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幕遮和陸雲皆是大吃一驚,“你所說得可是真話?”
王雨一邊哭一邊點頭:“說什麼我也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我姐姐,我姐姐是被一個殺人犯害死的!”
蘇幕遮心中卻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本還想着有時間去對那兇殺案調查一番,看看真不是有鬼魂作祟。是沒想到這麼巧讓他在這裡遇到了。
王晴幽幽道:“那一日,我被人殺死之後,不知怎麼回事,魂魄就從身體裡脫離出來。我妹妹得到消息之後,過來找我,對着我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的。我想安慰她,突然發現我們之間有了一種奇怪的聯繫。等她回家的時候,我就不由自主跟着一起回來了。”
王雨擦擦眼淚,也道:“那天我是在鏡子裡看到了我姐姐的魂魄的,從那以後我就可以看到我姐姐了,也能跟她說話交流了。只是,只是我太沒用了,不能給我的姐姐報仇!”
王雨本來是一個非常害怕鬼怪一類東西的人,從來不看恐怖片,這麼大人了甚至還特別怕黑。但是眼前這隻鬼魂卻是自己的姐姐啊!王雨害怕太強烈的陽光會傷害到姐姐的鬼魂,便把家裡的窗戶都拿報紙糊了起來,又害怕別人也跟自己一樣能看到姐姐,還把鏡子等一切可以反光的物品給撤走了。不得不說,王雨真是一個好妹妹。
她跟姐姐先是抱頭痛哭,等哭完之後,王雨便問了王晴當日的事發經過,知道姐姐的確是被人害死的。她自然是巴不得爲姐姐報仇的,但是連姐姐本人都沒有看清楚殺人兇手長什麼樣子,又害怕自家妹妹的貿然行動會打草驚蛇,把那變態殺人者給招來了,便讓她老是呆在家裡,不準輕舉妄動。
王雨痛心而又無奈地答應了,心裡到底是意難平。再加上這兩天她發現姐姐的魂魄地顏色慢慢變淡了,好像變得越來越虛弱,一下子急了。這纔想着找一些特求人士來幫助自己的姐姐。
蘇幕遮看看王晴的情況,發現她的靈體果然比較黯淡,便從揹包裡掏出一隻瓷瓶,又在瓶身之上纏了兩張符紙,遞給了王雨。
王雨伸手接過接過,迷惑地問道:“蘇先生,這是……”
蘇幕遮解釋道:“讓你姐姐平時地時候季同進入到這個瓷瓶之中,外面貼的符紙可以滋養她的靈魂。”
這可是好東西!王雨高高興興地把它收起來,“謝謝,謝謝蘇先生。那麼酬勞的問題……”
蘇幕遮搖搖頭,“先不急着說這個。跟我們說說,你們的事情吧。”
王晴王雨姐妹倆相互對視一眼,最後決定由王晴來講述她們地事情。
*****
原來王晴王雨的父母在前幾年出了車禍,雙雙去世了。剩下姐妹倆相依爲命,還好有父母留下來的遺產,以及賠償金,再加上家裡的親戚也都仁厚,平時多多少少都會照顧這對姐妹一些。所以姐妹倆的生活過的倒也不艱難。
王晴王雨的感情極好,一直住在一起。後來因爲王晴要上班,而王雨也上大學了,兩個地方隔的比較遠。姐妹倆這才分開住了。
就在幾天前,王雨還在學校裡上課,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說是本市公安局的,問了她一些基本信息之後,然後告訴她說她姐姐不在了。要她馬上過去看看。
任何人聽到這樣的消息的時候,腦海中第一個想法肯定都是不相信的。王雨自然也不例外,她以爲是有人在跟她開玩笑呢。她昨晚還和姐姐通過電話呢!她認爲肯定是有人跟她惡作劇開玩笑,但是這種玩笑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不過對方的語氣十分嚴肅,還說了一堆專業術語,而且所說的地址也是姐姐現在租住的屋子。所以她將信將疑地去向老師請了假,然後打車一路感到了姐姐所住的公寓樓前。
這個時候,樓下已經停了好幾輛警車了,樓外邊也拉起了警戒線,還有一堆人圍在一處,談論着什麼。
王雨的心裡驀地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來,隨便拉了個人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人一臉唏噓地道,九樓的一位女性住戶死了,死狀特別悽慘,還是被送快遞的小哥發現的。
九樓?女性住戶?死了?!
王雨只覺腦中“嗡”的一下,變得一片空白,她奮力地擠開人羣,來不及乘電梯,直接一口氣從樓梯上跑到了九樓。
直到這個時候,王雨還抱着僥倖心理,只希望那死去的人不要是自己的姐姐就好了。但是等到了九樓的走廊的時候,她的希望“咔嚓”一聲,直接就碎掉了。在姐姐所住的房間的門前,有一羣穿着警/服的人進進出出,還有人拿着紙筆記錄着什麼。
她拖着一雙癱軟的腿,慢慢走了過去。想要開口,喉嚨裡卻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有警察見到了她,讓她離現場遠一些,不要破壞了案發現場。
王雨這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問警察死者是不是叫王晴。
有個警察突然問她是不是死者的妹妹,等王雨點頭之後,這才讓她進入了房間之中。
*****
“我到現在都不能忘記,我進了那間屋子之後所看的那一幕。”王雨抱着頭喃喃道。
“血,滿屋子都是鮮血。牆壁上有,地板上有,傢俱上有,連天花板上也有,整個房間裡都充斥着一種濃重的血腥氣味。我甚至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之內有這麼多的鮮血。而這個人,竟然是我的姐姐。”
“我聽到那些警察在跟我說着什麼,但當時我的腦子很亂。我根本聽不清他們所說的內容是什麼。”
“我轉過頭,看到地上放着一塊白布,而白布之下清晰地勾勒出一個人的身體形狀來。我知道,那是我姐姐。”
****
當時王雨像魔怔了一樣,直直地走上前去,在警察阻止之前,伸手揭開了白布一角,看清了屍體的樣子。
明明這個人就是自己的姐姐,然後王雨卻覺得自己有些認不出來了。那張美麗的臉上佈滿了細密的傷痕,眼睛睜大,卻早已經失去了神采。姐姐死前,究竟受到了怎麼樣的非人的折磨?!
王雨當場就昏了過去。
警察連忙對她做了簡單得急救措施。
王雨悠悠轉醒之後,就像某個開關終於被打開,腦中的思維終於能運轉了,她撲上前去,就要抱住姐姐的屍體,被警察強行拉開了。
王雨哭得撕心裂肺。
她聽到有人猜測姐姐是自殺的。因爲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其他人的痕跡。王雨又痛苦又憤怒,一口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姐姐是那麼溫柔又那麼開朗的人,周圍的人都非常喜歡她。她們姐妹還約定一定要把今後的生活過的幸福美滿,還有,姐姐還需要照顧她這樣一個妹妹。她怎麼會想不開去自殺?!
姐姐一定是被人殺死的!
*****
“我渾渾噩噩地去了警察局,又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來,覺得今天經歷的一天一定是在做夢。”王雨地情緒有些激動,“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一定不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到底又多痛。”
“後來我在家中發現了姐姐的魂魄。於是我們就在家裡一起等,等着殺人兇手被修長。但令人失望地是,直到現在,警方那邊都沒有任何的線索。”
蘇幕遮靜靜地聽她說着,等她說完之後,才問:“那你姐姐在受害那一天,究竟遭遇了什麼?”
王雨看看沉默的王晴,突然把蘇幕遮給她的那隻玉瓷瓶拿出來,打開瓶塞,幾乎是哀求地對她道:“姐姐,你先進去吧。所有的事情都讓我來說。你不要再想了。”
王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是進入了那瓷瓶裡。
“你放心,這是隔音的,你姐姐不會聽到我們在說什麼。”蘇幕遮道。
王晴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早就從姐姐那裡問出一切的事情經過了。我不想她一直回憶那些悲慘的經歷。每每姐姐提及到謝謝事情的時候,情緒都會難以遏制的激動起來,也是,那種事情誰能受的了!所以一切還是由我來說吧。”
“蘇先生,陸小姐,不知你們可曾知道一個多星期之前,在我姐姐住的居民樓那邊,也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略有耳聞。”
“實際上,那個殺人者,和殺我姐姐的人,根本就是一個人!”
蘇幕遮驚訝,“怎麼這麼說?”
“那個受害者的家真好在姐姐的家的對面。那一天晚上,我姐姐正站在陽臺上晾衣服的時候,結果不經意地看到,在對面的那棟樓的某一樓層的某個房間裡,似乎在發生着一起紛爭。”
“透過玻璃,她看到好像有兩個人在房間里拉拉扯扯,是一個傳白衣服的女人和一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那女人好像很生氣,一直在推拒男人。”
“我姐姐本來以爲這是普通的夫妻之間,或者男女朋友之間的爭吵,也就沒有太在意。她晾好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結果餘光瞟到那個窗戶裡有銀光一閃——那個男人居然抽出了一把刀,然後一刀戳進了那個女人的後背中,血當時就濺了出來。這還不算完,那個男人在女人倒地之後,還在她的身上連刺了好幾刀!”
“我姐姐當時嚇壞了,連忙丟掉手裡的洗衣盆,蹲下身,躲在了陽臺之後。過了十幾分鍾後,我姐姐悄悄探出頭,準備靠那殺人者走沒,結果才露出一雙眼睛,竟然看到對面的那個房間已經黑了下來,而窗戶卻是打開的,那個殺人的男人就站在窗戶的前面,伸出手指動了幾下,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姐姐被嚇得又縮了回去。”
“就這忙,一直等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姐姐纔再次站了起來,那殺人者終於走了。我姐姐就趕緊撥了報警電話。”
“若是我知道這個報警電話會要我姐姐的命的話,說什麼我也不會讓她管這件閒事的!”
“姐姐怕我擔心,就一直沒有告訴我。她害怕那人會來報復,就去公司的宿舍裡住了幾天。那幾條倒是風平浪靜的,沒有發生任何奇怪的事。這讓我姐姐慢慢放鬆了警惕。就又搬了回去。”
“就位事發的那一天晚上,我姐姐發現家裡的浴缸壞了,就打電話找人來修理。那人來之後,直接進了浴室,可修着修着,家裡的所有的燈突然一齊熄滅了。那修理工說是我姐姐家的線路發生了問題,讓我姐姐去找蠟燭。我姐姐不疑有他,就去找蠟燭了……”
“誰知道那修理工竟然是那個殺人兇手假扮的!我姐姐沒有任何防備,就把他抓住了,他對姐姐說了一句,管閒事是沒有任何好處的。然後我姐姐,我姐姐她就被……”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雨的眼圈紅得駭人,但是到底還是忍住可沒哭。她緊緊攥着手裡的瓷瓶,面上浮現出了莫大的痛苦來。
“我姐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慘死了!她到底有什麼錯,爲什麼要遭受這些痛苦和折磨!若是被我知道了殺人的人是誰,縱使拼上我這條明,我也非要殺了那個人不可!”
“王雨小姐,你冷靜一些。”陸雲深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時暗暗地把一縷靈氣輸入了王雨的身體之中。好歹安撫了她起伏過大的情緒。
“我知道了這些事情之後,天天去警察局裡,打聽我姐姐的案情進展。以及之前那個死者的事情。卻被告知,在我姐姐和那個死者的家裡,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
“我等了這麼長時間,我姐姐的案情都沒有任何的進展!我實在等不下去了。蘇先生,你們可以看到我的姐姐,也一定有辦法找出殺害她的兇手吧?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們姐妹倆。求求你們了。”說着她就要往地上跪,被蘇幕遮一把拉住了。
“我這裡不興這個,這些問題我們慢慢商量。”蘇幕遮道。
“師父,我聽王雨小姐說了這麼多,倒是有幾個方面不太理解。”陸雲道。
蘇幕遮看着自家小徒弟,“有什麼便說說看吧。”
“王雨小姐說王晴小姐在陽臺上。看見那殺人兇手對她這邊指指點點,究竟是幹什麼啊?”
王雨一愣,若不是陸雲開口,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個殺人/犯,到底是在做什麼。
蘇幕遮喝了一口水,“很簡單,數樓層。”
“數樓層?哦,對啊!”陸雲恍然大悟,“他發現有人看到了他殺人的一幕,又正好是在對面。心聲報復念頭的時候,自然得摸清地址,伸出手來把樓層一層一層地說清楚,倒是十分的合理。”
王雨卻是悲從心來,她彷彿也見到了當時的那副畫面。
“果然是變/態!”陸雲又道:“那如果那人扮作了修理工,而王晴姐姐是給物業公司打得電話,那物業公司這邊派出的人呢?還是說那修理工和殺人兇手之間有着什麼關係?”
王雨吸了吸鼻子,趕緊解釋道:“其實這個信息我跟警察透漏過了,他們也找了物業公司問話。然後物業公司的回答卻是,那天他們並沒有接到任何業主打開的電話,也沒有派任何的修理工出去。至於我姐姐打出的那個號碼,根本就是一個空號!”
“那殺人兇手扮成修理工上門的時候,帶着帽子,口罩,手上還戴着手套,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長什麼模樣。”
“你們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些事情。”蘇幕遮突然道。
陸雲和王雨懵懵地點了點頭。
而蘇幕遮的這個電話,自然是打給趙禮的,一般來說,發生了刑事案件,應該都是由他們公安局來進行處理,而身爲法醫的趙禮對此或多或少也是能瞭解一些的。
而接到蘇幕遮電話的趙禮也是十分驚訝和例外的,這導致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就說我們爲什麼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原來這件事也是鬼魂做的麼?”
“…………”蘇幕遮無語了一下,才道:“不,是你想多了,是人爲的。”
那頭傳來趙禮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我想問,死者王晴的屍體,是由你們做的屍檢麼?”
趙禮道:“沒錯。”
“那之前王晴報警的那起兇/殺案裡的屍體呢?”
“這件事你也知道?”趙禮顯然很吃驚。
蘇幕遮道:“別管這些有的沒得,你告訴我,她們的死因都是什麼。”
“死者王晴,致命傷在脖頸之上,她被尖銳的利物劃破了喉嚨。但是她的死因不止如此,還要再加上失血過多。死者的屍體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了,到處都佈滿了傷痕,也是被利物劃出來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卻流失了大量的血液。我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起案件,的確是他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