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我真的需要了解真相的話我是不應該逃走的,但是我還是還是倉皇地駕車逃離了。因爲我在這件事情裡面畢竟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夏小蘭畢竟是杜楠弟弟的女朋友,我和她的那種關係確實確實很不應該發生。
在開車逃離的過程中,我的心裡一直在浮現一個念頭:羞愧。是的,我的內心真的很羞愧。一直以來我都在放縱自己,爲了自己的慾望而從來沒有去考慮過後果,我內心忌諱的其實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小然。對於小然,我可以說是處處小心翼翼,時刻都在防範。但是對其他的女人,完全地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
現在,我羞愧了。同時還在想一個問題:接下來我將怎麼去面對杜楠?也許……不承認纔是唯一的辦法。是的,絕對不能承認!
拿定了主意,心裡頓時安寧了下來。剛纔,我的心惶惶的,腦海裡面如同亂麻般地集中不了自己的思緒。
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在懵懵懂懂中將車開到了一個地方來了——我和張萌萌看火車的地方。而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我竟然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將車開到這個地方來的!
剛纔,我的思緒一直集中在了杜楠和夏小蘭的事情上了,以至於我開車成了一種下意識的行爲。在如夢如幻的狀態下,我將車開到了這個地方。頓時明白:這完全是一種潛意識。
但是我不明白:我到這裡來是想看火車呢還是想起了張萌萌。想了想,覺得應該是想看火車。因爲如果是想起了張萌萌的話我應該到醫院或者直接到她家的那個小區去的。看火車?是的,我想讓自己的心靜一靜。這種靜其實是一種躲避或者逃避。因爲我的內心已經把這個地方當成了自己的世外桃源。在這座城市裡面,也許只有這個地方能夠讓我靜得下來。
將車停下,坐到冰冷的石頭上面。石頭的寒冷透過我厚厚的毛褲和裡褲傳送到了我臀部的肌膚上,肌肉裡。寒意慢慢地直達心底裡面。
我喜歡這種寒冷的感受,它讓我感覺到了一種刺激。寒冷慢慢地浸入到了我身體的每一根神經上面,我一動不動,認真地、仔細地體驗這種寒冷帶給我的痛苦感受。
我喜歡這種痛苦,其實只是爲了折磨自己,懲罰自己。讀大學的時候,在一次期末考試過程中,因爲自己還有一科沒有複習好,所以就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條小口,當晚上睡意來臨的時候就往那條小傷口上撒上一點鹽,於是劇烈的疼痛就會讓我保持清醒。現在的我也忽然地有了那時候的那種感覺。
一列火車呼嘯而來,它發出巨大的“哐啷”聲,從我面前掠過。這是一輛從本市出站的列車,它剛剛加速,它的速度帶動着的寒冷空氣颳得我的臉冰涼、冰涼地生痛。它掠過的時間其實並不長,但是我卻覺得彷彿過了很久很久。在火車呼嘯而過的時間裡面,我感到全身更加地冰涼,耳朵裡面都是轟鳴聲,連呼吸也感覺到了困難。
它終於過去了,我看着火車的尾巴苦笑:真他媽的刺激!
忽然衝有些動,站起來大吼大叫:“火車,我日你媽!”
可是,當聲音被我吼叫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摔倒在了地上。剛纔的寒冷已經讓我的雙腿早就麻木。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來,發現自己滿身都是泥。幸好沒下雨,拍打了幾下就差不多地乾淨了。摸了摸臉上,沙沙的。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火車的媽是誰啊?
手機在響,我不想去接聽它。它繼續地、不屈不饒地在響,我覺得這時候像這樣打電話的只應該是一個人,杜楠。
只有接聽,強迫自己接聽。首先是看來電顯示……卻發現號碼並不熟悉。不
熟悉也只可能是她。我心裡想道。
接聽,“幹嘛呢?怎麼不接電話?”我大爲訝異,因爲打電話的人並不是杜楠,而是一個男人。是韋一笑。
“韋老師,您什麼時候用上手機啦?”我問道,心裡有些奇怪。
他的回答頓時讓我哭笑不得,“與時俱進嘛。”
“這是您的號碼?那我馬上存上。”我說。
“是。你存上吧。我把你的號碼也存上了。呵呵!手機這玩意還真的不錯,很好玩的。”他說。
“韋老師,您有什麼吩咐就說吧。”我在心裡暗自奇怪,他堅持不懈地接連給我撥打着電話,但是通話後卻又表現出美元什麼事情的樣子。
“你現在有空嗎?有空的話就到我診所來一趟吧,我把配方交給你。順便和你說點其他的事情。”他說,語速極慢。
“有空。我馬上來。”我急忙地回答。現在,我早已經把今天杜楠和夏小蘭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將車就停在韋一笑的診所外面,然後沿着那道窄窄的樓梯朝上邊走去。迎接我的是我的熟人,那個胖胖的護士。“來了?”她笑着朝我打招呼。
“怎麼樣?這個工作你還滿意吧?”我問她。
“謝謝你的推薦。”她說,朝我拋了一個媚眼過來。我的心裡惡寒,急忙地問她道:“韋老師呢?”
“在裡面。”她的嘴朝裡邊努了努。
“謝謝。”我說,像一個附屬醫院的醫生那樣地有禮貌。心裡卻不住地嘆息:韋老師啊韋老師,您老人家找了這麼樣一個女人都依然地不可靠,我看您的帽子又開始有些綠油綠油的了。
他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我輕輕地敲。門打開了,我駭然地發現一個女人走了出來,是那個瘦護士!六哥那裡的那個曾經是護士的小姐!
他這是怎麼啦?怎麼變得胖瘦通吃啦?我在心裡暗自驚訝。
“你來啦?”瘦護士朝我嫣然一笑。我心裡極不舒服,因爲我發現她笑起來還真的有些像杜楠。
“我找韋老師。”我沒有回報她的笑,匆忙地朝裡面走去。
“韋老師,真有你的!”這是我進到他辦公室後的第一句話,臉上的笑終於抵展現開來,同時將嘴朝他辦公室的門口處努了努。意思指的是剛纔那個瘦護士。
“我這裡一個人忙不過來。呵呵!來,快來坐。我把茶都已經給你泡好了。”他說,臉上的笑好像有些尷尬。
他泡的茶很好喝,幾口下去後我頓感全身暖融融的了。
在我喝茶的過程中他沒有說話,而是一直笑眯眯地在看着我。我暗自苦笑,“韋老師,您別這樣看着我好不好?就好像老丈人看女婿似地。”
他頓時大笑,“可惜我沒有女兒,不然的話我可享福了。”
我搖頭嘆息,“如果您真的有女兒的話,您肯定不會讓她嫁給我的。”我指的是自己的浪蕩。
“男人注意大節就行。小節不重要。”他說,臉上依然是笑。
我不想和他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因爲我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像英語語法裡面的虛擬語氣,因爲現實中並不曾出現。所以,這樣的討論毫無意義。“韋老師,配方還是您拿着的好。到時候您提供給我們樣品供我們實驗就行了。當然,這得提前和您簽署一個協議。”我直入主題。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就已經想好了:一方面我得保護好他的利益,另外一方面我還得防止他中途變卦。
他卻在搖頭,同時在擺手,全身都在動,有些像六哥的模樣,“你做事,我放心。”
我大笑,“您這話像兩個偉人在移交事情似地。哦
,對不起,我這話沒其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配方是您的東西,還是不要輕易拿出來的好。”我的內心很真誠,絕無慾擒故縱的想法。
他依然在搖頭,“我說了,我相信你。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你和其他的人不一樣。”
我內心很高興,不過表面上卻做出惶恐的樣子,“韋老師,您過獎了。”我高興的不完全是配方的事情,而是他對我的這種肯定。
“你在我面前不用這樣小心翼翼。呵呵,小心翼翼是好的。但是在我面前不用。”他反覆在強調這個事情。我彷彿明白了,但又不是十分的明白。不過,在我的意識中,小心翼翼總是好的。這是我一貫在不熟悉的人的面前的原則。
“你年輕,年輕就是資本。可惜我已經錯過了你這個年齡了。哎!人生如夢,要是我當初能夠在你這個年齡醒悟到很多東西的話,絕對不是我現在的這個樣子。”他說,自顧自地在說。
我愕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今天,現在,發出這種感嘆。
其實,我在自己的內心是很看不起他的——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的男人是不值得另外的男人尊重的。我尊重他僅僅是他的德高望重,醫科大學的傳統如此。當然,還有其它的因素,他的配方。
所以我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爲我對崔大寒的尊重是發自於我的心底。現在,我彷彿明白了——我尊重他除了他的學術,還有他的女人緣。說到底就是他在女人面前的那種吸引力。
這是一種讓男人既崇拜又嫉妒的優點。
“韋老師,您究竟想說什麼?”我問道。現在,在我的心裡有些忐忑了。不爲其它,只爲了他手上的那個配方。
“你知道趙本山嗎?”他問我。
我怔住了,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地提到這個人。
“您認識他?”我順便地問道。
他搖頭,“你知道這個人成功的根本原因嗎?”他問我。
“不就是在適當時候上了中央電視臺嗎?”我不以爲然地道,心想趙本山怎麼啦?他再出名我也不喜歡他。
他依然在搖頭,“說實話,我也很不喜歡他。他的小品很沒有格調。低俗,噁心,但是人家偏偏就成功了。而且長盛不衰。難道你從來沒有思考過他這是爲什麼嗎?”
我不解,“他成功與否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還是太年輕啊!”他嘆道,“整天除了喝酒還是喝酒,從來沒有總結過別人成功的經驗。秦勉啊,你還年輕,你得多總結其他人成功的經驗啊。人這一輩子其實是可以走捷徑的,但是很多人雖然知道捷徑的重要性但是卻不知道怎麼去走。我給你說趙本山的事情其實是爲了你,我發現你和他有相同的地方。現在的關鍵是看你今後能不能像他那樣走下去。”
我訝然,指了指我自己,“我?趙本山?我和他什麼關係?老師,您別開玩笑了。”
“你會開車是吧?”他忽然地問我。
我更加地莫名其妙了,“韋老師,您今天晚上喝酒了嗎?”
他沒有理會我,繼續地問道:“當你開車的時候出現了堵車,你會走哪個道?”
我頓時愕然。“韋老師,您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確實發現他現在很反常,因爲他對我提出的問題非常的莫名其妙。
“你回答我剛纔的那個問題。”而他卻很嚴肅。
我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應該是靠左吧。因爲左邊一般是主幹道。”
“錯。”他說,“應該是靠右。”
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心裡很奇怪,他不是不會開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