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楠的這句輕聲的問話讓我頓感溫馨，同時也有些惶恐——她的這個問題我怎麼回答？
我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呢。我是什麼樣的人？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苦笑着回答。
“我認識你這麼久了，覺得你心地善良，爲人也很不錯。但是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我簡直不敢相信那些事情是你乾的。那樣的事情是一個人能夠幹出來的嗎？”她說，聲音越來越大，到後來，我聽到她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我看出來了，她這不僅僅是激動，而且還有恐懼的成分。因爲她的眼神告訴了我。
“你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啊？我究竟做了什麼？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那件事情我錯了，是我在一次喝酒過後沒有控制住自己。後來就放任自流了。那件事情我確實不應該，特別是在知道了她和你的關係後就不應該再那樣去做了。對不起。”我說，心裡始終記住着三哥交待我的那句話。而我自己清楚，在我的話語中始終沒有說出“夏小蘭”三個字來，這其實是一種潛意識裡面的心虛。但是我相信我面前的杜楠分析不到這一步。
“你敢告訴我嗎？你敢肯定地告訴我說，我弟弟和夏小蘭的事情和你沒關係？”她問道，雙眼裡全是憤怒。
“昨天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情真的和我沒關係啊。你想想，我是醫院的一個小小的處長，我哪裡有能力去把你弟弟抓起來啊？”我即刻說道，沒有一絲的猶豫。
“那你昨日爲什麼一整天關機？你那段時間都幹什麼去了？”她問道。
“我重感冒了啊。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問我們醫院的急診科。昨天我可是在急診科睡了一整天！”我急忙地道，“杜楠，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我怎麼能夠相信你？我問過我弟弟了，在這個城市裡面，他從來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她說，滿眼的悽楚。
“他也沒有得罪我啊？反而地，應該是我得罪了他啊。那件事情是我不對，應該是他來找我報復纔是。我根本就沒有那樣去對待他的理由嘛。”我急忙“申辯”道。
“那你告訴我，夏小蘭是不是去敲詐過你？”她問道。
“沒有。她怎麼可能敲詐我呢？杜楠，不怕你生氣，我以前每一次都給了她錢的。”我回答，不敢再去看她。
“你！”她忽然站了起來。
“我給你說的都是實話。杜楠，我以前真的不對。不過反過來講，像夏小蘭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弟弟去喜歡她的。她其實就是一個婊子。”我說，使用的語言很難聽。
“我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和你有關係，但是我希望你記住一點：不管怎麼說我和你都有過一段感情，所以，我請你不要再去對我弟弟做什麼。現在，夏小蘭已經瘋了，我不希望我的弟弟遇到什麼不測的事情。”她站在那裡對我說道。
“瘋了？什麼？誰瘋了？夏小蘭？爲什麼？”我假裝驚訝地道。
“也許是我看錯了你了。”她嘆息着準備離開。
昨天晚上，三哥告訴過我杜小華說過杜楠跟着我的原因是爲了
一筆錢，而今天，當我看見她、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卻實在問不出口這件事情。因爲在我心靈的深處不想把她看成是那樣的女人。
但是現在，她就要離開了，馬上就要離開了。“杜楠！”我即刻叫住了她。
她站住了，可是卻沒有轉身。
“你彆着急走，你不是說我們要好好談談的嗎？”我柔聲地道。
“我們還是別談了。我們就這樣結束吧。”她說，帶有哭音，再次地、緩緩地朝外面走去。
“如果你是爲了錢而來陪了我這麼一段時間的話我可以理解。如果不是，如果你是真的喜歡我的話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就這樣結束。”我的這句話衝口而出。這句話在我腦海裡存在許久了，它多次地到達過我的嘴邊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被我嚥了回去。而現在，我感覺到她真的要離開我了，我和她將成爲永遠的過去的時候，這句話頓時從我的口中衝了出去。
很明顯，我的這句話已經衝到了她的耳朵裡面去了。因爲我看見她的身體猛然地顫抖了一下。但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卻並沒有回頭，而是在一怔之後急促地跑了出去。我站了起來，衝到門口處，我看着她的背影大聲地說了一句：“如果你欺騙了我，夏小蘭就是你的下場！”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忘記三哥的吩咐，爲什麼要衝動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但是，我確實說出來了。而且我並不後悔。因爲我看見她猛然地停住了腳步，她在緩緩地轉身……
我看見的是她驚駭的眼神，還有蒼白得令人可怕的臉色。我沒有理會她，直接轉身回到了雅間裡面。
我沒有後悔，真的。除非一種情況，那就是她現在不回來。
我相信她會回來的，因爲剛纔她的神情已經告訴了我，她弟弟說的話很可能是事實。
她真的回來了。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真的是你乾的？”她在問我。
我搖頭，“不是。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你真的欺騙了我，我會想別人對待她那樣對待你的。”雖然我很不忍心，但是我卻不自禁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這是一種極度失望過後的自私與兇殘的表現。
也就在這一刻，我的內心開始後悔了，同時也在不自禁地問自己：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一個人？
“我並沒有從你那裡得到過什麼，我把自己完全地給了你，有我這樣欺騙人的嗎？秦勉，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一個這樣無恥的男人。”她說，開始哭泣。
我的心軟了一瞬，但是隨即卻說道：“也許是別人花錢讓你來誘惑我的呢。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他爲什麼要那樣做？”現在，我覺得自己必須說出自己想要說的全部話來，不然的話我可能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雖然這很殘忍，但是我不得不如此。
“沒有那回事情！”她大聲地道，哭泣的聲音也加大了許多。
“我給你二十萬，你告訴我真相。我不怪罪你。怎麼樣？”我強忍住內心的酸楚，對她說道。
“我沒有……”她說，終於地將哭聲放開了來，她開始在嚎
啕大哭。
服務員進來了，“你們這是怎麼了？”她在問。
“滾！”我狠狠地瞪了服務員一眼，怒喝道。我可以肯定，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怕。
服務員倉皇逃離。
“好了。我得走了。”我嘆息了一聲然後出了雅間。我希望她能夠叫住我，但是沒有，我的身後只有她更大的哭泣聲。
去到臺上付了錢，然後離開。心裡慘然。
一路上我都拿着手機再看，我希望杜楠能夠打電話來叫我回去，回到那個茶樓去。但是沒有，不過，我看見一條短信在閃爍。打開它，發現是王曉燕發來的，“我媽媽準備出院了，你如果有空的話麻煩你來一趟婦產科吧。”
心裡很厭煩。肯定是錢不夠了。我心裡想道。
本來我決定再也不和她聯繫、不再和她保持那種關係了的，但是現在，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不是因爲其它，而是我曾經答應過蔣力。也許這纔是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我心裡想道。 王曉燕母親的病情好轉多了，單純從臉色上看就和以前大不相同。她剛到醫院來的時候的臉色是蠟黃的，而現在卻紅潤多了。
“什麼時候出院？醫生通知了？”我問道。
“是我主動找到的醫生。這裡太花錢了。”王曉燕的母親說。
“還是治療徹底了再出院吧。”我說道，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句話中有些虛情假意。
“差不多了。我回去再吃點草藥。”王曉燕的母親很倔。
我去看王曉燕，發現她憔悴多了，“你沒上學？”我問道。
“我請假了的。”她回答，聲音很小。
“就是啊，她要上學呢，我不能再耽擱她了。”她母親說道。
我點頭，“我去問問醫生。”
我朝醫生辦公室走去，王曉燕跟了出來。
“你別去了。手續都辦完了。”她對我說，同時拉了拉我的衣袖。
“錢夠了嗎？”我問道。
“夠了。”她說，“謝謝。”
我轉身，“那好吧。我看這樣，我讓蔣力開我的車送你媽媽回去。“
“秦老師……”她叫了我一聲。
“怎麼了？”我側身去看她。
“你不要我了？”她問道。
“我是有家庭的人。我不應該耽誤你。”我嘆息着說道，“對了，那個小蔣怎麼樣？你覺得他怎麼樣？”
“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更小了。
“我覺得這小夥子很不錯的，而且他也很喜歡你。你們纔是天生的一對啊。”我說。
“可能嗎？我可能會喜歡上他嗎？”她說，聲音裡面帶有一種憤怒。
“曉燕，可能你不知道，上次在你老家的那件事情是一次誤會，他根本就沒有去幹那樣的事情。具體的我不對你講了，但是你應該相信他。說實話，我可要比他壞多了。而且我還是一個有家庭、有孩子的人。你跟着我是沒有任何前途的。曉燕啊，如果你真的和蔣力談了戀愛的話，今後我倒是纔可以名正言順地幫你啊。”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