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這個曾經在李龍死後誰都想咬一口的大肥肉,此時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禁忌。
就連孫貴和高明兩個人,都是不想再繼續按照老周吩咐的那樣去做。
跟着方誌國在官場泡了四十三年的老周,對於人心的把握,早已是爐火純青。
孫貴和高明不用開口,老周就已經知道了這兩傢伙心裡邊正在打着什麼樣的如意算盤。
“怎麼,現在翅膀硬了,想自立門戶了?”老周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不不,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孫貴緊張的連連擺手。
高明也是連忙慌張地叫道:“周老,我們兄弟倆這條爛命,就是方市長救的,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火海,我們倆眼皮都不會眨一下。只是你這……”
“只是什麼?”老周目光冰冷地逼視着高明。
高明乾嚥了口唾沫,道:“只是你這前幾天還要讓我們放葉初九一馬,現在又讓我們跟他死掐,這不是……嗨,我就直說了吧。要是沒前兩天那一句話,他葉初九,現在興許都已經死了!可是現在,想要再動他,怕是就沒那麼容易了。”
“是啊,周老。現在,有軍隊的人罩着葉初九,想動他不是那麼容易。”孫貴一臉無奈地說道。
老周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歪頭看着窗外的金碧輝煌大酒店,不急不慢地說道:“在青市沒法動,不代表在別地方沒法動。葉初九今天會去威市,你們倆準備一下吧。”
說罷,老周便是頭也不回的起身離開了咖啡館。
直到老周的車子駛向了公路,孫貴和高明懸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回去。
“高總,你說這老爺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前兩天還讓我們放葉初九一馬,現在又讓我們往死里弄他,這不是折騰人玩嘛!”孫貴有些氣憤地叫道。
高明一臉無奈地笑了笑,道:“咱倆就是兩條狗,除了按吩咐做事,其它的都不是咱們應該想的。”
孫貴點了點頭,苦笑着說:“是啊,咱們……就只是兩條狗而已。”
“孫總,這次,恐怕不是葉初九死,就是你我亡了。”高明面無表情地說道。
孫貴心有餘悸地說道:“高總,葉初九的本事你也見識過了,就算咱有跟他拼命的心,怕是也沒有拼命的實力啊!”
高明輕輕皺了皺眉,沉聲說道:“這個……好說,既然老周說了他要去威市,那咱們就在路上等着他好了!”
孫貴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而後便是猛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咖啡館。
孫貴走了,高明臉上的猙獰也消失不見。
這個曾經誇口要成爲青市商業才俊的男人,卻成了權錢交易的一條走狗。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爲還有髒活要自己去幹。
一旦這些髒活都沒了,那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高明有些失落地拿出電話,熟練的按下了一連串數字。
“喂,是我,帶孩子走吧!”
簡單的一句話後,高明便是掛斷了電話。
高明有氣無力的站起身來,步代沉重地走出了咖啡館。
上午的陽光,曬的人無法睜開眼睛,高明都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沐浴晨光了
。
“高總,興致不錯啊!”
當葉初九那嬉皮笑臉的聲音在高明身旁響起的時候,高明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豎了真情爲。
高明警惕地看着正在慢慢朝他走過來的葉初九,冷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葉初九咧了咧嘴,壞笑着說道:“不幹什麼,就是看着你在這裡,跟你打個招呼。”
高明皺了皺眉,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快步逃離出了葉初九的視線。
“初九,這逼不像好鳥啊!”陳陽面無表情地說道。
葉初九點了點頭,道:“嗯,確實不是什麼好鳥。”
打死葉初九都不相信,高明和孫貴兩人是刻意來這邊喝咖啡的。
看到神情凝重的孫貴時,葉初九的心就已經犯起了嘀咕。
當他再看到高明的時候,更是暗感迷惑。
兩個人爲什麼會在金碧輝煌的對面喝咖啡,葉初九不知道。
不過,葉初九卻是知道,高明那傢伙,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陽哥,能跟上嗎?”葉初九指着高明那輛白色的雷克薩斯問道。
陳陽撇了撇嘴,道:“跟是能跟上,只是我這身打扮,就算跟上,也會被人發現了。”
“呃……走吧,先回去收拾一下再說。”葉初九直到這時纔想起來,自己和高明兩人均是穿着一身囚服。
“砰!”
葉初九的話音剛落,馬路對面就傳來了一聲悶響。
隨着一輛沒有牌照的捷達以誇張的速度駛遠,那個被汽車撞飛出去的傢伙也停止了抽搐。
“我草,真狠!”葉初九禁不住驚歎道。
陳陽不以爲然地笑了笑,道:“這種事,多了去了。不過這大白天的就敢下手,看來不是什麼一般人家啊!”
“咦?”
“怎麼了?”
當葉初九看到林兵不管不顧的擠入人羣跑到死者身邊時,葉初九的眉頭不由就是緊皺了起來。
“張哥,張哥!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林兵歇斯底里地衝着羣人咆哮着。
“這人你認識?”
葉初九的出現,讓林兵大吃一驚,更讓林兵驚訝的,是那個氣勢比葉驚林只強不弱的陳陽。
“他是龍哥的司機,前些日子老家有事回去了,今天剛回來,沒想到……哎。”林兵有些傷心地垂下了頭。
一聽到眼前這人是李龍的司機,葉初九的嘴角不由自主就揚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意味深長地看着陳陽問道:“陽哥,你怎麼看?”
陳陽瞥了地上的屍體一眼,若有所思地說:“光天化日的就敢幹這種事,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這司機惹了不該惹的人。第二,就是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林兵驚訝地瞪大眼睛,一臉不解地看着葉初九。
葉初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已經死了,你在這也沒用,讓別人來幫着處理一下吧。”
說罷,葉初九便是推開人羣,朝着金碧輝煌的大門走了過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了起來,特別是金碧輝煌的正上方,簡直就有那黑雲壓頂的意思。
“林兵,幫着安排一下吧,我和陽哥這一宿
都沒有休息好。”葉初九輕聲對林兵說道。
“好!跟我來吧!”林兵恭敬地朝着兩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從葉初九對兩人稱呼上,林兵就知道,自己和陳陽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畢竟一般二般的人,可當不了葉初九的哥。
林兵的安排還是老路子,先洗澡,再吃飯。
還沒有徹底整修完畢的桑拿室,現在只是在對內部員工免費開放着而已。
池子裡邊泡着很多正在貪婪的享受着的傢伙。
葉初九的出現,讓這些傢伙不得不提早從池子裡邊走了出來。
而光着身子的陳陽,則是讓這些傢伙不由自主的退出了洗浴廳。
本來還準備和葉初九一起泡會的林兵,在看到陳陽身上的紋身時,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實在是沒有勇氣,在陳陽的面前,露出那曾經讓他引以爲傲的紋身。
“我草,你能先別搓嘛!”葉初九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垢物,沒好氣地衝着陳陽吼了起來。
陳陽白了葉初九一眼,不甘示弱地叫道:“我搓個屁搓,這都是自己掉下來的!”
“奶奶的,你丫多久沒洗澡了,這泥都見水就掉了!”葉初九憤憤地挪了個位置,儘量遠離那正在“脫皮”的陳陽。
陳陽不以爲然地努了努嘴,道:“沒多久,也就是個把月吧!”
六月份,個把月,還是在號子裡,這身上的泥和味可想而知。
陳陽身上的泥,還真是不用搓,這泡了不到十分鐘的夫,那表面上就已經浮了一層灰泥。
葉初九實在是沒有地方可挪了,索性,把地方給陳陽騰了出來,讓他可勁在這池子水裡邊折騰吧。
正當葉初九準備鑽進蒸汽房裡邊的時候,林兵臉色難看地走了過來。“初九,孫小奎在威市出事了。”
葉初九皺了皺眉,道:“怎麼回事?”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讓別人跟你說吧。”說罷,林兵朝着更衣室那邊招了招手。
一個走起路來都有些搖搖欲墜,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爛不堪,腳上那雙皮鞋都已經開膠的傢伙有氣無力地走了進來。
“他叫王南,是孫小奎的老鄉,讓他和你說吧。”林兵說話的時候,都不忍去看王南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更別說是那遍佈血漬的衣服了。
“怎麼樣?”葉初九沉聲問道。
“奎哥他……”
“我是問你怎麼樣。”
王南先是一愣,有些吃驚地看着葉初九,他沒有想到,葉初九首先問的竟然不是孫小奎,而是自己。
王南感激地搖了搖頭,道:“沒事,死不了。”
葉初九眉頭緊皺地看着王南,道:“走回來的?”
“沒全走,半道上還搭了趟車。”王南不以爲然地說道。
威市雖然算是與青市搭界,但想要從青市市區趕到威市,卻也至少有個百十多公里。
從這個能帶着一身傷、不管不顧地跑回來報信的男人就可以看出來,孫小奎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葉初九從林兵的口袋裡邊摸出煙來,遞給了王南一根,用雙手捧着火機替他將煙點上,輕聲說道:“不用急,從頭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