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衆期待之下,李龍一終於出手了。
他凝神斂氣,手指輕輕的搭在了張橫的腕脈處。指法嫺熟,精準無比,不愧是老中醫!
衆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你騙我’的表情。
裴琳秀很是詫異的說道:“他們這是怎麼了?沒看過中醫診脈嗎?”
“現在的年輕人沒看過中醫很正常,唉,真是傳統文化的悲哀啊。”陳向東搖頭嘆息,一副唏噓不已的模樣。
另一邊李龍一收回了診脈的手,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半響才說道:“這怎麼可能?是誰,是誰幫你的?”
“呵呵!”張橫捋了捋長鬚,給李龍一遞了個眼神——你猜!
周圍的年輕人一臉懵逼,不知道兩老頭在打什麼啞謎。張測等幾個武林名宿,相互傳遞着眼神,若有所思。
驀地,張測大驚失色,指着張大師駭然道:“你的傷好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丹田受傷,道基受損,這也能治?!幾個知道內情的老傢伙,全都和張測一個表情。
“要不你試試,說不定老夫是紙老虎虛張聲勢呢?”張橫似笑非笑的看着張測。
張測扭頭往了一眼不遠處還在昏迷不醒的郭侗,頓時一陣膽怯,趕緊使勁搖頭。
“慫貨!”張橫冷笑一聲,然後衝李龍一拱拱手,“李兄,有興致的話,我們以後再聊,現在正事要緊,失陪了。”
說完這話,他帶着馬自然,筆直的向陳向東走去。
正事?
今天會議的主題不正是江家處置陳向東嗎?
現在看來,有內傷盡復、內勁巔峰張大師撐腰,除非江家老祖出關,否則江武討不了好去。
江南的武林高手們,小聲議論着,看向陳向東的眼神都變得凝重起來。特別是剛纔挑釁陳向東的幾個年輕人,一個個臉色蒼白,使勁往人羣中躲。
張橫走到陳向東面前,畢恭畢敬的躬身行禮,叫了聲“老師好!”
那動作、表情標準得就像剛入學的小學生,裴琳秀忍俊不禁,差點習慣性的回一句:“同學們好!”
陳向東卻不以爲意,略一頷首,隨手一指邊上的空座,“坐!”
“不敢!”張橫一把拉住撅起屁股就要坐下的馬自然,“老師跟前,哪有我們坐的份。”
說完就恭恭敬敬的站在陳向東身後,那神情,就好像乖巧的學徒在侍奉嚴厲的老師傅。
再看邊上,顧婉兒的神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很明顯,張大師這不是在演戲。
“這是……”
會議室裡驚掉下巴的聲音此起彼伏。
“剛纔誰說陳向東需要張大師撐腰的,你給我出來,保證不打死你,頂多打成終生殘廢。”
“張大師這分明是在伏低做小,這姓陳的到底什麼來路?”
“你說他是張大師的老師?開什麼玩笑,張大師聞名江左的時候,姓陳的還知道在哪裡做小蝌蚪呢。”
“至於顧家……呵呵,張大師內傷未愈的時候,都沒有對顧超這麼客氣過。”
很明顯,先前關於陳向東背後靠山的猜測,全都不靠譜。
“我懂了!”
張測身旁的一個老者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所有人一驚,齊刷刷看了過去,那老者沉聲說道:“代子收徒!”
衆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
代子收徒,簡單的說就是一個高手精心調教一個極有天賦的手下,這個手下學成之後,拜在高手的兒子門下。以後,誰要想挑戰高手的兒子,先得過這個武功極高的手下這一關。
代子收徒,這是武林世家撐門面的常用手法。
最出名的例子就是,民國時期,楊氏太極大師田兆麟,他從小在楊氏二代宗師楊建候門下,和楊師的兒子楊少侯、楊澄甫一同學武。學成之後,遵從楊師之命,先後正式拜入楊少侯、楊澄甫門下爲徒。
前來挑戰楊澄甫的,都得先過田兆麟這一關。名爲徒弟,實則類似道門之中的護道之人,或者爛俗點說——校花的貼身高手!
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是,你得有個牛逼哄哄的老爹。
一衆年輕人望向陳向東的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嫉妒,這纔是真正的二代啊!
當然少不了那不屑的目光,畢竟別人‘收徒’,收個年紀相當的已經頂天了。哪有像陳向東這樣,直接收個老爺爺的。
你這不是武林傳統代子收徒,而是玄幻大法隨身帶個老爺爺。
不過這些人都把自己的不屑和恨意隱藏得很好。開什麼玩笑,能讓內勁巔峰甘心給自己兒子當徒弟的,最起碼也得是宗師級高手,甚至是大宗師!
宗師不可辱,不是開玩笑的。
更有那消息靈通的,想起張橫的出身,心中不由地一凜,看向陳向東的眼光難掩敬畏之色——難道是哪位道門巨擘的後輩?
同樣爲宗師級高手,道門高手手段莫測,往往比武道宗師更令人生畏。
張橫把這些複雜的目光盡收眼底,心中冷笑:你們這些井底之蛙,就算猜破腦袋也猜不到老師的可怕之處。
“還有誰要挑戰吾師的,現在站出來,老夫保證打你不出第二招。”
張橫環視全場,整個會議室裡異常的寂靜,沒有人敢當出頭鳥。郭侗眼皮微微動了一下,讓後手腳一癱,躺得更徹底了。
陳向東瞥了他一眼,嘲諷道:“看樣子是不打算起來了,也不嫌地板涼。”
顧婉兒順着陳向東的目光看了過去,一臉鄙夷的說道:“竟然裝死,真是無恥。我爺爺當年怎麼就不一槍斃了他!”
僅僅張橫一人就威壓全場,那些和江家關係不錯的人,偷偷掏出了電話,開始傳遞消息。
裴琳秀仰着小臉,打量了張橫好一會兒,說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幫我們學校實驗樓做法事驅鬼的大師——騙子!”
“大師,你業務挺廣的嘛。”陳向東啞然失笑。
這兩人……難道是未來的師孃?張橫目光不着痕跡的從裴琳秀和顧婉兒臉上掃過,若有所思,然後尷尬的笑了笑道:“陳年往事,混口飯吃而已,不提也罷。”
裴琳秀伸出小手輕輕掐住陳向東的腰間軟肉,低聲說道:“老實交代,你到底花了多少錢請這爲張大師配合你演戲的?還有那邊那個大爺……”
她衝郭侗努努嘴,“吐血還像那麼一回事,但是裝死的演技也太差了,扣他雞腿。”
張橫……這是在誇我演技好咯!
郭侗……我冤枉啊!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騷動。
“楚公子來了!”
“哪個楚公子?”
“江南楚,楚家嫡系楚天南。”
“還有彭副市的兒子彭宇。”
“太好了!”
剛纔被張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人,這時候大大鬆了口氣,一羣人紛紛站起來,熱情的和楚天南、彭宇打招呼。
不少人用充滿快意的眼神看向陳向東和張橫,強龍不壓地頭蛇,在這江州地界上,你們再強還壓得過楚、江、彭、陸四家?
就算顧家,顧老出面,也不行!
郭侗睜開了眼睛,沉聲說道:“扶我起來,老朽還能打。”
他充滿恨意的目光落在陳向東、張橫臉上。
陳小子。
張老賊。
看你們囂張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