那應該對殷家的事情很是瞭解纔對。
“哪個人？”
“你不是問我上午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看見他跟一個男人在書房毆打在一起，我怕會出什麼事就去攔他，可是好像就是因爲這樣，他很生氣，大發雷霆，趕走那個男人之後就拿我出氣，他還說那個男人是總裁的私生子，”宋芷青擡眼望着張媽，見她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你也知道是嗎？”
“你不該去攔他的，男人的事情，女人越攪和就越亂，這麼多年了，他心裡憋着氣，想要發泄一下也是正常的，你爲了一個外人要跟他作對，他當然會生氣，少爺一定只是一時之間氣昏了頭纔會做出那種事，你就別再怪他了。”
終究他們纔是一家人，即便是宋芷青收到了天大的傷害，張媽也只會偏着殷黎森說話。
“我有什麼資格怪他？我又不是他的誰，他只不過是把我當作是一件玩具罷了，想玩就玩，不想玩了就扔掉。”
“不管是玩具或者是其它什麼，只有他真的喜歡纔會放在身邊愛不釋手，少爺這麼用心地留你，你何苦要一而再地跟他作對呢？明明知道是沒有什麼結果的。”
在張媽這種老人眼裡，沒有什麼比安安穩穩，不愁吃穿地過日子來得更重要。
愛情，這個詞對於她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只是一種聽說。
“爲什麼就沒有結果？難道他有錢有勢就可以控制我的人生？難道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嗎？”宋芷青鼻尖一酸，她仰起頭望着天花板，“而我，就活該忍受他這樣的欺凌嗎？”
“你跟少爺結婚半年多來，我都看在眼裡，難道說這都是我們少爺一個人的錯嗎？”張媽雖然也很同情宋芷青，但話說到這份上，她也不得不替殷黎森打抱不平，“就算他娶你進門是有別的心思，就算他不愛你又怎麼樣呢？你又何嘗不是？既然你也不愛他又何必爲了這種不相干的事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你也是大家庭裡的千金小姐，豪門婚姻就是一場交易，連我這個老太婆都懂，你不可能不懂的。”
“交易？”宋芷青看向張媽，她果然平時都小看了他們殷家的人，“張媽，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拿來交易的，我就是不愛他又怎麼樣？我沒讓他娶我啊。”
“可你們結婚是事實啊，你也別怪我話說重了，”張媽握着雙手，低頭看地，這些話本來她作爲一個下人是不好說出口的，“既然你不愛他那你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必須愛你？在這一點上，就算你們兩是扯平的，可是你想想，你們結婚以來，我們少爺對你百般遷就，把你捧在手心裡，可你對他又是一個什麼態度？夫妻倆過日子只要他對你好你對他好就夠了，一個女人後半輩子能依靠的不就是一個對你好的丈夫嗎？”
張媽有時候想想，這一切也都是宋芷青自找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呵呵，”宋芷青將碗裡的湯放回牀頭，這麼說起來，原來錯的人是她自己，一直都是她自己，她的丈夫把她的結婚證燒給了一個死去的女人也是對她的好？
“我做不到對着一個自己不愛的人虛情假意，我也從來沒有覺得他有把我當作過他的老婆，我們結婚半年多來，他從來就沒有跟我提過他家裡的事，甚是我都沒有去拜見過他的父親，如果他是想跟我過一輩子的，爲什麼他不讓我融入到他的家庭裡？”
“不讓你知道這些事，也是爲了你好，你看少爺什麼時候回去過？你什麼時候聽他提起過老爺？從他搬出老宅的那一年起，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張媽回想起昔日往事，也替殷黎森感到難過，其實即便多了一個弟弟又能怎麼樣？有什麼比讓一家人在一起來得更好？非要鬧到現在家沒有家樣，“我還記得送夫人去法國的那一天，少爺回到家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他變成了一個孤兒。”
當時張媽也極力勸殷黎森，既然捨不得就不要這麼做，但是他從小心高氣傲，脾氣又十分倔強，根本不停張媽的勸告，一意孤行。
“爲什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那那個男人呢？也是被他送到了法國？一去就是七年。”
“少爺他太要強，殷家在瑞門市家大業大，要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勢必會對少爺的地位造成影響，少爺從小就養尊處優，家裡就他一個孩子，人人都把他當作寶貝，他怎麼能夠接受得了自己有一個只比他小几歲的親弟弟，倘若你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弟弟你會怎麼想？”
張媽這一句話真是問到宋芷青的心坎裡了，她連宋鬱卉這個從小長大的妹妹都不想接受，更何況是從天而降的一個十幾歲大的弟弟，殷黎森說的沒錯，這樣的弟弟的確就是個野種，是不應該被認可的，可這個弟弟偏偏是唐聖軒，那麼在宋芷青的心裡，殷黎森說這話就是大錯特錯，“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他依然是他的親弟弟，他連對自己的親人都這樣，怎麼可能會對我好到哪裡去？他要是真對我好，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進醫院頻率就跟到朋友家串門一樣。”
“少爺就是一時衝動，他事後自己也在後悔的。”
“後悔？呵呵，”有多少個一時衝動是有後悔機會的？“我就怕有一天，我又做了什麼不稱他心的事，他一時衝動就把我給殺了，到時候他就該站在我的墓前後悔了吧？”
宋芷青搖了搖頭，她何必這麼氣憤地說這些話，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算了張媽，說這些沒意義了，反正我已經不是殷家的人了，殷黎森的事跟我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怎麼沒有關係？”殷黎森推開門走了進來，這女人竟然又在跟他憋清關係，宋芷青見他走到牀邊立馬就撇開了臉。
“你不是答應了這個月要好好的嗎？”他看了張媽一眼，張媽站起了身退了出去，殷黎森坐到牀沿，端起牀頭那碗補湯，“怎麼不喝？我讓小丁燉了好久的。”
“不想喝。”
“爲什麼不想喝？”
“因爲沒心情。”宋芷青見到殷黎森自然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喝湯還講究什麼心情？張嘴，”殷黎森舀起一匙送到宋芷青嘴邊，“讓你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