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九並沒有像網絡小說的主角那樣,因爲一場車禍而穿越,也沒有獲得什麼異能,他得到的只是腦震盪以及九根斷骨。
左腿和左手已經上了石膏,大半個身子都被抹上了藥水,最令葉初九感到揪心的,是他左臉的傷勢,從包紮程度來看,這裡日後恐怕會留下一道疤。
旁邊病牀上的司徒清風還沒有醒過來,他的外傷雖不像葉初九那般嚴重,但也是因爲劇烈的撞擊而傷到了腦袋,這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葉初九使勁擡了擡腦袋,這纔看到了那正蹲在牆邊悶頭抽菸的陳陽。
“陽哥……”
說話的時候,乾啞的嗓子裡邊盡是血腥味,這讓葉初九不得不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陳陽一個激靈就跳到了牀前,緊張地看着問道:“初九,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葉初九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陽哥,我衣服……沒破吧?”
陳陽不由就是一愣,哭笑不得地說:“初九,我算服了你了,命撿回來都算不錯了,你竟然還擔心你的衣服。很抱歉的告訴你,你的衣服全廢了。”
“那打火機呢?火機沒丟吧?”葉初九繼續問道。
“這個……應該沒丟吧,回頭我去車裡找找。”陳陽輕聲說道。
“呼……那就好,好歹還有一樣在。”葉初九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陳陽皺了皺眉,道:“初九,我託人給柳婷帶去話了,說你這兩天有事就不回去了,我沒告訴她你出車禍的事。”
“嗯,不告訴也好。對了,到體發生了什麼事?”葉初九回憶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丁點的線索,只能是一臉茫然地看着陳陽。
陳陽咬牙切齒地說道:“媽的,那羣王八蛋,直接就想把咱三送回老家,要不是魏青轅和胡媚嬌急時趕到,咱們仨現在恐怕早已經躺在停屍間裡了。”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哦,是這樣子啊。那什麼,魏青轅怎麼會來?”
陳陽一臉擔心地湊到葉初九近前,擔心地問道:“你確定你沒事?”
“沒事啊,除了有點痛之外,別沒什麼感覺。”葉初九不以爲然地說道。
“呃……我怎麼覺着,你不太對呢。”陳陽眉頭緊皺地說道。
“怎麼不太對了?”葉初九一臉糊塗地問道。
“反正就是不太對,你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不太對,那什麼,我還是叫醫生來檢查檢查吧。”陳陽忐忑地按響了報警器。
葉初九無奈地笑了笑,瞪着雙眼也望向了天花板。
“吱……”
“大夫,他醒了。”
醫生進來的時候,陳陽連忙起身站到了一旁。
中年醫生面帶微笑地走上前來,細聲問道:“醒了,感覺怎麼樣?”
“除了痛之外,沒有其它感覺。醫生,我臉上的傷,會破相不?”葉初九擔心地問道。
醫生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小夥子,還挺愛美嘛。那麼厲害的車禍,你能
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蹟了,就別去想其它的了。嗯,挺好的,沒什麼大礙,心裡邊不要有包袱,沒事的,放心好了。”
“謝謝大夫。”葉初九客氣地說道。
葉初九表現地越是客氣,陳陽越是覺着葉初九腦子出了問題,連忙上前問道:“醫生,我朋友以前說話沒這麼好聽的,你要不要給他再好好檢查檢查腦子,別再撞壞了啥的。”
“沒事,只是輕微的腦震盪而已。對了,飲食方面注意一些,不要吃太刺激性的食物。”醫生簡單的囑咐了幾句後,就大步離開了病房。
陳陽一臉狐疑地盯着葉初九看了半天,良久之後他纔有些糾結地說道:“初九,我看咱們還是轉到比較權威的腦科醫院吧,我總覺着你的腦子出問題了。”
葉初九微微一笑,有氣無力地說道:“陽哥,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再睡會。”
“睡吧睡吧,一會吃飯的時候我叫你。臭道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醫生說他也沒有大礙的,可是這貨睡的時間比你還長……”
看到葉初九已經閉上了眼睛,陳陽不得不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嚥進了肚中。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這是俗語,也是老話。
死裡逃生的經歷,葉初九有過許多次。
比哪小時候救葉驚林,再比如那年發洪水的時候在白楊河裡邊救人,再比如那年的果園大火進去救人,等等等等,這種死裡逃生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但是他並沒有覺着,自己大難不死之後,享受到了什麼福。
“初九,做爲一個男人,你應當博愛,這個愛並非是男女之間的情愛,而是人間的大愛。你還得學會自省,有時間的時候,多想想自己犯過的錯。另外,你要學會少動口、多動手,我知道你懶,可是做爲一個男人,如果嘴太貧的話,會招人嫌的。”
“你生性懶惰,脾氣也倔,你是能動腦子絕對不動手,長久下去,你會吃大虧的。你一定要記住,做爲一個男人,你可以狠,但是你不能陰。狠,是明面上的,你可以震懾到敵人。可如果陰的話,卻是暗地裡的,雖然你能傷害對手,但也有可能失去朋友。並不是說你動腦子不好,而是有的時候,男人更應該用拳頭來說話。”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膝蓋下面的黃金到底有多值錢,取決於你的拳頭有多硬。很多人都覺着,男人什麼都能軟,就是老二不能軟。其實,男人不能軟的不光只有老二,還有拳頭。只有拳頭硬,你才能保護好自己,只有保護好了自己,你才能保護你所愛的人。”
破草屋,糟老頭,大煙槍,小破孩。
葉初九的腦海裡,回想起了早已經被他遺忘了的一段時光。
那年葉初九好像纔不到五歲,又或者更小,總而言之,這段不怎麼刻骨的記憶,早已經隨着時間的消逝而被葉初九淡忘。
直到今天,他傷痕累累的躺到了病牀上之後,他才又想起了這番話。
“蹭!”
葉初九的突然坐起,將陳陽嚇了一跳。
陳陽滿面驚恐
地看着他,怯聲問道:“初九,你怎麼了?”
“是誰幹的?”葉初九面無表情地問道。
陳陽眉頭猛然一緊,儘管葉初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雙眼裡邊也沒有任何異光,但是那沙啞的聲音和強硬的語氣,還是將陳陽嚇到了。
陳陽猶豫了片刻後,才輕聲安慰道:“初九,咱先別想這個了,先好好養傷,把傷養好再說。”
“陽哥,如果今天柳婷和三尺也坐在車裡呢?”葉初九面色平靜地看着陳陽。
陳陽明白了葉初九的意思,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哎,別提了,一點線索都沒有。魏青轅那貨根本沒給那些傢伙開口的機會,直接就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了。說實話,這也就是碰到了胡媚嬌,要不是她幫咱們收拾那爛攤子,恐怕就算咱們早就被警察請去了。”
葉初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外,聲音有些空洞地說道:“陽哥,你是不是覺着我這人特……沒有追求。”
“呃……這個……不好說。”陳陽吱唔了半天,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
葉初九咧了咧嘴,露出了那一口還沾着血絲的牙,繼續說道:“我確實沒什麼追求,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討個漂亮媳婦,生對雙胞胎。然後再幫驚林討個漂亮媳婦,他也能生一對雙胞胎。這樣一來,我姥姥就不會覺着無聊。她喜歡小孩,特別喜歡。”
“我抽慣了兩塊五一包的軟哈德門,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抽七塊錢的白將軍時,我都捨不得把煙吐出去。我不是買不起七塊錢的煙,而是我覺着沒必要。煙這玩意,就是個填補空虛的東西,沒必要抽那麼貴的。”
“穿衣服我也不講究,只要能穿就行,穿着柳婷給我買那一身,在知道了價格之後,我是坐也不會坐了,站也不會站了。”
“你別笑話我,我說的是實話,因爲我窮,我們家的錢都讓姥姥用在村裡邊的學校裡了,別說是零花錢了,就連壓歲錢,我都是一塊一塊的領。”
“男孩應該窮養,我姥姥應該算是這句話的忠實信徒了吧。也許是因爲小時候過了太多窮日子,長大後我就窮怕了,想法設法的去弄錢,坑過人、算計過人、也欺詐過人,但是我絕對沒有欺負過人。我姥姥和我舅姥爺常說,欺負比你弱的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去欺負比你厲害的。”
“小時候不敢去欺負比我厲害的,長大了不願意去欺負比我厲害的。我也算是個聰明人了,也算是懂得人與人之間應有的尊重。你說爲什麼有些人,就是不懂呢?”
一連串令陳陽感到震驚的話之後,葉初九突然將那張雙目腥紅的眼轉向了陳陽。
“咯噔!”陳陽心頭不由就是一顫,急聲問道:“初九,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只是覺着,自己以前動腦子動的太多了,現在不想動腦子了。”葉初九面色平靜地說道。
“那你想動什麼?”陳陽好奇地問道。
葉初九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拳頭,男人的拳頭,葉家男人的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