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還有？”楊主任問道，“鍾局長，我們都要笑死了。”
“是啊，當時我也沒想到呢。我正在那裡看着她、心裡正在替她着急的時候，忽然看見她對着不遠處的那壁牆走了過去。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明所以。卻發現她已經走到了那壁牆的前面，將她的肚皮對着那壁牆猛然地貼了上去，而且，還發現她的身體在動，這樣……”他說着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雅室的一面牆處，將他那瘦瘦的肚皮貼到了那牆上，雙腿微微地彎曲，上身在那壁牆上旋轉了一下。
“就這樣。”他轉身對我們說，神奇很古怪。
我們都莫名其妙，“她這是在幹什麼？”楊主任問道。
“我岳母太聰明瞭！”他已經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坐下了，“她是想通過那種方式去將那隻蚊子撞死！”
我一怔，頓時大笑了起來。其他所有的人都笑。
笑過之後我便對他的這個笑話懷疑起來——這可能嗎？雙手都夠不着她的肚臍眼處？那她的肚皮得有多大啊？而且，她從那躺椅上起來、再到那壁牆的地方，在這個過程中那隻蚊子早飛走了！
不過，他的故事蠻搞笑的，以至於在我們結束了晚宴，他伸出手來向我道別的時候我還忍不住地差點笑了出來。
“秦局長，今後好好合作。”他在離開的時候對我說道。
“請您多關照。”我客氣地道。
“你今後前途無量。我真想不到啊，你年紀輕輕的竟然能夠做到虛懷若谷，能夠對他人如此包容。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一般啊。”他嘆息着說。
“您太過獎了。”我淡淡地笑道，心裡當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
我離開的時候楊主任非得送我。他開了車的。
“秦局長竟然住的這樣一個地方？”到了我家樓下後他詫異地問我。
“新房子剛剛裝修好。過段時間就搬過去。”我笑着回答，心裡很是有些得意。
“哦？在什麼地方？”他問道。
我回答了，但是即刻地卻後悔了，因爲我聽到他在對我說道：“到時候我們一定要來朝賀一下。”
“不用啦。搬房子嘛，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我急忙地道。
“秦局長，您住幾樓？我送您上去。”他卻忽然轉移了話題。
“不用。我今天又沒喝醉。”我依然拒絕。
“是這樣。我給您準備了一點東西。”他說，隨即去打開了車的後備箱。
我驚訝地看見，在車的後備箱裡面竟然裝着好多的香菸和酒。香菸是紅色的中華，酒卻有兩種品牌：茅臺和五糧液。
他拿出來了五條香菸，還有茅臺和五糧液各兩瓶。
“楊主任，別這樣。”我拒絕道，覺得他這樣送我東西很奇怪。
“局裡的領導我們都這樣的。我們辦公室的工作就是要爲領導服好務，每個月我都要給領導們準備好這些東西的。秦局長，您們當領導的要經常地和外面的人交往，這些東西是很必要的。對了，今後凡是您在外面請客的發票到每個月底的時候都讓小胡替
您整理一下，然後讓他拿到辦公室來報賬。其他的花費也這樣處理。”他接着對我說道。
我心裡暗暗驚訝，但是卻有些高興，“局裡面對我們的個人經費有限制嗎？”我趁機問他。因爲我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
“沒什麼限制的。實報實銷。”他回答，“我們這麼大一個市，您們幾位局長的花銷還是沒問題的。”
我點頭，“楊主任，謝謝你把我送回家。東西我自己拿回去就是了。”
“好吧。”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答應了。
我沒有問他今天晚上的事情，因爲我感覺到了他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其實，我心裡已經完全地清楚了。有些事情還是難得糊塗的好啊。
“誰送的？”小然看到我手上的東西后問道。
“辦公室主任給我的，說每個局級領導都有，每個月都會準備好的。”我回答。
“太好了。我爸爸今後有煙抽了，也有酒喝了。”她很高興地道。
“我馬上要把我父母接上來的。給我父親留一點吧。”我說。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頓時不高興了。
“沒什麼意思。”我心裡有些不悅，“這煙可是接近一千塊錢一條的，你父親有喜歡出去顯擺，別人看到了會在外面說我壞話的。這一點你還不明白啊？”
“你父親抽這煙別人就不說你壞話了？”她頓時生氣了。
“我父親有你父親那麼喜歡顯擺嗎？”我問道，“你知道現在很多人是怎麼遭的？就是爲人太高調了。其實很多人本來沒多大問題的，但是往往卻遭在這種小事情上面。”
“你自己不亂來，誰能夠把你怎麼樣？”她大聲地道。
我啞然，隨即嘆道：“現在的人，說沒問題呢？今天我們中午去吃飯，這算是我們私人的消費吧？如果我拿去報賬了，那算不算貪污呢？還有這些東西，辦公室說是爲了方便我們對外聯繫，你把它們拿去給了你父親，這又算不算個噢你公物私用呢？這世界上的事情，說小就小，說大就大。共 產黨不是有一句話嗎？叫住‘世界上就怕認真二字，共 產黨就最講認真’這句話你明白不明白？一旦到時候查起來，沒有誰跑得脫的！就是這個意思，你明白嗎？”
“我說不過你！”她憤憤地說了一句然後離開了。
我苦笑。心裡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她。
確實是如此。晚上睡覺後她主動地來靠近我，依偎在我懷裡，“老公，我今天想要……”
半個月過去了，我對衛生局的工作也慢慢地開始熟悉了起來。
在我第一天上班開會之後，我去到莫局長的辦公室向他請求多到下面去走走，我的理由有兩個：一是爲了儘快熟悉工作，二是想用最短的時間讓下面的人認識我，同時我也需要儘快地認識下面各個區縣衛生局的局長們。莫局長同意了，並當面表揚了我的這種務實精神。
但是我們市太大了，有好幾十個區縣。本來我是很想先回到自己家鄉去調研的，但是我還是把那裡放到了最後，因爲我不想被別人在後面說我的閒話，那樣的安
排會被有些人看成是一種輕浮的表現。
第一天上班後的那天晚上局裡面安排了一次酒宴，那次酒宴有兩個主題：一是歡送張局長的退休，二纔是歡迎我的就任。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不是因爲我太高興，而是我沒有辦法拒絕莫局長和其他副局長的敬酒。那天晚上我還很鬱悶，因爲退休了的張局長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諷刺了我，“年輕人要注意戒驕戒躁，謹防今後摔跟斗！”我主動去敬他酒的時候他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而且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知道他爲什麼要對我這樣，因爲那輛車的事情。不過，我沒有發作，“張局長，您提醒得對。我今後一定注意。”我滿臉堆笑地對他說道。
“算啦，我是退休的人了，俗話說‘人走茶涼’唉！這人啊，真沒意思。”他嘆息道。
我有些尷尬，因爲我一直朝他舉着酒杯，而他卻在那裡一動不動，根本就沒有要喝酒的意思。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大家都不說話，連莫局長也不說話。我沒有了退路，轉身大聲地叫來了服務員，“給我把這杯子倒滿。”我舉着手上的葡萄酒杯對服務員說。
酒倒滿了，我再次舉杯去對張局長道：“張局長，您是我的前輩，是我學習的榜樣。有一點我是知道的，今後有一天我也會退下來，所以我很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不過有一點我必須向您聲明，我秦勉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對您有過任何的惡意和誹謗，在我的心裡，我對每一位老同志都是非常的尊重的。信不信由您。”說完後，我舉起手中的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張局長似乎被我的話震動了，我看見他在一怔之後緩緩地舉起杯然後喝下了。
我在心裡暗自嘆息：自己剛纔的話可能會得罪辦公室的楊主任的。很明顯，這件事情是他沒有給張局長說清楚。但是，我只能這樣做，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莫局長對我的那種舉動竟然還很讚賞，在酒宴的最後，他在我耳邊悄聲地說了一句：“小秦，你今天的表現很不錯。”
我苦笑，“莫局長，我實在是沒辦法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把他給得罪了啊。”
“聰明！”他朝我悄悄地豎起了大拇指。
回家後已經很醉了，於是得意洋洋地對小然講了那件事情。
“怎麼那麼複雜？你們單位。”小然駭然地問我道。
“小事一樁。”我自得地道，“今後還可能會遇到更復雜的事情呢。這纔開始。現在很明顯的了。雖然我還僅僅是一個助理，但是我年輕啊？很多副局長都把我當成了他們的威脅了呢。”
“那怎麼辦？”她頓時緊張了起來。
“還能怎麼辦？低調唄。”我說。
“太低調了這麼能夠顯示出你的能力來啊？”她又問。
“低調就是能力。”我說。
“不明白。”她搖頭道。
“就是我說的，不要太張揚。你們也應該做到這一點。”我說道。
她聽了後即刻地離開了，“怎麼說了半天又說到我這裡來了？”
我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