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肋(二)
岑三娘轉身跪倒在岑老太太面前,一顆心揪得緊了,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堂祖母,奶孃究竟犯了何事?看在她忠心侍候母親和我的份上,饒過她吧!”
許氏被綁了進來,百草在外面連聲驚呼都沒有。岑三娘不難想象,自己進來之後,百草定也被無聲無息的帶走了。
“忠心?哼!這老刁奴欺你年幼不懂事,騙你放了她身契,偷偷藏下主家大筆銀子。在外立了女戶不說,還置下了二進的宅子!今日我不處置了她,怎對得起你過世的祖父母!”岑老太太滿面怒容,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案几上。
“堂祖母,你誤會了。是我自己放了她身契的。那宅子是母親的私房銀子買的,是我給她的!奶孃立女戶置宅子都是我的主意。”岑三娘一口氣說道。
岑老太太壓根不信:“三娘你就是心善,這會兒還把所有事攬在自己身上,替這老刁奴說情。來呀,拖出去給我打,打到她說實話爲止!”
兩個婆子架起許氏就往外走。
“堂祖母,我說的是真的!”岑三娘叫了聲,站起身就去攔。
岑老太太使了個眼色,田媽媽伸手就拉住了岑三娘,團臉上還帶着笑:“三娘,你年紀小,這事還得聽老太太的。”
外面突然傳來竹板打在人身上的悶響聲,許氏發出一聲慘叫。堵嘴的布團被掏了出來,這是打給自己聽的。岑三娘怒極,掙不脫田氏的手,狠狠一腳踹了過去。田氏哎喲一聲鬆了手,岑三娘便衝了出去。
許氏被捆在長凳上,掀了裙子,褲子上已滲出血跡來。腫着半張臉,囁嚅着喊她:“三娘子……”
“住手!”岑三娘衝過去,攔在了許氏面前。擡頭又看到百草被綁得結結實實堵了嘴被兩個丫頭按在廊下跪着,杏眼裡噙滿了淚水。岑三娘咬緊了牙,難受得想大笑。原來,再多的打算,在岑老太太面前都像紙糊似的。
田媽媽扶了岑老太太出來。
岑老太太板着臉:“把三娘拉開,今日堂祖母讓你親耳聽聽這刁奴如何招供的!”
“堂祖母,三娘說的都是實話,求你別打奶孃!”岑三娘緩緩跪了下去。她想哭,可眼睛乾澀得連一滴淚都沒有。
她心裡清楚,打下去,要麼打死許氏,要麼許氏受不住,只能按岑老太太的意思招供。無論哪一種,許氏都沒了活路。
“老太太,許氏不招供,等百草招認了,也是一樣的。”田媽媽憐憫的看了岑三娘,輕聲說道。
“三娘,你還念着情份替她倆求情。卻不知這主僕二人欺你年幼,早就串通一氣。你進岑家時身邊只有一隻衣箱,兩隻包袱。私財早就被他二人瞞了去。你重情份不看重錢財,可我岑家卻容不得這等刁奴!”岑老太太說完,喝道,“打!”
“不要!”岑三娘返身撲到了許氏身上,急促的說道,“堂祖母,您先聽三娘說完再處置她們好嗎?”
岑老太太皺了皺眉,滿臉不贊同:“難道還有什麼內情不成?也罷,我便聽你一言,再處置這兩個刁奴!”
田媽媽扶着岑老太太回房。
“三娘子,別……”許氏艱難的說着,嘴裡流出血沫子來。
岑三娘柔聲說道:“別擔心。堂祖母誤會你們了。聽我說完,便沒事了。”
她站起身厲聲對手持竹板的婆子說道:“誰敢趁我不在動她倆一根頭髮,我讓你們後悔不該生在這世上!”
三年來,岑三娘第一次露出鋒芒。驚得院子裡看習慣她柔弱斯文的丫頭婆子們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