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香宮外,迎接的隊伍,已然是人山人海。
“出宮!”
侍女絕望的聲音,響徹天際。
凌晗就這樣穿着公主的禮服,走出了宮殿。她能坐上女侍頭領位置,自然也是聰明的。她輕輕閉上了眼睛,配合上這身風華絕代的衣服,一時令得宮外百姓讚口不絕,羣臣威服!
王上站在遊行隊伍的最前,眨了眨眼睛。心說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
不過說實話,他也沒見過自己的女兒穿成這樣。儘管憐香公主備受寵愛,那生辰也不是年年都像今年這樣聲勢浩大的。
何況這個“公主”臉上唯一露出來的一雙眼睛還是閉着的,這樣想着,王上很快寬心了不少。
周成在心底暗暗誇了凌晗一句。忐忑不安地跟姬統領一左一右,跟隨在了公主兩旁,一起走上了憐香宮前的這條大道。
待到“公主”走進馬車,周成悄悄攥了攥拳,驚覺自己的手上已經盡是冷汗。上馬的時候,險些還滑了一下。
遊行開始。
馬車敞開着簾子,百姓在街道兩邊跪拜着王上和公主。周成心知這是個假的公主,是戰靈巔峰級別的女侍衛頭領,也沒怎麼動心思保護。
他稍微騎慢了一點,姬統領也默契地騎慢了一點,二人緩緩從隊伍前列,落回到了公主的馬車兩旁。
周成緊閉嘴脣,腹語輕聲問了一句:“淩統領,公主的劇本,你記住了多少?”
凌晗,也用腹語悄聲回道:“沒多少。不過公主排練的時候,我多少有點印象,對戲……應該能行。”
周成:“那就好。”
他現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快一點,快一點,平淡無波地順利完成這場祭典,然後全力搜索公主的下落。
“咦!”
驀地,周成一下子驚呼了一聲。
他竟在跪拜着人羣之外,看到了章承影子一晃而過!
這……沒道理啊。章承已經得逞了,爲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凌晗透過馬車上的窗子,朝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裡也滿是疑惑。
這場遊行,走的一行人個個心驚膽戰。還好老百姓並沒有見過這個傳說中的公主,倒也沒人能看出出什麼來。
但凡公主曾經在公衆面前露過一次面,這次也慘了。周成這妥妥的是一步險棋。
遊行隊伍,在王都裡轉了幾圈,便直接來到了王都城外,由禮官決定的祭祀地點——落鳳山巔。
真不吉利啊……落鳳山,落鳳山。
周成這樣想着,看了一眼凌晗。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馬車裡的這個又不是真鳳。
凌晗,從馬車裡驚豔出場。六個宮女立時步着精準的隊形從兩側靠上來,托住了她身後那長長的紅頭紗。
周成和姬統領在兩側,一手握着佩劍,齊齊低下頭來,單膝跪地。默默守候着這個假公主走上祭壇。
這個儀式,過場極其複雜,其間凌晗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爲王上斟酒。她也知道瞞不住了,只能用充滿罪惡感的目光,凝視着王上。
而王上,就這樣,近距離看了凌晗一眼。
姬統領和周成心說——完了,怎麼還有這一步?
王上立時龍顏大怒。
但是礙於大場面,他也並沒有說什麼。就這樣,接過了“公主”遞來的三杯酒,第一杯灑在牛羊肉祭品上,第二杯灑向祭壇下的大地,第三杯,一飲而盡。
禮官大聲朗讀祭詞,向着舉國百姓,宣告着王上的功德。羣臣跪伏,山呼萬歲。
周成苦笑了一聲,無奈。
終於,遊行隊伍回到了宮裡,開始進行生辰祭,從衛國各地前來的藝人表演絕活助興,各種節目一上,王上馬上私底下找到了姬統領和周成,帶他們來到了一個無人的房間。
姬統領一見四下無人,立刻撲通一聲跪下。
周成愣了一下,也隨着姬統領跪下了。
“說吧。”
王上不動聲色,但偏偏就這樣子,最嚇人……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孤王可完全沒想到,你們保護公主還能保護出這等花樣來。”
姬統領想了想。
“回王上的話。這都是微臣的計劃。微臣擔心祭典上會有刺客,所以……令微臣手下的女侍軍統領凌晗,假冒了公主……”
周成眨了眨眼。
王上將手裡的茶杯狠狠擲下。“大膽!真當孤王是傻子嗎?這等偷天換日,你們會不跟孤商量?說,公主現在在哪兒!”
無奈,姬統領只得說出了實情。
王上狠狠咳嗽了幾聲,癱倒在了座位上。周成和姬統領趕緊起身去攙扶,卻被王上狠狠推開……
“你們、你們!”
姬統領趕忙跪了回去:“瀆職之罪,臣甘願受罰!”
王龍顏大怒:“罰,你這是在要挾孤?孤王怎麼罰你們,公主丟了,沒了你和姬成,你讓孤派誰去找!說……有線索沒。”
姬統領,無言。
周成,卻突然開了口。“有。”
姬統領一下子擡起了頭。
周成迎着王上凌厲的眼神,道:
“依臣看來,公主……八成是自己跑了。王上可以自己看,這場祭典,進行到一半,刺客必會出手刺殺那個假公主。而一旦他們出手了,那就說明他們也不知道現在外面的那個,是假公主,同時也說明公主現在是安全的。”
剛纔的祭典中,“公主”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而所謂的刺客,除了耶魯也不可能有別人。那還是個瞎子,看不到公主的長相。
千載難逢的機會,你說他出手還是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