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饒雪空才正式接受了自己已經不在原來那個世界的事實。
那天當她終於奮力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便看到了一個長相柔美,嬌弱似花的古裝美人,美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哭的時候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蘭草叫她三姨娘。饒雪空估計她就是這身體的親孃了。
蘭草是那個怯生生聲音的主人,一個才十歲的小丫鬟,是她的貼身丫鬟。
這三天來她也只見過這兩個人而已,倒是清靜。
饒雪空自那天醒來後就只叫痛,第一回是三姨娘給她抹的藥,之後便是蘭草,那藥一天抹三次,抹上去後感覺清清涼涼的,立時便能緩解幾分痛楚。但饒雪空還是令自己“昏迷”過兩次,一次便是半天。這是因爲她不熟悉這裡的環境,怕人問起露了破綻,只好先昏迷着,然後聽聽蘭草和三姨娘的少得可憐的談話,想從中得到有用的信息來。
但是第二天她又“昏迷”半天后便被三姨娘的哭聲弄得心裡不耐煩,只好不再昏了。
不再昏迷的第三天,饒雪空趴在牀上照樣一句話不說,偶爾只是叫痛。其實饒雪空以前訓練和出任務時也受過比這還嚴重的傷,她能忍,叫痛只不過是不想跟蘭草和三姨娘說話。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她屁股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饒雪空下了牀,往屋內那張有些破舊的梳妝檯走去,那梳妝檯上有一銅鏡。這三天來她只能趴在牀上,但還是看到了自己的手,也摸到了自己的臉,她的手白皙細嫩,卻根本就不是成年人的,更不是她原來的,而她的臉極小,下巴很尖。如今能下牀了,自然要去照照鏡子確認一下。
待她湊到銅鏡面前便有些失望,習慣了現代玻璃鏡再來照這種古代銅鏡,簡直就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但饒雪空還是仔細照了自己這面容,頭髮便不說了,臥牀三天早已亂得不成樣子,既是古人,自然是長髮,摸一摸,手感還不錯。
這張小臉果然是瓜子型的,眉目婉約,瓊鼻櫻脣,下巴尖而巧。銅鏡雖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美人胚子,尚帶着幾分稚氣,眉目並未全然長開。
她身上只穿着全套的白色中衣,那天三姨娘上藥之時爲她脫去了外衣,這三天便沒有再穿上過。饒雪空低頭打量這副身體,首先看的是腳,儘管方纔走過來時不覺得有何奇怪之處,但她還是忍不住想看看自己這副身體有沒有纏足。
好在沒有。她是赤足走過來的,那一雙腳同樣相當地白皙,而且很小,十個腳趾頭小巧粉嫩,那天的傷已經好了。
以前饒雪空曾經在網上看過古代女人的小腳圖片,那種描述如何纏足的方法以及小腳的畸形把她嚇着了,比看死人還可怕。自此便有了點陰影,經常在訓練的時候會想,若是活在一定要纏足的年代,那還不如死了算了。纏足就是一種酷刑,且纏足之後也只能勉強行走,無法率性走路無法奔跑,有些嬌弱的小姐甚至大部分時間都需要有人扶着。
這一雙小巧的天然足讓饒雪空憋了三天的悶氣終於散了些許。
而後她便打量起這具身體,纖細嬌弱,細腰長腿,雖然稚嫩,但也看得出來是美好的。
而年齡嘛,結合所有推斷出來,大概只有十二歲左右。
她平白地小了十幾歲。饒雪空本來是剛過了二十三歲生日的。
那麼,以後她便是少女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饒雪空是相信現代的,也喜歡她那個警花的身份,她喜歡當警察。
關注完自身,饒雪空開始打量這個房間。她當然沒有見過古代小姐的閨房,就是古裝電視劇她都沒怎麼看過,自小她就喜歡看警匪片或是戰爭片,最不濟就看看喜劇或許恐怖片。
但就算她再怎麼不瞭解,也看得出來這間房的簡陋和破舊。房裡只有一張木牀,牀上掛着的羅帳是淡青色的,似乎年月已經久了有些褪色,變得像是青灰,灰撲撲的。牀尾有一隻木櫃子,她猜是衣櫃。
右邊有一扇木窗,雕的不知道是什麼圖案,但是明顯便不富貴不雅氣。對窗擺着一張四方形桌子並四張圓椅,她再往後退幾步便能碰到了。
左邊靠牆是一架梳妝檯,同樣是普通的木材造成,上面有方纔使用過的銅鏡,另外還有一隻小小的妝奩。離梳妝檯不遠,同樣靠牆擺着一面盆架,上面掛着一條棉布巾。
整間房便是這樣了,除了這些什麼都沒有。
饒雪空一開始還以爲這家有姨娘有丫鬟,應該家境是相當不錯纔對。難道說這個朝代窮人也是要納妾買丫鬟的?
望着那扇木門,她走了兩步,正想打開門出去看看,那門卻先一步被推開了,一個臉有點兒圓,眼睛大大,梳着雙丫髻,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的丫鬟一腳邁了進門,見了饒雪空便低低驚呼了起來。
“三小姐,您怎麼下牀了?”然後便匆匆跑了進來,奔向那木櫃子,打開,從裡面拿了衣服出來,“奴婢爲您更衣,仔細着了涼。”說完,又看到了她赤着足,立即又是一聲驚呼:“三小姐,您怎的不着鞋?”饒雪空撇了撇嘴,現在是夏天吧,哪裡會這麼容易着涼了。
這丫鬟便是蘭草。但是饒雪空敏銳地察覺到她今天膽量比往常大了些許,雖然說話的聲音仍然低低怯怯的,卻說多了不少。
饒雪空禁不住猜想,或許這具身體的原主以前很兇惡,然後她這三天又“昏迷”又沉默的,讓這小丫鬟退了幾分膽怯?
但即便真相是如此,饒雪空也無法對一個才十來歲的孩子板起臉或兇起來。可她不知道,接下來她便吃了更小的孩子給的苦頭。
蘭草爲她穿好衣服,又服侍着她穿了鞋襪,低聲道:“三小姐,夫人命您去爲大小姐摘果子。”
她是姨娘生的,自然是庶女了,那麼那個大小姐估計就是正室夫人生的吧。摘果子,摘什麼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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