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來皺緊了眉頭,站起身,看到週三郎和週四郎已經站到他面前。
“阿爹,我們也一起!”
周春花看了兩小隻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她得趕緊叫上當家的,可不能讓大哥一家吃虧!
越想越急,乾脆最後跑了起來。
周春來的眉頭皺成了川字,視線定定地鎖住週三郎和週四郎,見兩人堅持,他嘆息着點頭——他們周家的兒郎,可不是孬種!
“外來戶!你他孃的給老子開門,快開門!再不開,我可要砸門了!”粗獷的聲音忽然響起,更大的拍門聲傳了過來。
周春來深呼吸,幾次之後纔打開門,門一開,一窩蜂跑過來十來個男男女女,將他們團團圍住——
“你個外來戶,我們見你們可憐,才讓你們在此落戶,想不到你們那般惡毒,竟想打殺我家二虎呀!天啊,快來道雷把這家人全部都劈死吧!”
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喪,引來更多的指指點點。
“是啊,周家的,你說說,你們爲何要打殺人,快說!”
“周當家的,把行兇之人交出來,不交出來,就立刻馬上給我們滾出村子!”
“周當家的,再不交,我們就報官了!”
周春來冷眼看着眼前的衆人,冷哼一聲道:“報官?行,現在就去報官!不是說要報官嘛,我周春來在此等着,誰不報,誰他媽就該被天打雷劈!”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都想幹什麼,周春來隱約知道,一定有二郎受傷有關。
若真是那般,不用他們報官,他周春來也會那般做,敢把二郎傷得那般重,真當他們周家都是吃素的?
“嗬!”衆人倒抽一口冷氣,這周春來莫不是傻了吧!
不是應該求和嗎?
不是應該拿好東西出來賄賂他們嗎?
求着讓他們大發慈悲,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留在村裡,這纔是外來戶該有的態度呀!
怎麼這周春來不按常理出牌?
婦人也呆滯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又開始哀號起來:“啊呀!這該死的外來戶喂!要逼死個人咧!明知道鄉下人沒事不敢去見官呀,竟然硬要逼我們報官呀,你個外來戶一定是跟官老爺串通一氣!啊呀!沒法子活啦!我可憐的二虎呀,娘對不住你呀!我還是一頭撞死算了,兒呀,你可要爲娘報仇呀!”
說着就要去撞牆,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抱住了大腿:“阿孃呀,你死了我可怎麼辦呀,我都可以嫁人了,你死了誰爲我作主呀,阿孃呀……”
一時間,心軟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想抹眼淚了。
周春來可不是個會心軟的人,或者說他只對小閨女心軟到不行,只見他橫眉一豎,暴喝一聲:“夠了!要哭喪,回家哭去!你們聽好了,今日你們不報官,明日我也會去擊鼓鳴冤去!我周家可不是好欺辱的!”
婦人一噎,喉嚨狠狠嚥了咽口水:“鄉親們呀!周春來一定是認識官老爺,你們可爲要我娘倆作主呀,啊啊啊……你個殺千刀的外來戶,你咋不斷子絕孫呀你,你……”
周春來的目光如看死人般,手一動,“啪”得一聲,巴掌落下。
婦人完全傻眼了!
抱着婦人的少女也傻眼了!
衆人更是傻眼了!
這……這麼直接,這麼喪心病狂的嗎?
直接上手打人?
“那個……周當家的,你……”旁邊有人想打圓場,卻被周春來投過來的冷冰的目光給凍住了。
“我有五子一女,你咒我斷子絕孫,豈不是要讓我五個兒子都死絕了?怎麼,你是要殺光人不成?”
咳!
衆人目光立即看向婦人,細思極恐呀,周家二三四五郎都活得好好的,雖然沒見過周大郎,可人家四個兒子都健在,活蹦亂跳地,她還真下得去嘴呀,一上來就讓人斷子絕孫,不就是讓周春來五個兒子都去死麼?
這架沒法子拉了,再拉下去,他們豈不是成了幫兇?
立即就有人退後兩步,不再參合這事了!
真要弄死人,可是要吃牢飯的,他們哪敢真的見官,光想想腿肚子就打顫咧!
“嗚嗚嗚……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要殺人,我只是隨口說說的……”婦人咬咬嘴脣,訥訥地小聲反駁。
人羣裡也人有開始幫腔:“就是說呀,說說咋啦,她又沒動手,沒動手你幹嘛打人呀!”
“就是,打人就是不對!”
就在婦人以爲所有人都在幫着她時,她才裝作鎮定,鼓起勇氣地說道:“外來戶就是野蠻!上來就喊打喊殺的!嗚嗚嗚,可憐我的二虎,還被打得下不了牀呢!”
“對呀對呀,快交出兇手,交出打人兇手!現在!”
周春來忽然眼睛一亮,笑着問道:“來,告訴我,誰被打傷了?二虎是嗎?傷哪了?找大夫看過了嗎?嚴重嗎?”
衆人再度傻眼,連週三郎和週四郎都忍不住拉了拉自家老爹:“阿爹,你……”
周春來卻是不管不顧,語氣柔和地說道:“你說呀,說說看,說不定我還能施捨些銀子給你呢!”
周春來忽然軟下來的語氣,更堅定了婦人內心的想法,她脫口而出:“十兩……不對,一百兩,我兒子被打傷了,少說也要賠我們一百兩銀子!”
“嘶……”這下子,人羣像是炸了鍋,議論聲不斷,如蚊子般嗡嗡嗡個不停。
周春來深呼吸一口氣,笑道:“王大夫就住在舍下,這樣,你把二虎擡過來,只要屬實,我一定好好給他看傷,如何?”
婦人眼珠子一轉,沒好氣地說道:“不行,你先把銀子給我,我找其他大夫,萬一那王大夫醫術不行咋辦,我要帶我兒子去府城看病去!”
周春來雙手抱胸,好整以待地看着婦人:“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跟府城的大夫一起串通了訛銀子,到時你們分髒了,我找誰說冤去?這樣,你還是報官吧,一百兩太多了,官府應該會直接受理!”
婦人猶豫着正要說什麼,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喲!真夠熱鬧的!知道今日有熱鬧瞧,特地在此等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