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賊正法……”“追討逆賊……”
此時,在天子殿外城的城下,數百名高喊着如此類似口號的鬼差,手舉着自己專屬的法器,在城下高聲連連高喊。
聲音簡直堪比震天,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喊聲越來越大,而這也就說明了此時聚集在天子殿城下的鬼差越來越多,而聲音對於天子殿之中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其中自然包括了張琪以及身在天子殿正殿之中的崔鈺。
在這種情況之下,張琪真的很難想像如果天子殿外圍,沒有崔鈺剛剛所說的那個屏障來保護天子殿安全的話,這麼多的鬼差如果全部突入天子殿,那麼相信別說天子殿的正門正殿不保了,就是天子殿正殿前的這個巨大廣場,相信都會站滿了鬼差,而如果真的是這樣,張琪相信自己這邊根本也就不必掙扎什麼了,別的不說,就是人家一人一泡尿,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天子殿淹的夠嗆。
而這個時候,張琪正與潘傑以及數名鬼差站在天門的城樓之上,看着城下距離自己不過幾米遠的鬼差,再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潘傑,隨後低聲說道。
“現在其他幾門如何?有沒有什麼狀況?”
“回神官,其餘幾門暫時還沒有動靜,也沒有發現聚衆的鬼差,不過……”潘傑看着城下叫囂,卻一直不進攻的鬼差們,不禁不解,對張琪問道。“不過……他們爲什麼還不進攻?這樣叫罵,就能奪權了嗎?我實在想不明白。還是說他們只想聚衆示威而已?”
可是聽到潘傑的話,張琪這邊卻搖了搖頭,對他說道。“他們不是不進攻,而是沒有到時機,我猜,他們一定是在等待什麼,或許是一個人,再或許,是一個信號……總之,他們並不僅僅是聚衆而已。”
“快看……有人來了……”就在張琪的話語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潘傑忽然指着遠處的街道之上,跑來的四五個鬼差,對張琪急忙說道。
而順着潘傑的指示,張琪看去,的確,此時的街道之上跑來四五個人,但是這四五個人絕對不是屬於張琪這邊陣營的人,因爲此時在他們跑到城下的那些鬼差陣營之中後,消失不見,或者說是融爲了一體,加入了他們其中。
“怎麼回事?竟然是他?他怎麼會也來這裡?”此時,在剛剛那幾個人融入鬼差陣營之後,潘傑這邊不禁眉頭微皺,低聲自語說道。而潘傑此時與張琪就站在一起,張琪當然聽的十分清楚,隨即急忙對潘傑問道。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剛剛那些人,你認識?”
而潘傑聽到張琪的話,不禁點了點頭,說道。“剛剛跑過來的那幾個人,是酆都鬼牢的鬼差,帶頭的那個人,就是鬼牢的牢頭統領屠伍祥。之前一直都是他們鬼牢的鬼差押送押解回來的亡魂到天子殿接受審判,我們不止是一次兩次見過,難道說……他們鬼牢的人也參與進來了?可是鬼牢也屬於鬼王直接管轄的地方,他們怎麼可能叛亂?這也太……”
此時,潘傑似乎並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是對於張琪而言,這鬼牢叛變,早已經不是秘密了,畢竟自己和胥小小他們,就是從酆都鬼牢裡面逃出來的,如果他們不叛亂的話,那麼難道說自己是叛亂的人不成?所以張琪此時聽到潘傑的話,急忙對他說道。
“現在既然他們已經加入其中,那麼他們就是叛亂的人,先不說他們是不是被人矇蔽了雙眼,利用至此,但是這已經是不可磨滅的事實,如果他們犯上作亂,一樣格殺勿論,這點,你可明白?”
“是……是,卑職明白,一切都應該以大局爲重……”聽到張琪的話,潘傑一開始還有些愣神,隨後便急忙應聲說道。而就在潘傑話語聲剛落,潘傑的身邊忽然出現兩名鬼差,而在他們兩人出現後,沒有多餘的話,直接稟報說道。
“稟報夜遊神官,潘統領,在地門與人門大街之上,突然出現大批量鬼差正在靠近,我們是否要主動出擊……”
“什麼?另外兩門也出現鬼差?”聽到這兩人的稟報,潘傑當即驚訝的說道,而說罷,潘傑緩緩轉頭看向張琪,很明顯,潘傑這是在詢問張琪的意思。
而見到潘傑看向自己,張琪則是思考了一下,隨後對他們吩咐說道。“你們不必主動出擊,一切仍舊以防守爲主,敵不動,我不動,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拖延他們,等待……”
“等待?等待什麼?我們還有誰能來幫忙?”聽到張琪的話,站在張琪身邊的潘傑十分不解,眉頭微皺着對他疑問道。
“等黑白無常……”張琪低聲對潘傑解釋說罷,對剛剛出現的這兩人繼續說道。“一定不能讓他們進入天子殿,不惜一切代價……有必要的話,你們可以找近衛部隊的人協助,這種時候,偏見只能是自取其辱。”
“是,卑職明白……”這兩名鬼差聽到張琪的命令,也不再久留,當即消失在張琪與潘傑的身邊。而在他們兩人離開後,潘傑看着張琪,低聲對他再次疑問道。
“您剛剛說……說黑白無常?對啊,您不說,我都險些忘記了,黑白無常他們在什麼地方?難不成他們也參與進了這次的叛亂?如果他們參與的話,那麼我們面對的,豈不是更加險峻?對了,您剛剛說他們在等待什麼,難道他們是在等待他們兩人?”
“不,不是……他們兩人絕對不會參與,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因爲……”張琪本想詳細的對潘傑說出情況,可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便被城下的一個聲音打斷,或者說,被城下剛剛煩亂的話語忽然間停止而打斷。因爲一直在城下此起彼伏的叫罵聲忽然間停止了,代替叫罵聲的,只是一名男子十分清晰的叫喊聲。
“潘傑,你給老子出來……不要畏首畏尾,我知道你在上面……”
此時,張琪聽到這個男子的聲音,眉頭不禁一挑,很明顯,這個聲音對於張琪而言,是非常熟悉的,因爲這個聲音,張琪曾經聽到過,就在剛剛酆都鬼牢裡面聽到過這個聲音,此時,這人的聲音正是那名叫做屠伍祥的人,也就是那名吩咐鬼差將胥小小他們幾人關到自己牢房的那個人。
而對於這個聲音,其實在這裡,不僅僅張琪一個人熟悉,屠伍祥剛剛話語中所提到的潘傑,自然也是同樣,畢竟剛剛潘傑已經說過,他們兩人見面的次數,絕對不止一次,所以此時潘傑聽到屠伍祥的喊話,潘傑先是看了一眼張琪,隨後在張琪點頭許可後,這才上前兩步,站在城門邊緣,向城下看去。在見到屠伍祥此時正站在隊伍最前面,隨即對屠伍祥喊道。
“屠伍祥,這裡豈由你放肆喧譁?你身爲酆都鬼牢統領,竟然犯上作亂,你可知罪?如果束手就擒,本統領可向崔判官爲你求情,從輕發落。”
可是在潘傑話語剛剛喊罷,屠伍祥這邊聽到他的話,非到沒有悔改之意,反倒是不禁大笑,而直到他笑罷之後,這才大聲再次對潘傑喊道。
“我犯上作亂?我看你們纔是,竟然謀害鬼王,篡奪權位,我看應該是你們對我束手就擒纔對。”
“我謀害鬼王?你……”此時,潘傑聽到屠伍祥的話,當即指着屠伍祥想要再次罵道,可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屠伍祥那邊便再次大笑說道。
“什麼叫**?官逼民反,現在我們這是在爲民除害,替天行道罷了,如果你們真的光明磊落,爲什麼欺騙冥界官差,說什麼鬼王外出?你們很清楚,鬼王早已經不再冥界,而你們現在又關閉城門,不讓我們進去探查,這又是所謂何意?還不是做賊心虛而已?”
而在屠伍祥的話語剛落,那些圍在他身邊的那些鬼差再次發出追討逆賊的喊聲,很明顯,他們這是在給屠伍祥助威。
“休得無禮,我勸你們還是速速退離,如果你們真的犯上作亂,誰也救不了你們……我知道你們其中有一些鬼差是被逼無奈的,你們還是趁早回頭是岸……”
此時,在城下再次恢復喧鬧之後,張琪這邊急忙上前對這城下的鬼差高聲喊道。
或許是因爲張琪此時這樣一個既沒有穿着官服,又十分眼生的人出現,只是一瞬間,城下的喊聲雖然沒有停下,但是卻小了許多,而看到張琪出現,這名叫做屠伍祥的人,當即站出來,對張琪高聲喊道。
“你又是什麼人,這裡豈由你放肆喧譁?活得不耐煩了嗎?”
很明顯,這個男子對於張琪,沒有絲毫的記憶,畢竟當時張琪可是連面部都被層層包裹着,他們要是看到了,也就有些奇怪了,而這點,張琪並沒有在意,而是面上一笑,獨自笑道。
“我乃夜遊神官張琪,這個等級,夠不夠資格讓我在這裡喧譁呢?嗯?你回答我……”
此時,這個屠伍祥聽到張琪的話語,雖然嘴上並沒有說什麼,但是他的面部絕對一驚,而他有些僵硬的面部,更是說明了這一點,不過,僅僅過了幾秒而已,屠伍祥這邊便再次大笑,指着張琪,大聲說道。
“妖言惑衆,竟敢在天子殿之中冒充夜遊神官?”
說着,屠伍祥轉過身對身後的那些同樣在驚呆之中的鬼差說道。“大家不要聽他的妖言惑衆,這夜遊神官乃是天界中宮正神,哪有時間理會我們?而且夜遊神官此時乃是在人界巡遊,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說罷,屠伍祥再次轉過身,看向張琪,再次說道。“不知道我牢中關着的那個,是不是你的雙胞胎呢?據說他也自稱是夜遊神官張琪,這一天之中,竟然冒出了這麼多夜遊神官?這一定是你們的把戲,目的不過就是欺騙我們大家……大家聽我的,不要信,我們一定要爲鬼王報仇,一定要講崔狗賊繩之以法……”
而就在屠伍祥這邊喊聲還沒有落罷的時候,只見屠伍祥的雙手喚出一柄大環刀持在手中,高聲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高聲喊道。
“今日,大家這是爲鬼王報仇雪恨,爲了冥界能夠迴歸正統而努力,佔領天子殿,趕走崔狗賊……”
此時,屠伍祥的這句話,就猶如一個進攻的號令一般,只見他手中的環刀忽然向下橫空斬去,發出的隔斷空氣之聲甚至在城上的張琪都能夠清晰的聽見。
隨即,站在他身後的那些鬼差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當即發出一陣吼聲,舉起自己手中的法器便向潘傑他們所在的城門衝去。
“嘭,嘭……”一連串的撞擊城門的聲音傳來,很明顯,此時,他們的進攻已經在屠伍祥的命令下開始了,而傳來聲響的,不僅僅是張琪所在的這個城門,其餘兩個方向的地門與人門,也同時發出撞擊的聲響。
三座城門在同一時間承受着近千鬼差的攻擊,而見到這種情況,潘傑當即恨不得就宰了這個屠伍祥,可是沒等他發話,張琪便轉身來到他的身前,將他攔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城下仍舊站在原地的屠伍祥,再看了看從他身邊衝向城門的鬼差,低聲對潘傑說道。
“冷靜一些,你注意到沒有?這些叛亂的鬼差,似乎是聽從他的號令……畢竟,在攻城拔寨的時候,你什麼時候看到過主帥衝鋒陷陣的?”
的確,此時在張琪他們城下衝擊的鬼差何止數百?可是卻只有屠伍祥以及他身邊四五個鬼差沒有絲毫動作,相反,這個屠伍祥甚至還退後許多,來到了隊伍的最後,似乎僅僅是在看好戲一般,將自己置身事外。
而聽到張琪的提醒,潘傑這邊一直盯住屠伍祥的眼神,這才注意到其他的鬼差,的確,此時在這些鬼差之中,從開始到剛剛,甚至到發出指令,唯一站出來說話的,只有這個屠伍祥,而且除了那些小官吏之外,就只有他像是一名指揮者。隨即,潘傑對這個屠伍祥更是咬牙切齒,低聲對張琪說道。
“真沒想到這個屠伍祥竟然這樣吃裡扒外,竟然敢聚衆鬧事,圖謀造反……看我不宰了他的……”
潘傑的話語幾乎就是用牙縫中擠出來的,而潘傑此時面上則是青筋暴露,很明顯,此時潘傑已經徹底被激怒了。
說罷,潘傑就要轉身下城樓,去找這個屠伍祥單挑算賬,可是要知道,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之下,潘傑單人去找屠伍祥,無異於是自投羅網,而且此時潘傑要出去的話,只能通過城門這一個通道出去,在那些鬼差如此衝擊之下,如果不是那些鬼差強抵着本來就是搖搖欲墜的城門的話,這城門早就已經被衝破了。而這個時候,如果要打開城門,這不就等於是在引狼入室一般?所以張琪見潘傑剛要轉身,便再次攔住他,對他厲聲說道。
“你殺他,我不管,可是你要考慮天子殿的安慰,難道你想致天子殿的安慰於不顧?老老實實的在這裡指揮戰鬥,加派人手一定要保證大門不能被衝破……等一切結束了,他要殺要刮,隨你處置……”
此時,聽到張琪的話,潘傑雖然自知有理,可是他心中的那股氣憤實在是難以平復,而他手中的佩劍,更是已經因爲他的雙手而發出了一種嗡鳴之聲。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潘傑與張琪身邊,此時,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與潘傑總是一較高下的那名叫做梁平的近衛統領。
而在梁平出現後,並沒有對張琪行禮,畢竟這個時候行禮的話,已經完全是多此一舉了,而且他更關心的,則是如此憤怒的潘傑,只見梁平出現後,當即上前給了潘傑一個耳光,隨後抓住潘傑的衣領,對他厲聲說道。
“師弟,你給我老實點,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你知不知道,如果不還改不了你的這種脾氣,你永遠都超不過我……”
說罷,梁平將潘傑的衣領鬆開,隨後看向張琪,退後一步,單膝跪地,對張琪說道。
“神官大人,這個屠伍祥,就由我來解決……”
“你來解決?難道你……”聽到梁平的話,張琪有些不解,畢竟剛剛梁平之所以出現,也不過是因爲要攔住潘傑不要衝動而已,而此時,梁平卻主動請纓去除掉屠伍祥,這實在讓張琪不解,而此時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梁平可以在不開城門的情況下,離開天子殿。
的確,張琪猜測的正是如此,而在張琪說着,梁平這邊,便當即解釋說道。“我們近衛部隊既然要貼身保護鬼王,那麼自然可以隨意離開天子殿,天子殿對於我們近衛部隊,是不受影響的,只不過不在沒有上級允許的情況下,我們不可以隨意離開天子殿,離開我們所保護的人。”
梁平說着,擡起頭看向張琪,再次說道。“所以,此時我請求神官大人允許我離開天子殿範圍,去除掉這個害羣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