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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瞳中漸漸平復的火焰,再次活躍起來,眼睛開合間,血紅色越來越濃烈。謝子言擡頭,將目光投射到陋巷兩旁的高牆之上搜索着,對於從自己身邊衝過去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
如此輕易就突破這人的防線,臉**自己也不由得大爲吃驚。然而,這時也無暇多想,他只想儘快逃出這由霓虹組成的牢籠,回到正常世界中去。
邊沿上五顏六色的燈光罩上身,肌肉被燈光緊緊勒住,正在他用力掙脫時卻驟然鬆脫。**如一列呼嘯而過的火車,穿越光網,回到那燈紅酒綠的喉結。四周人潮依舊,繁華依舊。他下意識地回首望去,驚駭的雙眼再次瞪得溜圓。
身後只有一片平坦牆壁,那還有什麼小巷入口!
謝子言用眼光不停掃視着周圍的一切,身體卻在靜止中度過,剛纔他第一次使用才學會的禁錮法術。這種法術是他最近才領悟出來的。不,應該說是從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來的,而並不是自己的領悟,好像他天生就會這樣的法術。
只是最近在一次戰鬥中才從腦海中翻滾出來,他才得以使用。也許這就是身爲天之靈獸的一大好處吧。傳承的力量一步步在他體內覺醒。
目光從高樓上掃下時,他已經看到對面好像有一絲藍色的光,這種光並不是他弄出來的。謝子言隨即彈了個響指,籠罩陋巷的強烈燈光隨即熄滅。
重新變爲黑暗的狹窄空間,只是這空間裡,唯一保留下來,那道藍色光束所籠罩的人,便顯得格外醒目。
藍色的光柱由街尾盡頭逐漸移了過來。光束中人一身灰色風衣,步伐穩健,臉龐上幾乎無法找到任何表情。當他看見謝子言時,一絲錯愕從他臉頰上滑過。
謝子言那張仍然森冷的臉,但勉強可以視爲“微笑”的表情下,自我介紹着:“謝子言,這個城市的守望者。”然後用警惕的眼神,將對方牢牢看住。
對方是隻妖,一隻與他不相上下的妖。但謝子言卻看不出他的本相,這人身上帶着略略的隱晦之氣,但不能肯定這人會不會是刁避寒的手下。
“我人類的名字叫楚奇,而我妖的名字叫窮奇。現在是妖類聯盟的一員。”簡單明瞭的介紹。站在謝子言面前的身軀,不動如山般的沉靜。
雙眼輕輕一觸,剎那間,四隻瞳孔同時劇烈收縮。本能早於意志,指揮着兩具同樣具有神秘力量的身體。分別如疾風般後撤散步。
沉默,還是沉默,由沉默之中產生巨大無形的壓力,巨大得如山崩,如海嘯,如地震前兆般的死寂,光是這沉默,便足以令人窒息。
打破沉默的,是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呻吟。
楚奇率先將自己那如刀鋒般鋒利的目光收回,轉而投向地下那個半死不活,卻仍然努力掙扎的火鳥。他微微皺眉,他用非常緩慢的動作把手掌**風衣之內,他不敢太快,如果太快勢必引起謝子言如海嘯般狂野的攻擊。
速度非常慢,慢得讓人不堪忍受。不過慢始終在運動着,掏出來一把造型非常巧妙的手槍。謝子言並沒有動,以他的目力,他能看見是一個小巧精緻,半黑半白的手槍打火機。精巧細膩的花紋顯示出純手工打造的優勢。
打火機“啪”的一聲輕響,小小火苗跳動着,把兩人的瞳孔染成淡藍色。火苗盈盈隨風飄蕩,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火鳥肋骨間暴露在空氣下的心臟上。
“呼”小小的火苗化作沖天的火柱,一分鐘過去後,能夠證明火鳥徹底淪爲火的俘虜。作爲他曾經存在與這個世界的所有證明,灰飛煙滅。
謝子言望着那塊已經什麼都沒有的青石板,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疑惑,按道理人類的死亡對於妖來說如同人吃雞肉一樣,雞的死亡對人類來說,無足輕重。
“很奇怪我會讓他解脫是吧?”楚易收起打火機目視謝子言,直接說出謝子言心中的疑問。
一絲奇怪的微笑,浮現在楚奇的臉上“雖然他也是個人,不過他卻是我兄弟的手下。他死都快死了,又何必再讓他受苦。”
“那你是個好人嗎?”謝子言心裡有點不屑,他很看不慣這種妖。
“呵呵,難道你忘記我剛纔的介紹嗎?”楚奇這句話提醒了謝子言。
謝子言的腦中猛然呈現出有關窮奇的介紹。這是很有意思的一種妖,看見有人打架,它就要去吃了正直有理的一方;聽說某人忠誠老實,它就要去把那人的鼻子咬掉;聽說某人作惡多端,反而要捕殺野獸饋贈。
瞭然之色從謝子言臉上泛出,楚奇微微低下頭,帶着詭異的笑意說:“守望者,這個城市人類的保護神,沒想到竟然會貿然代替人間的法律施行刑罰。”語氣裡的譏諷之意,半點不留的潑向謝子言。
謝子言默然不語,楚奇的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深深刺入他的胸膛。慚愧從他的心裡生根發芽。
“朱雀的後代,來吧。和我們一起,讓這個世界誠服於我們的腳下!人類已經墮落。”楚奇低聲說着,聲音如同一絲看不見的線,緩緩套上謝子言的脖子,將他輕輕拉向那無底深淵。
“人類已經墮落。”這句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擊打在謝子言的內心裡,的確人類的自私自利,爲了利益不顧一切。如果是這樣他又何必去守護這個城市。
可另一面盲眼長老臨死前的話:良知、生命、信仰。紫嫣在他面前笑顏如花的可愛神色,清晨人們忙碌的身影,他們在短暫的生命裡,爲了理想而不斷努力着。
那麼謝子言的信仰是什麼,當年他跪在師傅身前發誓的理想是爲了成爲守望者,永遠守望人類。
“用良知揮舞你的劍,用劍保衛你的生命,用生命捍衛信仰,爲值得的事要勇於犧牲。”謝子言斬釘截鐵的聲音,從他胸腔裡逼迫出來。
他擡頭仰望陋巷天空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光,是的,這就是烏有市。一座有千萬人在其中出生、成長、工作、衰老、最後死亡的巨大都市。無數生命的情感在這裡匯聚,經年累月的沉澱,纔會有如此精彩絕倫的人生。
守望不光是保護人類不受妖類侵擾,而是遵循自然的規律。想到這裡謝子言的目光再次火熱起來,戰鬥的重新燃燒。
他是這個城市的守望者,保護這裡的人類。是他的天職也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