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王城。
這一天，病房裡難得的很安靜。
周成拿出手機，掃了一眼麥子發來的日程報告。發現今天只有虞婧媛會來看望，“你有充足的時間批閱公文喲！”
看到這一句，周成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完了，擠壓了好久的文件等着批閱……
“好忙啊……！”
一陣抱怨聲，卻是從病房外面傳來……不必說，肯定是虞婧媛了。不過周成這幾天確實是對這個虞婧媛好好的刷新了一下印象。之前見面從來都是些非常重要的場合，總覺得虞婧媛是一個冷靜持重，睿智無比的女人。
但是現在……
虞婧媛無聊地癱在了病房角落的沙發上。這裡是天狐的醫院爲了周成這個大恩人特地準備的特護病房，單間，裡面的設施也都很是豪華，虞婧媛坐在那裡也一副很舒服的樣子。
那副樣子，一時間竟是讓周成聯想起了沒睡醒的小貓……
他趕緊回憶了一下之前攻打申家基地時候的強攻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行提醒自己：這絕對不是什麼可愛的小貓，就衝之前戰場上的表現，至少也是頭兇悍的老虎！
不過，周成還是很想問一句，虞婧媛到底爲什麼要跟着他去冰島法師塔。難道她那些遠古魔法不夠用的嗎？
然而他還沒問出口，虞婧媛就不打自招了……
“累死我也，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去法師塔啊，什麼時候才能告別如此繁重的公文啊……”
周成狠狠咳嗽了起來，哭笑不得！
搞半天是去偷懶的！
“嗨，姬城，早安呀。昨晚睡的開心嗎。”
周成又咳嗽了起來。
“我靠，對不起我之前只跟婧白還算熟，真不習慣天狐這種打招呼的風格！什麼叫睡得開不開心？太曖昧了吧！我明明是一個人睡的，強調一下，一個人！”
虞婧媛純情一笑。
“相信我，你想多了。真的只是風俗而已。”
周成，一時間被她看得臉色一紅，沉默了下來，半晌說不出一個字，心跳緩緩加速。彷彿，連時間都爲這唯美而又純潔的笑容而悄然停止。
真的，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打量她，這才發現，天狐族除了那個虞姝憐是特例中的特例，真的沒有醜的。天狐族的聖女，更是一等一的絕世美人。
就算是拿世界級美女來比，只怕也是會黯然失色。
一頭柔順而又輕盈的，飄飄然的雪白及腰長髮。
一對耷拉在臉側不易被發現的，毛絨絨的可愛狐耳。
一雙天真爛漫中帶着些許純情，略帶深邃味道而又不失知性的純粹眼眸。
那不是人性的美，和心桐和香凝她們不一樣。這是神性的美，不知怎的，容易讓人想起古代教堂穹頂上畫的那些毫無美感的壁畫……
被拙劣畫工給毀了的聖母，只存在於純情少年夢中的美神維納斯，除氣質外既沒有一點相像之處，獨一無二，除美名外更無一點相劣之處，一切，都比不上她那唯美一笑。
虞婧媛：“要不然，今晚開始我陪你睡？”
周成：“滾！”
他一頭栽在了病牀上，心說這個虞婧媛簡直是毀了這張人畜無害的臉——
不光實力強得嚇人，性格也是毀人不倦，簡直惡劣到了極點，分分鐘把你的唯美幻象毀的連渣都不剩！
周成心說：我以後對女神的幻想，是不是隻能靠那個大家都見過，只有我連臉都沒看到過的海神火鳥王了？
不要啊，千萬不要讓我見到那個人，今天見到了虞婧媛的真實面目以後，我怕我的人生會就此毀於一旦……
虞婧媛，嫺靜地看着周成那恨不得以頭搶地的樣子，咯咯地樂了。
“你這人也真是開不起玩笑。我沒騙你，這真的是風俗。我天狐族大多隻是嘴上比較不饒人，若是行爲真的那麼不檢點，豈不是隨便來一場不可明說的瘟疫，我們不就死光了。”
周成順勢趴到了窗臺前，開始豎起耳朵聆聽窗外行人的言語……
“你別說，那種病不就是從狐狸傳染到人類身上……”
虞婧媛彷彿惡作劇一般，突然大喊着糾正起來“猴子！沒文化也要有個限度吧，是猴子不是狐狸！是猴子！”
周成連忙捂起了痠痛的耳朵：“我記錯了嗎……那就是非典……”
虞婧媛：“那是果子狸！！！”
周成：“反正差不多。”
虞婧媛：“你是不是找打……”
周成：“……”
過了一會兒。
周成一臉懷疑地看向了虞婧媛。
“算了。”
周成嘆了一口氣，就當是被她捉弄了一頓。
虞婧媛，安閒地靠在了沙發上，法杖擺在一邊：“說正經的。你爲什麼想也沒想就答應去法師塔進修了？”
周成，沉默了一會兒。
“直覺。我覺得那裡，應該有什麼驚喜在等着我。而且要徹底解決弒神者的問題……法師塔，是非常重要的幫手。畢竟，處理弒神者的問題需要大量的法師。在這方面，我們周家集團的可用人手明顯是不夠的。”
虞婧媛，想了想，又欲言又止。
“怎麼了。”
周成望向了她，問道。“你們人手很多嗎？”
虞婧媛搖了搖頭。
“我們使用魔法的歷史比你們人類要久遠的多，但是天狐族有個劣根性，那就是懶得動腦子……魔法這種極度吃精神力的東西，除非我這樣的怪人，一般的狐狸是不怎麼願意碰的。
我們天狐，學別人的東西都很積極，但是自己從來懶得動腦子創新。別人講多少，我們就學多少。所以魔法水平一直沒怎麼進步，還停留在幾萬年前的水準，按你們的時間觀來講，相當於洪荒紀元了吧……”
周成，陷入了沉思。
“原來，你也是從那個年代活過來的人啊……”
虞婧媛嫣然一笑：
“人家才七千歲啦，別把人家想得太老。”
周成恨不得一頭撞牆：“七千多歲？！你過生日吃蛋糕是怎麼插蠟燭的……”
虞婧媛看了周成一眼。
終於，忍俊不禁……
“你啊，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爲什麼總能提出這麼怪異的問題……當然是擺數字啊。擺上第一個數字，然後有幾位數就做幾層，像我的話就是七根蠟燭外加四層蛋糕。”
周成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
“年齡幾位數就做幾層……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只能吃兩層以下了……”
虞婧媛彷彿樣作不經意的樣子，隨口道了一句：“說不準哦。所以讓你好好珍惜身體，來日方長。什麼時候你也能做四層蛋糕了，記得請客帶上我。”
周成，安靜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纔再次開口。
“喂，婧媛。”
婧媛本來都差點睡着了，又突然驚異地，笑盈盈地睜開了眼睛。
“哦？你居然直呼我的名字，是說我今晚可以陪你睡了嗎？”
周成：“滾！不是說這個！”
婧媛甜甜地笑了，等待。
周成，望着窗外的繁華景緻，感慨萬千。
“其實，我對你們狐妖，最好奇的事情只有一件……”
婧媛安靜不語，靜靜聆聽。
周成：“對你們不老不死的生命來說，時光，究竟意味着什麼……一層層疊加的蠟燭和蛋糕，還是，別的什麼……”
說到這裡，周成的心裡一直在想念某人。某個從時光的彼岸，一直悄然等候他到現在的傻瓜。
婧媛，思索良久。
“你記得魍管家嗎。你印象裡，總共見過幾個天狐族的老人。”
周成：“不多。虞姝憐看上去也有點老，算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吧，然後就沒了。”
“是啊。我們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過日子。很少有人像魍管家那樣充滿責任感和負罪感，也很少有人像虞姝憐那樣滿心裡都是野心。”
婧媛，緩緩回答道：
“……蒼老，就是你認爲自己老了的那一刻。”
周成渾身一僵。
彷彿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魍管家，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婧媛：“要我告訴你他以前的事情嗎。”
周成默默搖頭。
“有機會我自己去問吧。不光是他，還有另一個人。不得不說，我非常非常好奇，這兩千年來，那個人都經歷了什麼。”
虞婧雯，輕聲嘆息。
“你就不好奇婧白都經歷了什麼。”
“爲什麼要好奇。”周成：“對於你們來說，對於時光來說，兩千年算什麼？當然，不算什麼。”
“不可能的。”
婧媛當即否認。
“和我現在跟你聊天一樣。一秒鐘，就是一秒鐘，一分鐘，就是一分鐘。不管你想不想聽我說，我都要告訴你，婧白不久前剛過完三千歲生日，你口中的‘不算什麼’，幾乎就是她的一生。”
周成，沉默了下來。
這時候，這家醫院的院長帶着幾個醫生，護士還有設備走了進來。給周成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拿出了出院報告。
“恭喜你，已經基本痊癒了。以後要注意身體。”
周成點頭，道謝。
“飛機早就已經準備妥當，我們，是時候出發了。”
婧媛也拿起法杖，站了起來。
“我們是插班生，可不要第一天就遲到哦。”
言罷，她再次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純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