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依舊在像條大蛇一般,死死纏着它的獵物。
而獵物,卻也反咬一口,死死咬住了黑龍的頸部。
雙方互不相讓,持續着這一場生死聽天由命的角力。
龍船帶着白浪花衝出水面,紫狐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了在船尾默默搖頭的虞婧媛。
“救出黑龍,然後撤退。婧白,沒必要沮喪什麼,我自有辦法。”
婧媛用千里傳音如此道了一句。紫狐和白狐立時分別咬住了食海龍的兩條大牙,分別向兩邊撕扯開來。
而在泰州那邊,周成和狄龍的命運爭奪戰,也終於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狄龍放出了全部的力量,甚至開始燃燒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哪怕一丁點優勢。而周成也剛剛晉升了戰靈等級,盛氣凌人,真可謂是勢均力敵,誰也不服誰。
不過問題在於……
周成全程只用了一隻左手,外加一把靈刃,便滴水不漏地抵擋住了狄龍全部的攻擊。
狄龍大聲咆哮着,三叉戟揮舞得如夢似幻,爐火純青。
“在這個狀態下,如此肆無忌憚地揮霍血氣,你會死的。”周成淡淡道。
她的動作詭異得不尋常。時不時還擡起靈刃還擊一下,每一擊,都嚇得狄龍一身冷汗!
狄龍咬緊牙關,滿臉的不甘!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你現在不怕水了嗎?”
他不禁在戰鬥的間隙問了出來。
周成:“我只要不看下面就好。只要打敗你,這片莫名其妙的海洋就會消失,不是嗎?”
在這片水域的外圍。
全身都籠罩在一件斗篷中的女子,看了一眼森林上方的天空。
那片大海,猶如一個橫在大地上的巨大水缸。儘管沒有玻璃,但那海水還是在魔法的禁制下被結結實實地束縛在這完全透明的池中。
“水位……比剛出現的時候淺了許多。”
她拄着法杖站起來,默不作聲地離開。
皓腕上的魚骨手鍊,在陽光下一閃而過。
而在大海上。
靈霄扶着桅杆,爆吐了一大口鮮血……
“這傢伙,當真是強的可怕!”
“沒事。你打得也很是精彩。”虞婧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婧白,好奇地望向了虞婧媛。卻見後者,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大海看。
婧白:“我們此行不是一無所獲,對吧?”
婧雙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好不容易擊退,並且重傷了食海龍,就它的實力來講,已經算是相當厲害的戰果了。”
“只要得到那柄名爲‘秋瞑’的神器,就可以得到姬成的心。”
婧白,幾乎急得無法呼吸。驀地,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婧媛姐,你真的沒有找到神器嗎?”
虞婧媛,終於回過了頭來,一本正經地看着婧白。
“我還是那句話。這片大海的廣博,遠遠超過了我的想象——”
婧白“——潛藏在其中的神器,可能不止一把。對嗎?你可以一口氣把看到的東西全都帶上來啊!”
說着,婧白來不及等婧媛的回覆,脣角便露出了尖牙,這就試圖重新跳進海里。卻被婧雙死死攔住……
“婧白。”
虞婧媛,拿着那兩截斷掉的法杖,只是一接,便隨着一道海藍色的熒光,將中間被掰斷的斷茬修復了個完好如初。
她擰了擰杖身,細細檢查了一下,完全看不出一點痕跡。
“那食海龍還有的是餘力。你要識時務,如果我把那東西帶出來了,肯不肯認你爲主且先另說,食海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放我們走的。”
婧白,不甘地咬緊了牙關,看向了船後方的大海。
在那裡,數百道擎天水晶結界,早已化爲了碎片,散落飄零。
望洋興嘆,怎一悔字了得,怎一恨字了得!
“你先不要着急。”虞婧媛,靜氣凝神,雙手輕握着那根長長的法杖,似是在用心修復法杖的魔力。
“婧白,不要傷心了。”
婧雙,輕撫着婧白肩膀,如此道“她說她有辦法,就一定是有辦法。”
“諸天神佛證我虔心,萬法歸一重鑄我器……”
虞婧媛,用天狐古族的語言唸誦起了古老的咒語,一旁的靈霄一個字也聽不懂,訥訥地看着她,彷彿在看另一個世界的人。
婧雙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明白了婧媛這是要做什麼。
婧白想了一會,也反應了過來。
“是御靈咒,你要將你的賢者之杖重鑄成以你爲靈的神器,以此來僞造出神器認主的天地異象!”
話音未落,蒼穹之上,久久未散的烏雲,立時響起了陣陣雷鳴,不一會兒,一道彷彿來自蒼穹之上的九天神雷便劈了下來,就算是從數百公里以外,也是清晰可見!
婧媛一揮手,用法力將那道神雷撥開,那耀眼奪目的閃電,立刻被難以名狀的透明法力生生扭曲,劈向了船的另一邊,在大海上鑿出了一個蒸汽升騰的大洞!
北海古地。
姬漣站在海邊的一塊高高的望海石上,看着遠方的雷鳴,頹然坐倒。
“這、這是?”
花葵,悄悄跟了上來。
她似是經歷了一場遠比她和龍馳還要更大的戰鬥,以至於元力不足,身形早已模糊不清。
“神器認主的時候,偶爾會出現這樣的天地異象。漣,你已經盡力了。”
姬漣悄然低下了頭,抽泣了起來。
“花葵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走……”
花葵沉默。
過了半晌,才簡單地答了一句:
“我們回去吧。我會勸姬成想明白一切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回靈刃裡一次,姬成那邊的戰鬥說實話,我很不放心。”
“你先去吧,我在這再待一會兒。”
姬漣這麼說着。
花葵卻是住了腳。看了一會兒那波濤洶涌的大海。
“幾千年了,大海,還是這麼冰冷。”
姬漣打了個寒戰。
花葵:“這附近偶爾會有鯊魚。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機會。”
姬漣急了,繡眉緊蹙着,死盯着望海石下的海水:
“……你懂什麼。年僅十七歲便死在遠嫁他鄉路上的女孩,別說大海了,連自己的歸宿都沒有見過一眼。我也仔細調查過你們歐陽家的,有哪句話說錯了嗎。”
花葵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霾。
“你如果現在跳下去,我是不會救你的。我要保存元力。用我和靈刃之間的共鳴我可以很快趕到戰場。我需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我的主人現在有危險,我還是沒辦法好好參戰。”
姬漣一直盯着這片海洋,一直沒有回過頭去看花葵,花葵也沒有在看她。
“不要回避話題。我說的沒錯吧。歐陽花葵……或者說,哭泣之心?”
花葵這纔回過了臉來。
“我覺得你多半隻是趁我不在的時候回去找了一次你父王,然後要來了一些衛國收藏的洪荒古籍而已。史書不會眷顧我們這種被命運擺佈的孩子,你之只見一木,卻未見森林。”
姬漣,也回過了臉去。
“爲什麼。你爲什麼早沒反應過來,還要出嫁,從那個古稱拉爾迪美的地方……連我的年紀都沒能活到,連長眠都不得安眠!”
花葵整理了一下呼吸。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細講過去的事情。如果你以後想聽,就下來,否則,就下去吧。”
姬漣,一動不動。
“你先簡要跟我講一下。”
花葵:“你可以現在跳下去,然後你就和我一樣了。”
姬漣,毫不猶豫地起身。
氣鼓鼓地掠過了花葵的身側,站在了她身後。
“你贏了,帶我一起去吧。”
花葵,按住了姬漣的胳膊。
而在泰州那邊……
狄龍,還沒有和周成打完那場決戰。整片戰場上,也只剩這邊沒有結束了。
周成就那樣,一眼也不往下看。所以他也不知道,由於沒有了魔盒的法力支持,海水其實已經比之前淺了很多,很多很多。
“你那隻手臂是怎麼了?”
狄龍冷冷一笑。
“從剛纔起就沒見你用過右手。姬成,你不會以爲只用一半的力量,就能打倒我吧?”
周成面無表情。
狄龍,一個瞬身到了周成的右邊,一記三叉戟狠狠劈了下去!
卻完全沒有想到,周成那隻之前一直耷拉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右臂,突然擡了起來,指間帶着烈風,一把攥住了三叉戟的鋒刃!
“咦!”
狄龍大聲驚叫了起來。
周成飛起一腳,掃偏了狄龍的腳踝,力道不重,卻是讓狄龍就這樣失去了平衡。
然後,右手一抽,揮舞着狄龍的三叉戟……
由於突如其來的變化,狄龍被嚇得瞳孔一縮。心說:這個姬成的動作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老是看不清楚?
就這樣,狄龍在被踢飛的短短一瞬之間……
周成已然完成了拔走三叉戟、脫手又重新攥住三叉戟的長杆,耍一圈換到左手,然後用握柄大力橫掃,一連串的動作。
隨着銀光一閃,狄龍的臉連帶着整個下頜骨都發出了不祥的聲響,身形倒飛,再次在海面上打起了水漂!
周成冷笑。
“對呀。一半的實力,足以對付你了。你有意見?”
狄龍,由於憤怒而咬緊了牙關,怎奈手中赤手空拳……
剛這麼想着,周成擡手一拋,三叉戟便飛上天空,打着轉劃過一條高高的拋物線,落向了狄龍。
狄龍,毅然握住了三叉戟。
怎知周成卻又一個瞬移出現在了三叉戟旁,又再次用一隻左手握緊靈刃和狄龍血戰開來!
或者說,這已經不是血戰了。
就像貓不着急吃掉獵物,而是會先玩弄一會兒一般……
這已經演變成了一場,強者戲耍弱者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