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_第三十八章

我沒有敢給杜楠打電話。因爲六哥的話提醒了我,我感覺到到杜楠的弟弟可能真的出了問題。我認爲,這件事情一定和三哥有關係。今天晚上他請我喝酒時候的情景頓時涌現在了我的心裡。

在加貝大酒店裡面卻沒有發現蔣力。急忙打電話給他,“你在什麼地方?”我問道。

“在……在家呢。”他回答。我明顯地感覺到他實在說假話,“告訴我,你把人弄到什麼地方去了?”我直接地問道。

“人?什麼人?”他問,從電話裡面我聽不出他話中的真假來。

“今天我讓你注意的那個女人,你不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你老闆了嗎?”我說,心裡對他極不滿。雖然明明可以理解他在我和三哥之間肯定會首先聽從三哥的話,但是我的心裡仍然對他的這種態度感到很不滿。

“我沒有告訴他啊?”他說。

我更加地不滿了,“好了蔣力,別說了。你不承認我可以理解你。不過請你告訴我,你們把人給弄到什麼地方去了?那個女人的男朋友,叫杜小華的。”

“秦叔叔,我真的不知道。現在我和我媽媽在你們醫院呢。在看望王曉燕的媽媽。”他回答說,“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讓我媽媽接電話。”

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不用,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你媽媽啊。”

“我沒告訴呢。”他說。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過,我有些相信他了。但是,三哥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從今天晚上他請我喝酒的情況來看,他肯定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蔣力還會有誰告訴他?那個服務員?不可能。因爲那個服務員只知道我請某個女人吃飯。一定是蔣力!

也許他告訴了三哥這件事情,但是卻並沒有實際地去操作後面的過程。一定是這樣。我心裡想道。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只能去問三哥。

撥通了三哥的電話,“我在辦公室。你來吧。”他說,彷彿知道我在找他、知道我就在加貝大酒店似的。

很明顯,這件事情是他乾的。所以他才知道我會來找他。因爲酒店到處都有攝像頭,他應該看得見我正在這個地方。這一切都很好解釋。

“來,坐。”三哥今天穿得很休閒,藍色土布唐裝樣式的棉襖。不過他穿上這衣服看上去並不覺得土氣,反而地還多了一些書卷氣。也許這是一種錯覺。因爲我還是比較瞭解他的,他的文化水平並不高。

他辦公室裡面有暖氣,我感覺有些燥熱。隨即將外衣脫了,坐了下去。“三哥,人是不是你抓的?”我看着他問,淡淡的。

“是的。開始抓了那男的,然後又把那女的抓起來了。八弟,這對狗男女竟然敲詐到你的頭上來了,簡直是找死!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來處理得了。”他笑了笑,回答。

“那個男的是我……我以前可是那個護士的弟弟。”我說,話很隱晦,但是我希望他能夠明白。

“那個小護士?”他驚訝地看着我,隨即怪笑着問我道:“她是你的相好吧?”

我笑了笑,“以前是。”

“這話怎麼說的?”他問道。

現在,我覺得自己再隱瞞已經沒什麼意思了,因爲事情畢竟都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而且他已經知道了許多的事情了。於是我告訴了他一切。“誰知道她弟弟的這個女朋友這麼壞呢?”我最後嘆息說。

“哈哈!”他大笑,“我的兄弟啊,你可真是一個書呆子。竟然被那樣一個女人敲詐。你傻不傻啊?”

“可是,她威脅說要對我兒子不利。而且……”我說,自己也覺得自己夠傻的,但是卻找不到辦法。

“你也不想想,她敢嗎?”他還是在笑。

“我雖然估計她不敢,但是我不敢賭啊?俗話說:‘關心則亂’事情涉及到了我自己,我就害怕了。”我苦笑着說。

“這倒是。”他點頭道,“所以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處理好了。”

“三哥,你準備怎麼處理?”我問。

“這種事情我最有經驗了。你就別管了。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一點關係。任何人問你你都要說不知道。對了,即使你那個小情人問你你也別說你知道這件事情。”他說。

“小杜的弟弟,你還是把他放了吧?”我說。

“你喜歡你那個小情人嗎?”他問我。

我一怔,隨即嘆息着點頭,“唉!現在已經不大可能了。”

“所以,她的弟弟更不能放。”他大笑。

“三哥,你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

“當你那情人來求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他大笑。

我彷彿明白了,不過卻有些擔心,“三哥,千萬不要過火啊。”

他冷冷地道:“對待那樣的女人,千萬不能心慈手軟。所以我才告訴你,對任何人都不要承認這件事情和你有關係。你和我們不一樣,不要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到了你的前途。”

我心裡隱隱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妥,“三哥……”

他手一擺,“別說了。”

我只好站起來,然後告辭。

現在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發現自己

已經被陷進去了。雖然三哥說這件事情和我沒關係,但是,能和我沒關係嗎?比如現在,我就不得不給杜楠打電話,因爲我前面答應了她的。

“怎麼樣?有消息嗎?”電話通了後我問道。

“沒有。怎麼辦啊?”她說,很焦急的語氣。

“和夏小蘭聯繫了嗎?”我又問。

“聯繫了,電話關機了。小華的電話也關機了。”她說。

“不會有事的。你想啊,你弟弟又不是有錢人,人家綁架他幹什麼?”我安慰她道,心裡有些慚愧。

“我也覺得奇怪呢。肯定是夏小蘭在搞什麼鬼名堂。”她說。

“很可能。”我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啊?”她問我。我心裡一陣狂喜,因爲她現在對待我的態度又回覆到了從前。

“你在什麼地方呢?”我問道。

“你知道的。”她低聲地道。

我心裡更加地高興了,“我馬上過來。”隨即關機,急忙打車朝醫科大學後門而去。

現在,我完全不想回家了,因爲我不想看見小然。說實話,今天她的話深深地傷害了我,如今我甚至不害怕離婚這件事情,因爲我還有新的選擇。

我剛到門口處房門就打開了,雖然明明知道來開門的只可能是杜楠但是我在看見她的這一刻仍然很激動,“杜楠。”我叫了一聲。

“進來吧。”她卻並不像我這樣,而是淡淡地,顯得有些冷漠。她還在生氣呢。我心裡想道。

我進去了,彷彿我現在成了這裡的客人。因爲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看着客廳,我有些不知所措。“坐啊。”她卻在招呼我。

我去到沙發上坐下。心中對自己這種拘謹的表現很是生氣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改變自己的這種狀態。不禁在內心苦笑。

“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好好談談。畢竟我們有過這麼長一段美好的日子。”她也坐下了,在對我說道,聲音平淡如水。

我的心裡暗自感到不妙,但是依然地保存了一線的希望,“是我不對。我向你保證,今後再也不這樣了。”我說,不敢去看她。

“你說,我們還可能在一起嗎?我能夠容忍你和我弟弟的女朋友那樣嗎?”她忽然地激動了,“我不要任何的名分和你住到了一起,你還要怎麼樣?如果我再容忍你那樣的話,我還是人嗎我?!”

我感覺到自己背上的汗水已經流出來了,因爲她的話分明就是在罵我!“我錯了。”我說,喃喃地說。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處嗎?這樣也好,我們就這樣分手也好,就相當於我們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說,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我的心又在開始疼痛,“杜楠,別這樣好嗎?我可以離婚,我可以放棄我現在的家庭,我就要你。行嗎?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不,是真的愛你的。我向你發誓,我真的願意爲了你放棄一切。真的!”我在說,說得語無倫次,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說的都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話語。

她在流淚,同時在搖頭。眼淚在一滴滴地朝下掉落,我看着她,伸出手去,但是,她卻在退縮,我停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別哭了,都是我不好……別哭了,我今後不這樣了……”我反覆地在說着這句話。

她依然在哭泣,在抽泣。不過,卻似乎慢慢地在恢復平靜。

“真的,我可以馬上離婚。因爲我真的愛你。”我說,這次將這個“愛”字說得及其自然。我和曾小然結婚後就很少說這個字了,現在就更加地說不出口了。即使有時候在她的強迫下說了出來,也會猛然間在自己的背上生出一大串雞皮疙瘩的。但是現在,就在這一刻,我說出這個“愛”字的時候是這麼的自然,而且還充滿着深情。我知道,這是發自於自己心底裡的聲音。特別是現在、在要丟失她的時候我才真切地發現自己是真的愛着她的。這種愛是那麼的真實,它已經浸入到了我真實的情感裡面。

“不可能的。”她卻在搖頭說,聲音帶着哭泣,“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嗎?”

我暗暗地心驚,急忙地道:“我是真的想離婚了,因爲我和我老婆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杜楠,真的,我是真的愛你。”

“我走了。”我想不到的是,她卻忽然地站了起來,“你別再我面前說那個‘愛’字,你和我都不配去說那個字。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你和我相好,卻去睡了我弟弟的女朋友。你肯定也在夏小蘭面前說你愛的是她吧?”

“沒有。我在她面前從來沒說過!”我驚慌地、大聲地聲明道。

“我走啦。你不是說過嗎?我要離開你的話隨時都可以的。你是男人,說話要算話。”她說,聲音輕輕的。

我一怔,“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了。”我找到了一個理由。

“別說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她悽楚地一笑,然後離開。我站了起來,追到門口處。但,門,卻被她猛然地推了過來。“哐啷”一聲,門被她推動的力量鎖住了。我在屋裡,而她卻在屋外,也許已經上了電梯,也許,不,不是也許,是真實地,她離開了我,將永遠地離我而去。從此以後,我和她將不

再有從前的那種親密。

她走了,我看着門被她關上卻並沒有追出去。因爲我不敢。

這種不敢來源於自己的自私,因爲在我的內心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和她的這種不正常的關係。剛纔,在屋內,在關着門的狀態下我什麼都可以說,包括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但是,一旦她走出了這間屋子,我卻開始猶豫了。不過,現在我已經後悔了,我後悔自己沒有及時地追出去,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因爲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

是的,時間過得太久了。杜楠跑出去到現在起碼已經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面,我的大腦裡面是絕望、痛苦,是我和她在一起時候的每一個畫面,然後是一片空白。當我醒悟過來、覺得自己剛纔應該去追她的時候才發現,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看着這裡的一切,我的心裡只有悲意。離開。

獨自在大街旁邊的人行道上行走,春節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但是寒意還在。現在,大街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有的只是行色匆匆的路人,還有偶爾依偎着走過的情侶。我在走,緩緩地走,心裡悲痛但是卻無能爲力。

一直地在走,朝着一個方向,直到人行道上只有了我獨自孤獨的身影,還有偶爾轟鳴而過的汽車。算了吧,一切都過去了。算了吧,這個世界哪來的愛情!我在心裡對自己說,彷彿真的明白了、看透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站在馬路邊不動,等候一輛無人乘坐的出租車的到來。

在我家的樓下下了車,掏出一百元給了出租車司機,“不用找了。”我說着便下了車。現在的我只有蕭索的心緒,連司機找零的時間都不想等待。

上樓,一步、一步地,上樓。也許曾小然還在家裡,但是我告訴自己:千萬別和她吵架。因爲我已經沒有了吵架的心緒和力氣。現在,我只想睡覺。睡覺可以短暫地忘卻一切。當然,喝酒也可以,不過,現在我去找誰來與自己同醉呢?我可不想孤獨地醉去,因爲那會讓自己更加的痛苦。

開門,裡面黑黢黢的。打開燈,進去,臥室裡面沒有她的影子,再看其它的房間,都沒有。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直接地去到臥室,直直地躺到在牀上,然後,雙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睡着了。

頭痛,劇烈的頭痛,同時感覺到全身乏力。呻吟,卻感覺咽部也在疼痛,吞嚥口水也在疼痛。我明白,自己感冒了,重感冒。

起身,卻感到自己四周的景物都在旋轉,身體刺痛得厲害。頹然地倒下,開始輕聲地呻吟。我是醫生,明明知道這是感冒,但是我身體的痛苦卻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似乎正在流逝,感覺自己正在向死亡接近。

不行,我得去醫院,我得去醫院輸液。

幸好昨天晚上沒有脫衣服就睡了。當然,如果不是因爲那樣的話我也不會感冒了。奮力地起身,艱難地去到客廳,打開門……一步一步地扶着樓梯邊上的欄杆下行。欄杆很髒,我的手上,連同自己衣服的一側全是灰塵。下樓竟然也會喘息,不是因爲累,而是因爲頭痛、呼吸產生的疼痛。

終於到達了大街的旁邊,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但是街道上已經是川流不息的人羣,我看他們如同自己曾經夢中的場景一樣,他們是影影綽綽的,彷彿自己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空間。看不清楚哪一輛車是出租車,看不清楚哪一輛出租車上沒有乘客。我站在馬路邊,不住地招手。

“你是不是要坐車?”終於,我聽到一個聲音在問我。猛地擠了擠雙眼,看清楚了,是出租車。“送我到附屬醫院……”我說,軟弱地說。

很奇怪,到了醫院後頓時覺得精神好了許多,因爲我聞到了醫院裡面的特殊氣味。

就在急診科,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張牀住下了。我太不舒服,不想去到住院部。當然,我是醫務處長,這個簡單的要求他們肯定是會滿足我的。

“三十九度半。你發燒了。高燒。”醫生告訴我說。

“我知道。”我無力地道。

“那你睡吧,我們給你輸液。”醫生說道。

倒下後就睡着了,因爲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操心的了。這是自己的醫院,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他們好了。

醒來後感覺舒服多了,在病房裡面卻不知道到了什麼時間。急忙去摸出手機,發現已經關機,頓時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是故意關機了的。

急忙打開,發現竟然已經是晚上。頓時感覺到餓了。

叫來護士,“我不輸液了。我好多了。拔掉吧。”我指着自己手上的輸液針說。她當然不會反對,因爲我也是醫生,而且還是這個醫院的醫務處長。

下牀後才發現自己的雙腿依然有些發軟,急忙躺下,心想再躺幾分鐘可能就好了。卻忽然發現手機的屏幕在閃爍,仔細一看,是短信提示。

打開,“秦勉,回電話。”是杜楠的。還有,“我求你了,放過我弟弟好嗎?”依然是杜楠的。

我莫名其妙。不過,僅僅莫名其妙了一瞬間,忽然想起了三哥的話來。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三哥不會太過分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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