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淡淡開口:
“你是說跟他有關?”
沈冰兒沉默了一會,幽幽笑道:“難道少帥不懷疑他?那個神秘人出來的實在蹊蹺,山本義清又恰好是最大利益獲得者,如果說跟他沒關係我是不會相信的,因爲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好事。”
楚天笑而不語,沒有多少擔心。
沈冰兒掃過楚天一眼,繼續把話說完:“其實我最擔心他成爲我們的敵人,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東瀛寵兒,東瀛各勢力包括皇室全都敬重他,這次恐怖事件之後,他更是受到首相和美軍器重。”
說到這裡,她重重的補充上幾句:“最新消息,一個小時前,東瀛首相和美軍駐沖繩島的司令設宴款待山本義清,感謝他從容化解東京大廈危機,更感謝他擊斃恐怖分子爲二十名美軍報仇。”
“照這種狀況下去,山本義清遲早一統東瀛。”
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天,不忘記發出警告:“他一旦崛起且成爲我們的敵人,那咱們麻煩可就更多了,我知道你想說他是咱們朋友不會爲敵,但人是會變的,利益總是會讓人變得不可捉摸。”
楚天笑了笑,接過話題:“你是擔心他跟帥軍作對?就算你對他沒有信心,也該對他和可兒有信心,山本對可兒的兄妹情遠非你我想象,當初爲了幫我救走服部秀子,他可以手刃東瀛高忍。”
沈冰兒凝聚目光,繼續聆聽楚天的話。
這時,楚天推開窗戶呼吸夜間的新鮮空氣,隨後吐字清晰的道:“還有一點,我堅信山本義清是心胸光明之人,一個在武道路上突飛猛進的武學奇才,你覺得他的內心世界是狹隘還是開闊?”
沈冰兒苦笑一聲:“走火入魔,身手也能突飛猛進。”
楚天輕嘆一聲,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心如狹隘,武學的路必是陡峭難於攀升;唯有心胸開闊,一片無垠,武學修爲才能奔放自流,山本義清的身手兩年內突飛猛進,集衆家所長自成一派。”
“招式氣勢磅礴,頗有一代宗師風範。”
“這樣的人,你是相信他走火入魔,還是參悟得道呢?”
從武學修爲窺探人性善惡,沈冰兒並不覺得荒唐,她猶豫了一下開口:“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幾分道理,不過他現在所作所爲確實令人費解,按道理,一個癡迷武學的人怎會醉心塵世俗務?”
楚天沉默一會,最後嘆道:“也許他心中有劫。”
他轉身望着沈冰兒,語氣感慨道:“帕爾無芒曾經跟我探討過武學修煉,他告訴我,他的身手因爲心愛女人被父親所殺,在消極和悲憤中突飛猛進,整整提高了三個檔次,但也就僅此而已。”
“以後他再怎麼努力也攀不上一步之遙的巔峰!”
楚天眼神帶着一絲苦楚,還有一抹傷感:“因爲心愛女人既是他身手精進的源泉動力,也是他武學上的一個大情劫,如果他哪一天能夠做到漠然剷平心愛女人的墳墓,他就能站在武學巔峰。”
“把心愛女人從現實中剷平,他就超然於世了。”
“可惜他說做不到,他下不了手。”
沈冰兒一愣,隨後像是領悟到什麼開口:“你的意思是山本義清心裡也有一個劫?唯有打破這個劫武學才能再進一層?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話,那你認爲什麼是他的劫?權力?女人?殺戮?”
楚天淡淡一笑,搖搖頭回道:
“我也不知道,也許你猜中了,也許咱們永遠不會知道。”
“算了,咱們暫時不要糾纏他了。”
兩人無言相對一會,最後還是沈冰兒話鋒偏轉,打破彼此間沉默:“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姚新柔明天早上十點京城,她在海南已經處理完所有事情,我已經安排原青衣帶人去接應了。”
楚天輕輕點頭:“辛苦你了。”
在兩人交談完畢即將散去時,一個孤獨的老人正拖着瘦小的身軀,一步一步的走向潛龍花園,身影在慘白的路光下拉得狹長、落寞,他看起來已近七十高齡,枯瘦的手也昭示他歲月滄桑、、、
但他的出現卻讓守衛身軀巨震。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老人晃悠悠的的走來,帥軍兄弟無形中感覺到一股窒息的壓力,沒有殺機勝似殺機,當老人不經意瞥過一眼時,八名守衛立刻呼吸停滯,像是遭遇利刀刺向胸膛一般難受。
“什麼人?”
帥軍守衛幾乎是同時拔刀,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按照常規和帥軍的素質,他們一般都會先上前友好詢問對方是誰以及來潛龍花園找誰,但今天卻連禮貌都顧不得了,直接向老頭髮出喝問。
老人在帥軍兄弟喝問時停下腳步,淡淡掃過映着燈光的砍刀,臉上閃過一絲贊色和淡然,隨後身子一晃一挪,手一伸一捏,一名帥軍兄弟瞬間發現刀到了對方手裡,而他們卻連反應都來不及。
好快的速度!好飄逸的身法!
帥軍兄弟眼露震驚,當下瞬間呈現半包圍態勢。
還沒等他們說些什麼,老人先把砍刀捏起來輕彈一下,隨後像是憐惜兒女般開口:“好刀,真是好刀啊,想不到潛龍花園的守衛都配備玄鐵刀,那位聲名響徹天朝的楚天,肯定有更好的刀。”
“看來我今晚還真是沒有來錯。”
聽到對方的話,八名守衛止不住愣然,這老頭的讚揚怎麼聽起來像是挑釁啊?他們瞬間想到即將挑戰的東瀛三忍,當下止不住出聲喝道:“你是不是東瀛三忍之一?來潛龍花園找少帥比試?”
“東瀛忍者?”
老人神情平淡如水,只是嘴角不經意地翹起道:“他們也來這裡?真是有意思?只是我已經很多年沒出手了,而且放眼東瀛也沒幾個人值得我出手,否則還真想跟他們玩幾下,看看有沒長進。”
“老人家,你來找誰?”
帥軍兄弟從老人話裡聽出他對東瀛人的鄙夷,於是同仇敵愾的心態讓他們友善不少,繼而低下頭開口:“老人家,如果你是少帥的朋友或親人,就請你報上名來讓我通傳,如果不是就請回。”
“這裡是私家花園,外人不得擅闖。”
孤獨老人輕輕咳嗽兩下,任由夜風吹拂着白髮:“好,你替我傳一聲,就說一個老人家來拜訪他,唉,人一老就容易囉嗦,平時沒人聊天還真是容易悶出病,看來要把徒兒帶回去住一下。”
說到徒兒兩字,他和藹的臉上不經意閃過一絲溫馨笑意,手裡的刀隨後放向地上,這一放看似平淡不驚,而且沒有太大力量,但讓帥軍守衛微微訝然的是,那把砍刀像是戳豆腐般的沉入土裡。
直至刀柄!
帥軍兄弟長大嘴巴,良久才吐出一句:
“老人家,你姓名是什麼?”
“哦,忘記了,無刀。”
無刀?
帥軍領隊微微皺眉,顯然對這個名字完全陌生,但他還是向一名同伴使出眼色,後者立刻返身進入大門,然後一路小跑到楚天面前,恭敬出聲:“少帥,有一個自稱無刀的老人求見,在門口。”
“無刀?”
楚天剛剛重複這個字眼,樓上就射出一道人影。
速如流星!
天養生像是利箭般竄向門口,臉上揚起一抹罕見的笑容。
沈冰兒脫口而出:“饅頭師父?”
話音中,楚天也已經閃出了大門。
天養生衝到潛龍花園門口,一眼就望見那名瘦小落寞的老人,他終年宛如三尺寒霜積累的漠然神情,一下子像是被陽光融化般燦爛,在帥軍兄弟恍惚天養生怪異表情時,後者已經大聲喊出:
“師父!”
八名帥軍守衛齊齊石化,想到自己剛纔還妄圖跟這老人過上幾招,不由暗捏了一把汗,天養生的身手都足於把他們秒殺,如果他師父出招怕是連渣都見不到,當下忙揚起恭敬神情散去包圍態勢。
老人正微微閉目養神,聽到喊叫就睜開了眼。
在他露出一抹笑意時,他已經出手了,誰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挪移,只見眼前一晃就到了天養生面前,那隻枯瘦的手也疾然扣向後者咽喉,天養生本能後退一步,右手隨之向後擡起格住老人。
一陣磅礴力量傳到天養生手腕。
他止不住半身發麻和痠痛,身子也再度向後一退,但還是咬着牙扛住老人手臂,同時出聲喊道:“師父,你怎麼出手打我?如果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儘管責罰就是,我不值得你出手、、”
“養生,全力以赴就是。”
老人輕描淡寫的開口,左手再度向前一遞:
“我想看看你功夫有沒落下。”
聽到師父是在試探自己,天養生鬆氣之餘也顯得無奈,深知跟自己一樣倔強的師父言出必行,如果自己放水不反擊或故意示弱,他肯定會不高興,當下只能凝聚精神跟他對戰起來,全力以赴。
天養生的拳風呼呼,裹着暗夜中的力量。
他向來是一個執着堅韌的人,既然師父要他全力以赴,他就基本沒有保留的出招,除了沒有拔出那把黑刀,雙手雙腳算是運用的淋漓盡致,讓人暗歎,原來這小子除了用刀,拳法也不遜色啊。
這兩年跟孤劍的相處,天養生也精進不少。
而瘦小老人保持着風輕雲淡,左手像畫筆一樣在空中揮舞,一招一式顯得相當灑脫和淡然,沒有殺意也沒有戾氣,天地之間衆人忽然覺得多了一絲莫名睛朗的感覺,那是一種陽光遍地的飄逸。
就連趕赴出來的楚天也驚訝不已。
雖然現在是漆黑陰冷的深夜,但於衆人的心頭卻有一種天空讓人砍劈出一個缺口露出睛朗無垠的感覺,於千萬人注視之下來人信庭闊步而來彷彿這裡是他家的院子而不是高手雲集的潛龍花園。
所有帥軍精銳見到老人招式都不由生出一種感動,後者把強悍如斯的天養生迫退得團團亂轉的招式,無所謂刁鑽狠辣,相反是一種讓人心服口服的大開大合,讓人即使輸給他也不會有半點怨言。
衆人還發現,老人自始至終只用左手攻擊和拆招。
無論天養生怎樣拳腳宣泄都無法碰到老人衣角,相反,老人偶爾手起手落破碎虛空,天養生立刻要化攻爲守,侷促之下顯得有些狼狽,楚天不由暗暗苦笑:這還是他首次見到天養生手忙腳亂。
砰!
老人一掌按在天養生拳頭上,後者身子立刻向後退出四五步,整支胳膊徹底無力舉起,這時老人輕輕一笑:“好了,不玩了!養生,你沒有讓我失望,想不到對戰三十一招你竟然還沒拔刀。”
“你這兩年悟了不少啊。”
說到這裡,他還走前一拍天養生肩膀,接着伸手幫他繫好衣領補充:“以前的你不到五招就要拿你所長的刀法來應付,今晚再看着實進步了不少,很好,繼續保持下去,如果有一天你做到忘刀。”
“徹底忘記你的黑刀,你就能打敗師父了。”
天養生忙低下頭,苦笑回道:
“師父言重了,我怎敢打敗你啊。”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瘦小老人就揮手製止道:“武者,既要有海闊天空之心,也要有大江奔流之意,否則你永遠攀不上武學的巔峰,你只有自強不息才能窺探方外世界,不然只會是井底之蛙。”
天養生再度低頭:“師父教訓的是。”
老人再度拍拍天養生的身子,隨後把目光轉到楚天臉上,那是一種洞察世間萬物的睿智,他在楚天上前一步時先和藹一笑:“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這位應該是聞名天下的強者,帥軍少帥?”
楚天站在他面前,這份恭敬無所謂老人有什麼名頭,只爲他是天養生的師父,微微鞠躬開口:“前輩好眼力,小子正是楚天,不過跟天下聞名扯不上關係,少帥兩字更不敢在前輩面前妄談。”
“我跟養生親如兄弟,前輩稱呼一聲楚天足矣。”
老人臉上閃過一絲讚許之色,隨後嘆息一聲:“位高權重而不倨傲,年少有成而不輕狂,少帥果然不同凡響,我也終於明白倔強的養生爲何對你死心塌地,因爲你早已用誠心換了他的真心。”
楚天謙遜一笑:“前輩過獎了!”隨後他伸手一側,發出邀請:“前輩,外面風大塵多,不如進裡面閒聊,你是養生的師父,也就是我們的貴客,既然來了京城就讓我們儘儘地主之誼。”
“來,裡面請。”
老人笑了笑,繼而也不推卻的踏了進去。
沈冰兒看着老人的身影,臉上勾起一抹開心的笑意,想不到這老人來的還真是時候,在潛龍花園將受東瀛三大忍挑戰時出現,想起剛纔老人輕描淡寫迫退天養生的身手,沈冰兒心裡安穩起來。
這名瘦小老人自然就是無刀,他,究竟做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者他有過什麼樣的輝煌戰績,沈冰兒並不知道也查不出來,但能做到養生的師父,一種強大可靠、穩實如山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沈冰兒要跟着踏進潛龍花園時,一個電話涌入進來。
她戴着耳麥接聽,耳邊很快傳來一聲急促喊叫,還帶着掩飾不住的悲憤:“沈小姐,我們在澳門的堂口遭受東瀛忍者襲擊,半小時不到就橫死一百多名兄弟,所幸警察趕到對方纔被迫退去。”
“什麼?”
沈冰兒神情震驚:“東瀛忍者襲擊澳門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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