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這下算是連品味美食的興致都沒有了。
申家人，居然想到要求助這種不可能的科技，來做成不可能的事情——通過弒神者來弒神，進而統治世界。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幾乎快要成功了。他們不僅造出了弒神者，甚至幾乎要造出神來了！沈心桐那樣的人造覺醒者，女弒神者那樣的弒神者……
“太可怕了……”
周成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計劃現在到底進展的怎樣了？”
麥子搖了搖頭。
“當初申家派來交涉的人，很看得起朱川老師。但當他問起瑪格麗特計劃預計多久可以完成的時候，朱川總監直言不諱——最少十六年。那人幾乎要被氣死。”
周成：“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麥子：“朱川老師只參與了最開始的十四年。一年後，她帶着我們先是加入了郭家，然後又加入了周家。至於瑪格麗特計劃，臨出發前我看了一眼報告書，好像是在她走以後便馬上流產了。
但是在申家首腦的嚴令之下，這個東西還是完工了。運算能力相當於四臺量子計算機之和，但離我們想要的通神之路還差的很多很多。竣工的東西，遠遠不能算是數據生命。”
周成：“果然，這個計劃還是得讓朱川來。不過據我所知，量子計算機這個東西，現在基本上也就只有初春內部持有對吧？呵，申家也算是賺到了嘛。”
麥子不以爲然：“我們也不稀罕這個呀。那四個量子計算機相當於就是申家的最強力量了，但是在初春，每一個研究員的頭上都頂着一個量子計算機。你猜總共有多少？”
周成：“我不猜。”
麥子冷笑，這是她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也不告訴你。因爲告訴你也沒意思，只要朱川老師願意，想要幾個來幾個。但是在瑪格麗特面前，一切沒有任何意義。你現在理解，爲什麼朱川老師那麼想要瑪格麗特了吧？”
周成：“這是一個紀元級別的天才，花費十四年來打造的東西。不出意外的話，可以通神。我說的沒錯吧？”
麥子點頭：
“我雖然不知道那邊完事以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但我可以給你設想一下：她可以隨時出現在和初春有關的任何設備屏幕上，她的面容，將是最能讓你放鬆的模樣——也許是一個立方體，也許是一個簡單的初春標誌。用一個老邁的聲音，解答你的任何問題。
只要你能提出來，只要問題存在答案，瑪格麗特都可以回答。就像最簡單質樸的計算器一樣踏實穩重，同時她又是一個確實存在的生命，一個仁慈的智者。”
周成：“我有點等不及看到結果了怎麼辦？”
麥子小心翼翼地啃了個雞脖子，理了理有些飛揚的心緒。
“不用急。我們可以去千葉縣那邊取鑰匙，來加速瑪格麗特的啓動。不過真要說起來，這是因爲朱川老師也太着急了。
她其實大可以自己動手攻破當初自己設下的防火牆。這個世上不存在任何組織能夠攻破那個防線，但對朱川老師來說，只是時間問題。”
周成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也就是，我們現在是在無線電靜默，不能和家那邊聯絡。如果可以聯絡的話，也許那邊已經啓動完成了唄？”
麥子，無比堅定地點頭。
而事實上……
另一邊，寧夏一帶。
智能核心瑪格麗特，已然全部拆解完成，運出了申家基地的廢墟！然而天上那架直升機還沒有降落。
在這條緩慢移動的鐵路運輸線上，一道恍若無盡的超長火車正在向着北海緩緩移動。預計一個月後北海那邊的地下設施竣工，這列火車剛剛能夠到達。
儘管表情上看不出來，但是朱川其實早就迫不及待了。她並沒有閒下來，而是剛一拆解完成，就開始準備在這條鐵路上，進行第一次試啓動！
“和人。”朱川喚了他一聲。“準備好了嗎？”
和人：“嗯，早就等不及了。”
說着，他用無線電向北海那邊開始喊話。“北海那邊呢？初春的各位，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好，都準備好了吧，現在開始倒計時，倒計時結束之後，智能核心瑪格麗特第一次試啓動開始。”
和人的聲音，似是響徹了夜空。在大家的心中，那每一聲都足以撼動蒼穹！
朱川緊張地搓着手，她在顫抖，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戴上耳機才能聽到無線電裡的聲音。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開始！”
“智能核心瑪格麗特，代號一到一千零二十八，各部分開始充能！操作系統以及預設程序輸入完成！”
“確認到導管中產生氣泡，瑪格麗特的生命體徵以及新陳代謝正常……這……怎麼可能真的可以？朱川總監，我們成功了！”
朱川的聲音，幾乎是搖搖欲墜：“不要高興太早。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前，一切都不能說是成功。”
和人感覺有點不對勁：“朱川總監？”
下一個瞬間，朱川竟然就這樣衝到了直升機後面的簡易衛生間裡，一口嘔出了一大灘血！
“朱川總監！”和人驚叫了一聲，趕緊呼叫醫療小組，準備讓飛機着陸。
“不要！”
朱川卻是又說話了。“我要留在飛機上。不論如何，我都要看清楚瑪格麗特甦醒的一幕，這是我終生的願望！”
和人勸告她：“沒這個必要吧……您知道的，就算啓動成功，從這裡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的。瑪格麗特她是智能核心，是數據生命，不是實體。”
話音未落。
隨着一陣尖銳的鳴響，恍若雛鷹起飛時刻的長嘯，一道藍光瞬間照亮了漆黑的世界！
遠在數千公里以東，周成猛地一個激靈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了一眼窗外，驚覺還是在飛機上。旁邊牀上安睡着的麥子也被驚醒，忙驚問周成發生了什麼。
周成卻只是問了一句：“我們在朝哪兒飛？”
麥子，慵懶地看了一下熒光的手錶。“朝北。你那邊的窗子，面向的是正西方。”
周成，一臉震驚地看着窗外，示意麥子也過來看一看。心思純潔的麥子，毫不猶豫地爬到到了周成的牀上，望向了窗外。
只見，在遙遠的西方，地平線上，一道藍光沖天而起。宛如一道筆直的橋樑，一直深入了繁星，通向了深邃的宇宙……
“這是什麼？”麥子瞪大了眼睛：“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誒……”
周成也一副傻了眼的樣子。
“我見過。不過這……很明顯是不可能的啊，這是……這是神器誕生時伴隨着的天地異象！而且就色澤和高度來講，是當之無愧的極品天工！再加上這個方向，很明顯只有一個可能……”
麥子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二人的臉之間，距離不過幾公分。他們都可以感覺到彼此迎面而來的呼吸。
麥子卻是由於震驚和狂喜，已經忘記了羞澀：“朱川老師，成功了？”
她不顧鬆垮的睡衣，一口氣衝出了臥室，赤腳一路跑向了駕駛艙。周成也披了件外套緊隨其後，也想見證這歷史裡程碑一般的一幕。他看着麥子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無線電，開始向着北海那邊喊話。
“初春，初春，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遠景麥。”
……
過了一會兒，那邊便傳來了迴應。
“能聽到。這裡是寧夏，我是朱川渝吉。那邊是遠景嗎？”
“是的！朱川老師！您那邊成功了嗎？”
朱川也沒說話，只是將手裡的對講設備遞給了和人。和人拿過來，稍稍組織了一下措辭……
“那個，也不能算是成功吧。說實話，瑪格麗特是已經確認到了意識流了，但這裡沒人知道剛纔那道光是怎麼回事，實在是太亮了，所以好多人都懵了一下。直接導致啓動失敗……”
周成貼着麥子的耳朵，聽着無線電裡的聲音，然後，二人面面相覷。周成一臉的驚慌失措：
“什麼意思？來來來趕緊給我翻譯翻譯，別是失敗了吧？二十年的努力呢，怎麼可能都打水漂了？”
麥子也組織了一下措辭，然後，給周成打了個類似的比方：
“別緊張！沒那麼嚴重！
他那意思就是說，哎，你等等，我想想該怎麼給你比喻一下哈……這就好比：辛辛苦苦二十年，現在孩子是出生了，非常健康非常強壯的一個女孩兒。但就是一個問題，孩子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不會哭，得咱們回去給她打一針才能開口！”
周成：“這意思就是說，這計劃可以說已經是成功了，就差咱們的啓動器了唄？”
“嗯！”麥子熱切地看着周成，無比興奮道。“人類的歷史會進展到這一步，都是因爲你對我們初春的重視。”
周成，欣喜地和麥子相擁在了一起。
在他們面前，依然是不變的雲海。旁邊，還是亙古不變的朗月。
羣星守候着這架飛機的去路，而所有人的內心，都是一樣的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