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建生揚起邪魅的笑容,挑了挑眉:“對,就是從地下!”
孫曉蘭一愣,疑惑地看着莫建生。
“你的想法雖然行不通,倒是提醒我了,”莫建生用目光環視了一下週圍,冷笑着說,“能這麼大面積地破壞林子的,技術人員又查不出個所以然,不屬於自然災害,病蟲害一類的,某些人要想方設法地阻撓我的……”
說着,莫建生還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朱,嚇得老朱背後發涼。
“肯定是人爲!而且一定藉助了什麼,才能這麼大面積地把破壞源推送出來!”
老朱額頭開始冒出了冷汗,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莫建生看着老朱的模樣,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冷笑着:“不過不是藉助的交通工具,而是……水。”
“水?”孫曉蘭疑惑。
莫建生舒展開眉頭,也不再看着一直髮虛的老朱,彎下腰,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捏了捏,手指上留下一些溼漉漉的痕跡。
“這地下有地下河吧?”莫建生忽然問着老朱,可並沒有等他回答,“當初我看中這個項目,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這裡有地下河,可以節省很多灌溉的資源。B市的氣候其實不適合楓樹的生長,但是就是因爲不適合,所以有一大片的楓樹林就顯得尤其特別。落霞山之所以能供養大片大片的楓樹林,就是因爲有地下河的存在。”
老朱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着莫建生,可又怕莫建生髮現自己的異樣,埋下了頭。
“當然當初我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全力爭取,簽下這個項目的時候,可沒想到,今天,我所看重的優勢,會被人拿來作爲攻擊我的——最佳武器!”
莫建生的尾音一下子提高了,連孫曉蘭也被嚇了一跳。
除了他以前逼問她關於孫易衫的事,逼急了會發怒之外,孫曉蘭還真的很少見到莫建生髮怒成這個樣子。
大概,這和他太在乎這片林子,爲落霞山花費了不少的心血,脫不了干係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孫曉蘭也凝重了表情,“毒素不是從天上,而是從地底下的地下河裡,隨着河水的流動和浸透,樹木要生長,必須要汲取地下河的水源,蔓延到了整個落霞山?”
“對,就是這樣。”
莫建生淡淡地說。
表情也收斂了方纔的邪魅和狂狷。
可是孫曉蘭卻從他的表情中讀到了濃重的難受。
像一個孩子一樣,精心照顧那麼多年的一個項目,被人用這麼陰險的方式破壞,破壞的程度如此之重,面積如此之廣,任誰都會難受得受不了吧?
可也就是莫建生,到現在還能以淡然的表情面對着。
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他心裡有多苦。
“那怎麼辦?”孫曉蘭低垂了眼眉,她是真的想幫他,不想讓他費了這麼多心血的項目就這麼被打了水漂。
“先去看看地下河的情況吧,”莫建生又恢復了眼眸中的冰冷,轉過頭,對老朱說,“老朱,你能在落霞山做這麼多年的片區負責人,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應該很熟悉了吧?別說找不到路,否則我會質疑你這個片區負責人是怎麼當上的。”
老朱背後發涼,連連點頭,稱找得到,找得到。
把話說死了,不給人留任何轉圜的餘地,卻又在面子上絲毫沒有爲難別人的意思。這纔是莫建生,高貴冷峻的莫建生!
大冬天,雖然出了太陽,可是山裡面仍然溫度很低,甚至被霧氣籠罩着,能見度不高。
可是縱然是這種情況,老朱仍然在渾身顫抖着,手心裡、額頭上,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畢竟,他要對抗的是莫建生!
那個上海王者,在B市,僅僅一個名字也能讓人聞風喪膽的人!
莫建生由老朱帶領着,一臉冷峻地,左拐右拐,走了好久,終於走到了一處特別隱蔽的洞口處。
孫曉蘭感慨,還好昨天出門的時候,考慮到莫建生說要帶自己出來玩,可能會走很多路,穿了一雙平底鞋,雖然不是登山專用鞋,但也好比她穿習慣了的高跟鞋啊!
到也不是她鍾愛高跟鞋,主要是以前在電視臺上班的時候,要求着正裝,尤其是她當了製片人之後,出席正式場合,偶爾在電視上露個面的機會多了,更加離不開高跟鞋了。所以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經常出門就踩雙高跟。
現在重回上海,她是來向莫建生報復的,踩着高跟鞋,更加能讓她有底氣!
“這裡就是地下河的入口了嗎?”孫曉蘭指着一個正在汩汩冒水的小溪流說。
B市雖然位於南北交界的地方,但是氣候不是很乾,地下河的水過多,終歸是要冒出地面,匯入地表河的。
莫建生點了點頭。
這裡的水流聲最重。
除了溪流的清脆叮咚的水流聲,還有深沉卻因爲在近乎封閉的環境裡發出的沉悶的地下河的水流聲。
他能夠很有底氣的說是因爲地下河被毒素污染了,才導致這一片林子被破壞成這個樣子,也是因爲他剛剛隱隱約約聽到了地下河流動的聲音。
然後,老朱帶着他們左拐右拐地走着,那最初飄忽不定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到這裡,已經清晰可辨了。
老朱顫顫巍巍地,腿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莫建生這上海王者的名號也不是隨便叫的!
這麼輕而易舉地就知道了他們是怎麼擴大破壞面積的!
“老朱,你還沒有到需要人攙扶着走路的地步吧?那個地步應該可以退休了,對吧?怎麼突然就腿軟了呢?要不要我來扶你一把?”
莫建生冷着嗓音說着,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把老朱至於火場一般!
燥熱難耐地很!
“不不不……”老朱連忙站直了,像是在證明自己能夠站穩一樣,“不用,總裁,我們,我們趕緊下去看看吧!”
說着,老朱連忙打了頭陣,擠過那個冒出溪流的小洞,進到裡面去。
“總裁,言小姐,裡面很安全,您們快進來吧!”
老朱的聲音通過洞口傳來,帶着強烈封閉空間的空洞感。
聽到老朱的聲音,莫建生挑眉,對孫曉蘭說了一聲“進去吧,這裡是活水,有溪水往外流,裡面應該沒什麼危險”,說完,就邁開大長腿,彎着腰也進了洞口。
孫曉蘭緊隨其後,最後一個進去了。
鑽進洞口的一瞬間,孫曉蘭發覺周圍都暗了下來,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緩和了,稍微看清楚了裡面的景象。
真不愧是莫建生慧眼識珠發現的珍奇項目裡面的絕妙景象!
狂亂派的石頭鋒利地生長着,可卻讓人萌生了一種極低之像的感覺!讓人歎爲觀止,忍不住拍手稱讚。
B市的年均溫不是很高,加上落霞峰地勢高,溫度低,石洞內還生長着許許多多的冰柱,晶瑩剔透,透過孫曉蘭他們進來的那個洞口的光的反射,竟然讓人有一種彷彿置身仙境的錯覺!
可是……
一切美到極致的東西,稍微有一點瑕疵,都會讓人產生美中不足的惋惜。
這裡也不例外。
原本應該寬闊,清澈,甚至是還會有高山地下河魚類嬉戲的地下河,黑出了翔!
還隱隱約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孫曉蘭說不上來是什麼氣味,就是覺得很悶人,像是汽車尾氣的味道,又像是被關在煤炭爐熊熊燃燒卻不通風的房間內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孫曉蘭皺着眉,捂着鼻子說着,這股味道真的讓她有點難受,發悶。
“那就得問老朱了,”莫建生一個冷眼,看得老朱渾身發抖,“老朱,你說呢,怎麼會這樣。當初我把落霞峰交給你的時候,這裡的地下河,可不是這個樣子。”
“能滋養整個落霞峰的地下河,水質清澈,富含礦物質,匯聚到山下,還是B市大河的最清澈的水源之一呢!現在這個樣子,你給我好好說說,它是如何讓B市的大河評爲本省水質最佳的五大河流之一的呢?”
莫建生的話,一句比一句還要逼人。
老朱聽聞,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着,內心膽怯不安,恨不得現在就跳進這個河裡,躲着,避開莫建生的地獄修羅一般的目光!
“老朱,這條河被毒素污染了吧?所以經由它推廣的整個林子,纔會變得這麼衰敗,”孫曉蘭淺笑,左眼角的淚痣也甜甜的,忽然瞬間冷了笑容,“雖然我們暫時還不知道它是被什麼污染了,可是這條河裡的水,肯定有毒!”
“先別說賄賂你的人許給你的錢你能不能拿到,如果你還這麼不肯配合,一味地包庇你背後的人。小心惹怒了莫建生,你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個問題!”
孫曉蘭冷着眼,她倒想知道是誰在搞這個破壞,目地又是什麼,竟然會讓莫建生懷疑到她的身上來!真是想想都氣憤!
老朱忍不住擦了擦汗水,看了看眼眸中結着冰霜的莫建生,又看了看同樣冷着臉,卻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越發滲人的孫曉蘭。
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總裁,哦不,少爺,不,莫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真的別這麼逼我,我,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老朱哭喊的話,前半句還讓孫曉蘭誤以爲他要交代了,還興奮了一下,竟然這麼快就能破了這個案子,結果後半句,差點沒把她驚訝地直接栽進這條地下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