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修長的手指捏着一根迎春花的枝條,他垂着眼睛嘴角似乎掛着一嘲諷的笑容。
楚鈞知道他在權衡,商人是最會算賬的,他跑這一趟倒不見得真是拿着二丫和自己做交易,大概他也在這個充滿着危險的利益圈兒裡舉棋不定,依照他的個性肯定是要找到最妥當值得依靠的同盟。安璟,不過是他拿來試探楚鈞的。
沉思良久,江逾白擡頭給了楚鈞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我跟你談安璟,你倒反過來和我談生意。生意的事其實是可以考慮的,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楚鈞點點頭示意他說。
“聽說你們離婚是爲了孩子,我還聽說這個孩子是你的前任女友給你生的,楚律師你現在把這些都處理好了嗎?如果問題依然存在,我想你是必敗無疑。”
楚鈞現在基本上確定江逾白是個披着羊皮的狼了,他溫潤謙和的外表之下掩蓋的恐怕是他性格中不想被別人覺察的東西,比如強勢和掠奪。
這個問題本來有些難堪甚至侵犯到個人*,可是楚鈞卻沒有介意,他微微一笑:“江總,不得不承認,我在你眼裡已經沒有秘密了。這個問題剛纔二丫其實也問過我,只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我放棄孩子。”
“放棄孩子?”江逾白哈哈大笑,“楚律師,據我所知這孩子現在情況很糟,但是你去不要他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要是江總呢,這種事情發生在江總身上,要讓你做選擇,你會怎麼樣?”
江逾白看着楚鈞眼光閃動笑意灩灩:“我不會選,因爲這種事我從來不可能做,我不會笨的把自己逼進一個進退維谷的絕境。”
楚鈞忽然覺得很累,不知是因爲他現在身體不行還是江逾白太難對付,看似簡單的一場談笑,他的衣領已經微微洇汗,現在也只能速戰速決了,“世事難兩全,我錯了,我認。人這一生總要有許多遺憾,江總含着金湯匙出生生活順風順水的大概是體驗不到的。前些日子我差點讓人給打死,這不現在還半死不活的,我想了很多,最後就得出這樣的答案。我這一生必然要辜負一個人,那麼我選孩子,他的人生路很長,不是非我不行。”
江逾白冷哼了一聲:“安璟也不是非你不行,沒你,她會活的更好。”
“但是我非她不行。我承認我很自私,但人誰不想着對自己好點呢,我是死過一回的人,我想我有自私的權利,我要她,我欠她的會彌補她,我會*她愛她慣着她,讓她非我不行。”
楚鈞的愛情宣言顯然江逾白不以爲然,他的嘴角歪了歪有些嘲諷的意味,他做出要走的樣子:“好吧,你的話哄哄小女生或許行,但是安璟…….祝你好運。對了,關於交易的事情我會另外找時間和你談,聽說你還有個官司要打,不過這次你是被告?”
“生意的事情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我你謝家辰我們三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謝謝你關心我的官司,你放心,我不會坐牢的。”
好容易送走了江逾白這個瘟神,楚鈞像一灘泥一樣軟倒在牀上,現在的事情太多太亂,他的內心已經是大潮翻涌,表面上的平靜都是做出來的。
晚上的時候謝家辰和賀一飛都過來了一趟,楚鈞把江逾白和陸遠宗住院的情況都說了,他們也把這兩天處理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楚鈞,幾個人關上門就開了一場小型會議,只是這場會議卻決定了好幾家的生死。
好兄弟們鼎力相助,楚鈞瞬間覺得孃家有人兒,情緒也高昂了些,早上早早收拾好等着安璟來餵食。
不過,今天等的時間有點長,都上午九點多了,還不見安璟的蹤影。
嚴可看看碗裡冷掉的粥說:“讓你先吃點墊吧墊吧,你非不聽,現在餓了嗎?”
楚鈞搖搖頭,“不餓,但是二丫爲什麼現在還不來,會不會做飯的時候家裡煤氣爆炸?”
嚴可拿着手裡的醫書狠狠敲了楚鈞的頭:“傻了嗎?你家是燒煤氣的嗎?要爆炸也是天然氣爆炸。”
“你個烏鴉嘴。”
得,他自己說行,嚴可說了一句就成了烏鴉嘴。
楚鈞歪歪扭扭的走到窗戶那裡,他伸長脖子想從人羣裡尋找他熟悉的身影,一個勁兒自言自語:“會不會發生了交通意外,不知道她是坐車還是打車的?”
嚴可本不想管他,可是看他的可憐樣兒都快成了望妻石了,他涼涼的說:“那就打個電話問問呀,白癡。”
“電話?可是她換新號了,我沒有。”
嚴可給氣的都不想說話,他拿過楚鈞的手機霹靂啪啦輸上安璟的新號碼交給了楚鈞。
楚鈞握着手機還問:“咦,你怎麼會有她的號碼?”
嚴可45度角仰望天花板,懶得和智商爲0的蠢貨說話。
電話響了好多聲,每一聲響過後楚鈞的心就往下滑一點,他覺得自己好緊張,其實以爲安璟出事的概率還是小的,雖然他不想承認,他還是怕江逾白從中作梗不讓安璟來看他。
謝天謝地,安璟的電話終於接起來,她好像氣喘吁吁的,楚鈞的心裡一涼,她不會剛纔在和江逾白做什麼吧?
他一直不出聲,安璟先說話了:“喂,楚鈞,你說話。”
“我,我沒打擾到你嗎?”楚鈞說完了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都些什麼。
“沒事兒,我快到了,就在樓下,我今天帶了薺菜餡兒餛飩,剛纔在路上堵住了,估計餛飩也不好吃了。”
安璟的這句話把楚鈞帶到了天堂,要不是他行動不便,他估計能來段兒廣場舞,他騷包的扭扭胯,捂着電話回頭對嚴可示威:“有薺菜餛飩吃了。”
他鬆開手對安璟說:“沒事兒,我保證吃光,你慢點兒別急。”
安璟剛嗯了一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安璟拎着包快步走上電梯,今天是週日,看病的人特別多,安璟簡直要小心翼翼的避着,可還是被一個揹着孩子的女人撞了一下。
安璟也沒在意,可是走了兩步她忽然覺得不對,一回頭,她看到全身裹着棉衣的孩子很熟悉,那不是jone嗎?
安璟轉身去追,可一大波人正推着急救*往病房裡去,安璟給他們一耽誤就失去了jone的影子。
她忙跑到電梯那裡,可是按了好幾部都沒開,她只好轉到樓梯那裡。
安璟腦子裡飛快的在轉,jone被人揹着可能是腿不好,這層樓除了影像室就沒有別的了,估計是在三樓看完病上來做影像的。
安璟一口氣兒跑到三樓,可是一轉悠卻傻了眼,原來這層就骨科診室就十多個,她去哪裡找jone?
正當她猶豫的勁兒,5號診室的門打開,穿着黑色棉衣的女人揹着孩子走出來,她一擡頭正好看到安璟,安璟也看到了她,兩個人都像受了驚嚇一樣站着沒動,還是蔣婷先反應過來,她揹着孩子就跑。
安璟拔腳就追,邊追還邊喊:“蔣婷,你等一下。”
蔣婷不但不停反而更快,孩子在她背上發出虛弱的抗議:“媽媽,我冷,疼。”
蔣婷抿着脣一言不發,她現在只想快點逃離,一旦被安璟追上她的行蹤就暴露了。
安璟好不容易找到她哪能輕易放棄,而且她覺得jone的情況不對勁兒,小孩趴在蔣婷的身上軟軟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要是平日裡的jone哪會這麼老實?
蔣婷畢竟還揹着個孩子,沒跑多遠就給安璟追上了,她大聲喊:“蔣婷你停下來,這樣會傷到孩子的。”
蔣婷的腳步一踉蹌差點摔倒,安璟趕緊上前扶了她一把,她棉衣的帽子從頭上掉下來,露出一張清瘦蒼白的臉,看的出這些天她的日子過得也不好。
安璟怕她再跑就抓着她的胳膊,jone這時候微微擡起頭看了安璟一眼,小孩兒無神的眼睛忽然迸發出驚喜:“安璟阿姨,你救救我,我快死了。”
安璟一看孩子嚇了一跳,jone的臉不正常的泛着紅潮,她拿手一試,好燙!
她焦急的想把孩子從蔣婷背上抱下來,蔣婷以爲她要跟她搶孩子,就伸手推了她一把,安璟的後背撞在牆上她也顧不得疼大聲說:“蔣婷,你理智點,孩子現在病的這麼厲害你要先給他看病,不要再鬧了。”
蔣婷的錐子臉現在看起來有些尖刻,她的眼光怨毒,恨不能眼睛裡長出毒牙把安璟活活咬死,“安璟,你什麼意思,是來落腳下石嗎?如果沒有你我會到這步田地嗎?你這個女人太卑鄙了,你表面上裝着大方善良,可卻玩兒欲擒故縱的把戲讓楚鈞徹底拋棄我們母子兩,你太狠了。因爲你,jone的腿發炎潰爛了,醫生說有可能要鋸掉,你現在滿意了,你這個壞女人!
”
蔣婷說的很大聲,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下腳步看着他們,很多人在竊竊私語“是小三呀,現在的小三真猖狂都鬧到醫院來了。”“對呀對呀,你看原配揹着個孩子,多可憐!”“現在你說怎麼就沒有管小三的法律,依我說呀,搶人家的老公就該抓去坐牢。”
七嘴八舌的聲音讓安璟煩躁,她現在顧不上去想這些閒言碎語,她只想說服蔣婷快帶孩子去看病。
她定了定心說:“蔣婷,先別說這個,快送孩子去治病吧,你看jone多難過。”
蔣婷淒厲一笑:“那不正好順了你的心,沒有孩子你就不鬧了。”
“蔣婷!”安璟忽然大喊一聲,她從來沒有和蔣婷正面交鋒過,開始還顧忌面子不願多說,但是現在不下重藥這個女人是不會給jone看病的,“你爲什麼總是把責任歸咎在別人身上?走到今天這一步只能怪你自己!沒有人對不起你,楚鈞也沒有辜負你們母子,是你,你貪心了,你少付出卻總想多得到,根本就不顧別人的感受。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這個孩子你是不是把他當成了籌碼,如果你是個好媽媽怎麼會帶着骨折的孩子偷跑,你看看孩子現在是個什麼樣了,你還想跑,難道你真的要讓他的命送到你手裡嗎?”
安璟的話說的很重,蔣婷摸着jone的小手其實她心裡也很怕,但是她無法面對楚鈞,她做出那樣的事情還不知道楚鈞會怎麼對待她,她內心劇烈的掙扎着。
安璟正着急,忽然嚴可走了過來,他問:“怎麼回事?”
安璟忙拉着嚴可說:“快,孩子找到了,但是必須看醫生,你幫我勸勸蔣婷。”
圍觀的人忽然見來了個帥哥,以爲這男人就是這兩個女人爭的那個,更提起了興趣。
嚴可最討厭給人圍觀,他和蔣婷不是特別熟,回國後就沒有見過,現在看着她倒是想起來多年前那個穿着白襯衣的長髮女孩兒,他皺皺眉,眼鏡上閃過冷光,他上前拉了蔣婷一把:“給人當猴兒看很爽嗎?而且還是免費的。”
蔣婷當然認識嚴可,楚鈞的這幾個兄弟中她比較怕嚴可,因爲他這個人對女人總是冷冷的,對她這個萬人迷好像沒什麼好感,現在這個情況逃是逃不掉了,她硬着頭髮把孩子交給了嚴可。
嚴可也被孩子身上的溫度嚇了一大跳,他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抱着孩子竟然去了病房。
嚴可在醫院有熟人,一切程序都簡化,孩子先住進病房,然後醫生來會診,甚至千年不遇的老教授也來了,不過這次他背後可沒有拖着一大羣尾巴。
作者有話說:今天就4000吧,從早上開始就頭疼,疼厲害的時候就嘔吐,請允許我偷個懶,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