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呆滯地望着周成。
不對啊,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吧?
現在,這裡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看了一眼藍總。當然,現在應該叫藍總管,而不是藍總經理了。藍總沉默不語,彷彿在說:我剛纔就沒同意站在你這邊!是你自己會錯意了!
他又看了一眼李老前輩,後者只是一本正經地扒拉着雪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海把問詢的目光,投向了蒲琳。
蒲琳驚恐地搖搖頭,頭髮晃動得活像一個撥浪鼓,表示自己知道的並不比王海多。
勝負已明。
周成鬆了一口氣。他只打點過李前輩這一條關係,但卻憑藉着這唯一的籌碼,贏得了整場賭局!
郭香凝悄悄提醒了周成一句:“遊戲結束了,該輪到懲罰環節了。”
周成一放鬆下來,酒意立刻襲上了心頭,一時竟是沒能反應過來郭香凝的意思。“對啊,要是沒了懲罰環節,那我們還玩個蛋啊!”
周成的眼睛,掃射了一圈桌子,思考着該讓誰罰酒。
無意間,他看到了沈心桐。從這場飯局的一開始,沈心桐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只是觀察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出了什麼,還是什麼也沒看出來。
其餘酒吧裡的高層人物,都深深低下了頭。該讓誰罰酒呢?周成又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這個問題。大家好像都看出了他想法似的,頭埋得更深了。
不對。
周成有些醉意的,朦朧的心裡,一個奇怪的想法浮上心頭:大家都沒怎麼喝吧?光看着我和王海喝了,至於這麼怕罰酒嗎?
突然,他想起該罰誰了。誰第一個起頭倒戈王海的來着?
“蒲琳!”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桌上的所有高管們都鬆了一口氣。只有蒲琳,彷彿被一道晴天霹靂從頭皮劈到腳心,又似是聽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喪鐘,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
周成又愣了。
不就是罰個酒,至於……嗎。
很快,他的眼神就凝固了。
其實,從周成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開始,服務員們就動起來了。一個女服務生走到了蒲琳的身後,而蒲琳的身體明顯已經因爲恐懼而變得僵硬--也可能是因爲桌上那麼多高手在場,她已經知道自己無法抵抗。
那個女服務生,一手搭住了蒲琳顫抖的肩膀,一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周成的眼睛裡,蒲琳的眼神,定格在了那一瞬間。蒲琳望向了周成,那眼睛裡,滿是從來沒有向他流露過的真摯感情。
千言萬語,好像就集中成了一句話
--救救我!
喀嚓。
蒲琳的腦袋,這就以一個恐怖的角度趴倒在了桌子上。有點帶卷的長髮,覆蓋在了她的俏臉上。
周成轉過了臉去。
郭香凝拿起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今天打手少了兩個,明天把補充的人手送過來。”
飯局上的氣氛,竟是輕鬆了很多。一看有了一個犧牲者,所有人都輕鬆了下來,重新開始喝茶聊天。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甚至沒有人認爲,有一個死人在桌上其實是件很倒胃口的事。
只有周成歪着張臉,死活不再讓蒲琳進入自己的餘光。憤怒,震驚,悔恨,各種感情一瞬間充滿了自己的腦門。雖說自己對這個蒲琳根本提不起一點好感,但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居然自己說錯了一句話,她就……郭香凝放下了手機,好像是在提醒李老爺子說點什麼。
李老爺子一說話,整個包廂立刻寂靜了下來。
“小周初來乍到,你們不信任他很正常。不過你們都是有眼色的人,我的意思,從一開始就很明顯了。我們都是講規矩的人,獎罰自然要有度。誰要再敢違抗小周,下場就和蒲琳一樣。”
郭香凝也說話了。“你們不要忘了,這酒吧是郭家的產業。就算要改姓,那也必須是我和這位周老闆的意思。你們,不要站錯了隊。”
王海囁嚅着,點起了一根菸。
“我明白了,香凝姐。”他的聲音,竟是有些顫抖了。“我也願意受罰,任沈姐處置。”
周成惡狠狠地瞪了王海一眼。
到了這時候,沈心桐總算是輕輕張開了脣。
“剛下飛機我就想說了。”
她的聲音,輕盈而又美妙。在場大多數人,還沒有聽過此人的聲音,一時甚至連幾個女士,都不由得臉色緋紅。
在場的幾個男士,更是被驚豔地擡起了醉眼。
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女子,沈心桐,凝着眸,望着周成,說了一句:“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幾乎所有人,都一瞬間想到了零幾年爛大街的那些搭訕套路。然而現在,參與這所謂“套路”的角色,在大家的眼前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大反轉。
周成胃裡一酸,緊張,震驚,憤怒,還有一絲若隱若現難以捉摸的思念,甚至還摻着一股老血,五味雜陳地從肚子裡涌上來,險些就讓他當場吐個痛快。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沈心桐,從小到大你幾時好好看過我一眼,能想得起來纔怪呢!
“不,沒有見過。”周成的口氣,似乎非常肯定。
沈心桐歪了歪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成看也不看她一眼,卻聽到了沈心桐又一句震撼全場的話。“不,我確實記得你。那段時光,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