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天他出現在活動現場,扯着許秀妍的手腕,一身戾氣的對莫逸塵說,從前他或許管不了,但今天這件,他一定能管!
還有更早更早的,她認識的那個俊秀少年。
幾個影子不斷的在許傾傾腦海中閃回,疊加,像一張無形的鋸子,在割據着她的心。
遠遠的,擔架着擔着蒙了白布的遺體,正往那輛黑色的車上送。
人羣紛紛讓開,每個人的臉上寫滿了唏噓,遺憾,不解……
而媒體的鏡頭,卻還在拍着,爭分奪秒的,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瞬間。
許傾傾突然握緊了拳頭,掙開莫逸塵的手就要過去。
然而,卻被身後的男人更加強勢的扯了回來。
“如果你現在過去,只會讓這樁新聞染上桃色的風波!莫太太,你看看那些記者,他們巴不得你過去!”莫逸塵很生氣,遙遙指着那些仍在忙碌的記者給許傾傾看。
許傾傾回眸,怔怔的盯着莫逸塵,沒有說話。
莫逸塵將她抱緊,擁在懷裡,接着又命令李志:“去告訴那些媒體,死者爲大,今天的照片如果敢泄露出去一張,我要他們的命!”
李志點點頭,轉身又去了。
寒氣獵獵,抽在臉上刀割一樣,莫逸塵用大衣裹緊了懷裡的女人,他低頭,憐惜又糾結的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
把她的頭按在他肩上,莫逸塵拍了拍她:“莫太太,如果想哭,你就哭吧。我可以給你十分鐘的時間,緬懷你的初戀。”
許傾傾伏在他肩上,詫異的擡頭。
她緩緩的摘下莫逸塵的墨鏡,對上那雙雖冷鷙卻澄澈的眸。
許傾傾吸了吸鼻子,卻沒有眼淚,只是心裡依舊堵的很難受。
“不想哭嗎?”莫逸塵眉間擰成一個結,問她。
許傾傾搖搖頭,將頭抵在他肩上,手環住他的腰,神色黯然。
莫逸塵擡手,又在她背上撫了撫。
不知道爲什麼,他寧願她可以哭一哭,或者把情緒宣泄出來。
人非草木,死者爲大,他沒那麼小氣,不至於因爲這點小事就責怨她。
“阿塵,我並非捨不得他。只是想想當初剛認識他的樣子,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人,會慢慢變成這樣……難道除了這種方式,就沒有其它方式讓心裡得到解脫嗎?”
許傾傾聲音哽住,喉嚨和心裡又酸又脹。
撫在她背上的手頓了頓,接着,莫逸塵又擁緊了她。
“裴……這個人,性子優柔寡斷,但凡他果斷一點,也不會被別人牽着鼻子走。”他停了停,嘆了口氣,又安慰許傾傾,“何況,如果那份診斷是真的,這樣離去對他來說,纔算解脫吧。”
許傾傾還是第一次聽莫逸塵這樣公正又平和的評價他的情敵,她沒說話,只是將他再次緊緊抱住。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哪怕是睡着了,許傾傾仍舊得不到半點安然。
一場接一場的夢魘,令她分不清她到底是醒着還是睡着,她看到莫逸塵駕着車,和她一起行駛在那段兇險的公路上。
兩個人似乎剛剛吵完架,他神色陰鷙,緊抿的脣線有着生人勿近的距離感。車速越來越快,許傾傾的心也跟着狂跳起來。
她大聲的喝止他,要他停下,可是莫逸塵卻偏偏不聽,反而將油門踩到了底,眼看前面就是萬丈懸崖,許傾傾驚叫一聲。
“傾傾,傾傾……”身邊有人輕聲的喚她,許傾傾睜開眼睛,對上那雙墨色的眸。
狂跳的心在這一瞬得到了安寧,她坐起,渾身汗涔涔的撲進莫逸塵的懷裡。
“阿塵,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壓抑了一天的眼淚在她撲進他懷抱的一刻,噴薄而出。
她抱着他,就像擁有了全世界,那一刻的心安令她覺的,再也沒有什麼,比得上莫逸塵可以在她的身邊。
“胡說什麼,我當然不會離開你。”莫逸塵抱着懷裡不知做了什麼噩夢,而嚇的瑟瑟發抖,渾身是汗的女人,心底涌起一陣自責。
從始至終,他一直都想保護她,讓她避免受任何傷害,可是,現在看來,一年前他的自作主張和自以爲是,還是令她險些滑向黑暗的深淵。
這一年,是他欠她的。
他能做的,唯有用一輩子去償還。
“傾傾,我不會離開你。就像你說的,就算將來有一天,閻羅王親自來抓我,我也會將他打敗,重新回到你身邊。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他捧着她的臉,有些孩子氣的哄着她。
“真的?”許傾傾臉上還掛着淚,仍沉浸在噩夢帶給她的驚悸中,“可你一年前……”
他用綿密的吻堵住了她後面的話,這一吻,幽長纏綿,溫柔如水,彷彿她是他手上唯一的珍寶,需要他小心翼翼的呵護,他捧着她的臉,替她將淚水一點點吻幹,然後,他凝視着她,在她的期待下,將她壓在身下……
那是一個纏綿的夜晚,許傾傾從未感受過如此溫柔的莫逸塵,原來霸道的男人,柔情起來,像水也像蜜,就算這個女人鐵石心腸,也抗不住對方那樣柔情蜜意的攻勢。
何況,她愛他,很愛,很愛。
起牀時,已是日上三竿。
許傾傾伸了個懶腰,看到坐在窗臺前,埋頭入筆記本里表格數據的男人。
他穿着暖色調的家居服,矜貴的氣質從他俊朗的五官中溢出,一切真實的像夢。
“醒了?”莫逸塵雖然沒擡頭,卻已經感受到她的注視,他停下手裡的工作,款款的擡頭,衝着頭髮蓬亂的許傾傾瀲灩一笑。
許傾傾伏在牀上,手託着下巴,風情無限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世界在這一刻,變的靜謐而又美好。
如果不是門鈴突然響起,那會更美好。
他們住在許傾傾父親的老宅,傭人敲開門時,莫逸塵有些不情願的去開門。
“先生,這是太太的快遞。”傭人將一個包裝精緻的小包裹遞到莫逸塵手上。
莫逸塵接過包裹,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看,擰眉,隨後關了門,在許傾傾身邊坐下來。
“什麼東西?”莫逸塵看了眼包裹的地址,竟然是來自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