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吧!”趙祥波真想看看周夏的本領到底如何,敢這樣大放闕詞,如果他真有那本領,將他的寶貝交給拍賣公司拍賣,他也心甘情願。
光說不練假把式!
周夏也不想光放嘴炮,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就必須拿出全部本領來,他現在可以利用趙祥波的輕視,來爲柳玉晴和拍賣公司爭取一些機會,以後想要再耍這招,別人可就不會給機會了。
爲了穩妥期間,周夏這會也變得謹慎起來,把隨身攜帶的放大鏡也拿了出來,那架勢,還有那麼些專業的意味。
趙祥波看了他謹慎的樣子,臉上也浮出淡淡的笑容,他也越發篤定,先前文房箱的情況,是柳玉晴在給周夏通風報信。
柳玉晴則是一臉的擔憂,但木已成舟,她想勸阻,已經來不及,只得靜觀事態發展。周夏先前的鑑定水平她自然是清楚的,理論只是還算豐富,但比她來,還少了很多經驗,更別說和趙祥波這樣的老行家相比了。這裡的幾件藏品,換了是她,想要短時間內,全部鑑定準確,也是不容易,不知道周夏的表現將會怎樣。
她擔心的同時,心中有一份隱隱的期待。
這次趙祥波拿出來的五件寶貝,都屬於文房用具,也就是文玩。在古玩收藏中,算是比較小衆,術業有專攻,如果不是專精於此的,想要做出準確的鑑定,相當不容易,趙祥波敢和他打賭,信心也來源於此。他玩了大半輩子,也不過感覺剛入門而已。
周夏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首先鑑定的是一件黃褐色的筆筒。
爲了辨別清楚筆筒的材質,他還拿鼻子湊近筆筒,細細嗅了嗅。很快,他就聞到一種非常淡,但卻直接鑽入他鼻中的香味,感覺像是絲絲散發出來的。他再用手仔細摩挲,這筆筒表面看起來很光滑,有層薄薄的包漿,但摸在手裡並沒有什麼油油的感覺。
由此,他可以判斷出來,這是件沉香木的筆筒。
沉香木的筆筒在文玩中並不少見,周夏在之前的拍賣會上,有幸見識過,並知道鑑定沉香木的一些小訣竅。要不然,光這最基礎的材質問題,就有可能出洋相。
鑑定完基本的材質後,周夏才調轉精神,鑑定筆筒的其他價值所在。
沉香木外壁用的是浮雕以及鏤雕的技法,雕刻的是歲寒三友。
老梅兩枝、幽竹几莖、虯鬆數株。鬆乾和梅枝都枝繁葉茂,可竹莖太過纖細瘦弱,於是,雕刻者便別具匠心,專門雕刻數只蝴蝶相配。
在周夏看來,這件筆筒並不像一般沉香木雕刻那麼精緻細巧,但妙處在於設計大膽,充分利用這段沉香木本身的特點,拋棄陳規。整件作品粗獷大氣,但也不乏細膩之處。
而且,他明顯感受得出來,雕刻者對鬆、竹、梅、蝶等物象所包孕的精神內涵都作了恰如其分的表達,有一定的藝術價值。
沉香木雕的價值大部分就在這材料和雕工上面,當然,如果是名家雕刻,又有歷史意義的話,價值也會更高。
可惜的是,這件筆筒並沒有銘記,無法從銘記上判斷雕刻者是誰,屬於什麼年代,想要賣出特別高的價格,也不現實。
對於收藏者來說,尤其這類沒有銘記的藏品,鑑定起來難度就更大。因爲想要準確判斷筆筒年代的話,必須對各個時代的沉香木雕特點了然於胸,再根據實物的表現,判斷筆筒創作的年代。對初入行的藏家來說,這要求算是相當高了,沒有足夠的閱歷,沒看夠足夠多的真品,想要做出正確的判斷,何其困難。
周夏也屬於這類紙上談兵的,根據他自己觀察揣摩的結果,在心底做出的判斷是清中期的。
但他讓系統幫忙,系統判斷的結果卻是,“該物品創作於公元一六七六年。”
這讓周夏覺得相當汗顏,要沒有這考古鑑定系統的話,這第一件寶貝,他就會鑑定錯誤。把清代早期的給鑑定成清朝中期,這其中的差距還是相當大,有上百年時間。雖然鑑定錯誤,對這整件筆筒的價值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在行家眼裡,這就說明你水平不夠。
眼下這件筆筒,雖不是名家之作,但雕工技法相當不錯,有很的高收藏價值。周夏估計行價大約和他的那件玉鎮紙差不多,也就是兩萬到三萬之間。
周夏也在心底暗自感概,“趙老先生對市場的把握還是相當準的,早上能從他手裡搶到那件玉鎮紙,還是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看着他將筆筒輕巧地放下,早就在旁邊等着的趙祥波和柳玉晴兩人連忙投來關注的目光,趙祥波也笑着問他,“小周,你怎麼看這件筆筒,可還入得你的眼?”
周夏立刻點評說,“這件清早期的歲寒三友沉香木雕筆筒相當不錯。器型雖小,但畫面境界不俗,粗獷和細膩結合得很完美,在衆多的沉香木雕刻品中,也能凸顯出它獨特的價值來,是件意趣濃郁的文房用器。”
“哈哈,你這小子果然有點門道!”趙祥波點頭,並不吝惜他的讚譽,他也不希望周夏這麼快就倒在第一關,對他來說,越有挑戰越好。
柳玉晴卻是有些驚喜,她在旁邊粗粗看過,但只辨認出是沉香木雕,雕工還算不錯,具體什麼年代倒還看不出來。周夏卻是一口道來,而且還得到趙祥波的認同。
周夏放下筆筒後,她就拿起來細細觀賞,看看他們究竟是從哪裡判斷出來,這是清早期的風格。既然和趙祥波約好了不出言提醒他,她就要遵守約定。眼下這會,對她來說,也是非常難得的充實自己,增長經驗的好機會。
周夏也不廢話,接着鑑定下一件藏品。
這是一件相當漂亮的天藍色瓷器,造型也很獨特,是精緻玲瓏的五連山形,也就十來釐米長。玩瓷器的新手,可能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周夏卻是明白,這是一件筆山。筆山也叫做筆架、筆格,筆擱等,是文房用品中架筆的小物件。
趙祥波最喜歡文玩,收藏的這筆山小巧,實用。既可以置於案上架筆,發揮它實用性的一面;也可以拿在手裡細細把玩。
周夏看了幾眼,給他的感覺是,這件筆山相當漂亮,通體施的是爐鈞釉。
爐鈞釉屬低溫窯變釉,以不同的窯內氣氛燒成各種變幻莫測的窯變釉面,是清雍正朝景德鎮御窯廠創燒的仿鈞釉品種,盛行於乾隆時期。故以藍、綠、月白色釉面爲主,釉面流淌小,以藍色釉點多見,造型更加豐富。
而這件筆山的底款也落着“大清乾隆年制”。
周夏在心底估量着,如果真是乾隆年間的話,價值應該不菲。雖然像這類比較小衆的文玩,價格都不會特別高,但值個四五萬塊還是綽綽有餘的。這和玉鎮紙那兩三萬塊的價格,還是有將近一倍的差距,以趙祥波的精明,斷然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做折本的事情。
那就說明,這件爐鈞釉應該是乾隆後的仿品,最有可能的就當屬晚清和民國時期了,尤其是民國時期,各種仿古作品的品質相當高,市面上很多拍賣會上的瓷器,都是它們在以假亂真。
周夏自己只能做個大致的判斷,他猜測最有可能是民國時期的仿品。
他讓系統做出的鑑定也差不多,“此件物品創作於公元一九二零年。”
至於價值之類的,系統一律不做判斷,除非是特別珍貴的文物會提示他。其他時候,都需要周夏自己去判斷其價值和價格。
周夏又裝模作樣地仔細鑑賞一陣,這才讚歎道,“這件瓷器造型質樸,釉色清新素雅,天藍與淡紫色相互浸潤襯托,具有不同凡響的藝術效果。”
趙祥波就笑着問他,“那你選擇這件乾隆筆山來交換玉鎮紙嗎?”
“趙老爺子還真是會誘導人!”周夏心下暗道,馬上在嘴上回答說,“趙老先生,我可沒說這是乾隆年間的爐鈞釉筆山……”
“那小周你覺得,這筆山是什麼時候的?”趙祥波表情如常,依舊微笑望着他,看不出他心情有任何波動。
周夏這會倒是很謙虛,“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件五連山形筆山應該是民國時候的高仿品,確實相當漂亮,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相信趙老先生早就看出來,就不用我在這班門弄斧了。”
趙祥波只問他,“你確定?”
周夏微笑着說,“聽趙老先生這麼問,我現在確定以及肯定,這件筆山就是民國時期的作品!”
“哈哈,小子,你鑑定錯誤了。這筆山真是乾隆時候的!”趙祥波大聲笑道。
周夏臉色不變,依舊呵呵笑着說,“如果趙老先生堅持這樣認爲的話,那我就只能說,是趙老先生你打眼了,這件筆山真是民國的高仿品。”
趙祥波嚇唬不住他,笑得反而更開心了,“真是有意思,你這小子,這樣都忽悠不住你!”
旁邊的柳玉晴卻被這一連串的變化給弄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