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牛或羊都已經不知跑往何處了，就如那些匹馬兒，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倒在地上的幾人顫顫巍巍，不過被踹一腳，便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到底，這都是一羣十五六歲的小屁孩，對他來說，殺他們，實在沒必要。
可是心底就是想要動手。
如果是以前的他，是不是早就已經動手了呢？
這樣想着，他又一步一步地向李行靠近了過去。
李行不安地吞了吞口水，見他靠近，下意識的便後爬了一些。
“你，你想幹嘛？我可告訴你，我家可是族裡最有錢的，我家與族長家還是世交，我要是出事了，你一定會被殺死的！”
說着，他又顫顫巍巍的爬了起來，而他身旁的少年也一一爬起，其中一個更是大吼着道：“對對，他爹一定會殺了你的！”
歐陽子昱不理，只是一個閃身，便衝到了李行身前，一手快速掐上他的脖頸，一手則是輕輕鬆鬆的扯下了他手上的石頭。
“我很喜歡你恐懼的樣子，比你自認清高的模樣討喜的多了。”
李行恐懼非常，雖說平時總愛欺負人，但那都是“鬧着玩”一般的，從來就沒有動過真格。
但是現在，眼前的男人明顯就是動了真格，那殺氣騰騰的模樣，說不害怕絕對是假的，再加上脖子越來越痛，呼吸越來越慢，就連話也斷斷續續了起來。
“你好大的膽，快放開我，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歐陽子昱不理，卻是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着他的神情，就好像在看着什麼笑話。
一旁的三四個少年又慌又怕，想上前幫忙，又不敢上前。
直到李行都翻出了白眼，其中一個才大聲的喊了句，“再不放開他，阿婆是不會收留你這個殺人兇手的！”
歐陽子昱的眸光微微一暗，阿婆……
走神的一瞬間，手上的力道忽地一鬆，終於喘過氣來的李行連忙伸手推開了他，後而連滾帶爬的跑開了好幾步。
“怪物，他就是個怪物！”
話罷，周邊的少年紛紛跟上，“快回族裡，這個男人是怪物！”
“太危險了，咱們得回去告訴族長！”
“……”
一邊說着，幾個身影沒一會兒便紛紛跑遠了去，獨留原地的歐陽子昱靜靜的站了許久。
他的神情充滿了不明所以，與一絲絲的不知所措。
似乎在疑惑着什麼。
他方纔，到底在做什麼……
看了看手上的石頭，沉默了許久之後，腦活忽地便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熒光石嗎……”
是叫熒光石吧？
可是腦海裡頭，那個將這熒光石送給自己的臭丫頭又叫什麼呢？
他怎的就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某一瞬間，他的心裡沉甸甸的，卻是耳邊又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他蹙了蹙眉，“誰在樹上？”
話罷，周邊忽地便安靜了下來……
正想擡頭望望，卻是還未擡頭，一個身影便輕輕跳了下來。
“還以爲能躲許久呢，結果這就被發現了，算你厲害。”
清脆的女音自耳邊傳來，他轉眸望去，這才瞧見眼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女子的模樣十分清秀，小小的瓜子臉上，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瞧着十分可愛。
不畫而翠的眉毛，不點而紅的雙脣，不得不說，眼前的女子是一個美人。
但他總是覺得，這女子並非自己見過最好看的。
最好看的那個人，他有點兒想不清她的容貌了。
於是也僅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你一直跟着我？”
女子脣角一抽，“你想多了，我不過是躲在樹上休息，早在你們來之前便躺着了，哪裡跟着你了？”
他沒開口，只是雲淡風輕的往一旁走了去。
又聽那女子道：“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個大男人，還怕黑啊？”
他的腳步忽地一頓，一時又是殺心大起。
幾乎是下意識的衝到了她的跟前，想要伸手掐她，又被他給強忍了住。
“不需要你管。”
那殺氣騰騰的雙眸，讓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後而悄悄後退，“不管就不管，那麼兇做什麼？”
說着，她又不太開心的嘟了嘟嘴道：“虧了族裡的人還說你是個又乖巧又聽話的老實人，結果動不動就一副要殺人的模樣，還那麼敗家，牛羊沒了不去找，那麼寶貴的馬，說趕走就趕走……”
歐陽子昱垂了垂眸，這纔想起自己還要找回牛羊，於是又往羊羣跑開的方向走了去。
在這族裡，最不方便的就是白天將牛羊趕去草原後，晚上還得趕回家去，那麼多的牛羊，實在有些麻煩的緊。
卻見那個女子也屁顛屁顛的跟到了自己身後，他蹙了蹙眉，腦海裡頭忽兒閃過了方纔零華同自己所說的話。
文茵，常常跟着自己的族長之女嗎……
想着，他腳步一頓。
“你就是文茵？”
女子懵了懵，“什麼？”
“日後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從未想過要訓服你的馬，各過各的便好，我對小姑娘沒興趣。”
平平淡淡的話語剛一落下，女子卻是哭笑不得的扯了扯脣角道：“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何時跟着你了？還你訓服我的馬，我要有馬就不會愁那麼多了！”
說着她又打量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的模樣，頂多二十二，我也不小了，已經十八了好吧？什麼文茵，我叫葉清歡！”
歐陽子昱的眸裡忽地閃過了一絲絲的尷尬，認錯人了嗎？
這女的並不是文茵？
歐陽子昱蹙了蹙眉，“那你爲何跟我？”
她不自然的撓了撓耳後，沒有開口。
實在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從小到大，她娘就不肯給她買一匹馬，說什麼女子要三從四德，知書達禮，實在不是人聽的話！
她就想要一匹馬而已，結果就是千難萬難。
他倒好，“啪啪”兩下就把那些馬趕跑了。
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是想去找找那些馬吧？
這樣想着，愣是半響也沒說出什麼。
而歐陽子昱也並不理她，見她不說話，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悄悄轉了個方向，他還是喜歡獨來獨往。
被跟着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然而，身後的女人卻依舊跟着自己，繞來繞去繞了許久，也死死跟在自己身後。
一時間，他不由有些煩躁的停下了腳步。
“說吧，你到底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