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你……你怎麼了?”此時,張琪雖然心中自知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很明顯也知道她是因爲什麼纔會如此,但是有些時候,張琪是不能承認的,承認了,那麼只能更加添亂,所以只好再次問道。
“還……還不是因爲那個敗家兔崽子,今天,今天我才知道,他竟然開着他那輛破車,撞傷了人……”說着,這名大媽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張琪遞過來的紙巾,胡亂的擦了一下眼淚後,再次說道。“你說他,撞了人,也就撞了吧,因爲那是他自己的毛病,好好賠罪,拿點錢好好的給人家認錯治病,也就算了,可是他還跑什麼躲什麼?難道還怕事情不大嗎?那個小兔崽子,都是我從小慣下的毛病……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讓他去開什麼出租車,這才幾天吶,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如果時間一場,誰知道會有多大的事。”
“什麼?您說……您說您的兒子撞了人?難道……難道就是前兩天的那個案子嗎?”在這名大媽說完,張琪故作吃驚的對她問道。
“你……你知道?”聽到張琪的話,這名大媽當即收起哭聲,有些詫異的對張琪問道。
“我朋友有在市局工作的,經常聽他們說起一些這樣累死的事情而已,真沒想到,前幾天的那個肇事的司機,竟然是您的兒子,這……這也太巧了……”張琪同樣有些惋惜的搖頭說道。
“小夥子……你……你有朋友在市局?那……那他們怎麼說的?知不知道我兒子會不會有事?那個被撞的人,怎麼樣了?”這名大媽聽到張琪的話,急忙對他關心問道。
“放心好了,我想應該沒什麼,畢竟這次的事故沒有出人命,而且受傷的那家人,還算好,不會提什麼無理的要求,一切都聽法院的判決吧……相信只要賠上一些醫藥費,相信應該沒什麼事。”張琪上前解釋說道。說罷,張琪看了一眼空無的便利店,將自己一開始就疑問的問題說了出來,對這名大媽問道。
“您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還在這裡看店呢?沒去找找什麼關係?打聽打聽呢?”
“他出事……他出事了,我一個老太太,能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讓我去交警隊鬧事吧,再怎麼說,我雖然老了,但是法律這個東西,我還是懂一些的,等吧,等到時候看怎麼解決,總會有辦法的,大不了……”老太太說道這裡,擡起頭看了一眼便利店,隨後繼續說道。“大不了這裡賠給人家,只要他人沒事,就萬事大吉了……”
說罷,這名老太太似乎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真沒看出來,原來大媽你也是一個這麼講事理的人,放心吧,俗話說,好人有好報,只要您的兒子好好認錯,相信一定會沒事的。”張琪安慰說道,說着,張琪轉身隨意在貨架之上拿了一些東西,便結賬離開了,而當張琪出門後,特意還給林峰打去電話,囑咐他轉告那些處理這件事情的警方留些面子,不要太過分,畢竟在張琪這邊看來,就算這位大媽的兒子十惡不赦,但是這位大媽,卻是明事理的人,對於張琪而言,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這位大媽的面子上,也應該如此囑咐上一番,而這,也算是對於張琪自己的一點欣慰,而之前的那種對於這位大媽的罪惡感,也隨之消減了許多。
回到家中,張琪看了一眼時間,見到還有一段時間纔到於洪亮出來的十二點多,所以此時他便翻身上牀休息了一陣,直到張琪的房間之內忽然吹起一陣陰風,將張琪喚醒,張琪這才翻身坐起,點燃一根菸,等待着於洪亮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神官,那個……”張琪手中的香菸還沒吸上兩口,於洪亮便忽然間出現在張琪的身前,隨後當即俯身對張琪說道,可是他還沒說完,張琪便擺擺手,說道。
“我見到了你的愛人……”
“見……見到她了?真……真的?她……她……她現在怎麼樣?還記得我嗎?有沒有……”聽到張琪的話,於洪亮當即問出一連串的問題。可是即便他的問題很多,但是他的話語卻似乎只是說了一半,到了最後,話語並沒有完全說完,很明顯,後面的話語,於洪亮不知道應該如何來開口。
“你是想問她有沒有結婚,是嗎?”此時,於洪亮的話語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張琪卻能夠猜到他所要問的是什麼,或許對於於洪亮來說,家庭往往更加重要,而當張琪看到於洪亮微微點頭之後,隨即繼續堅定的說道。“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自從你失蹤後,她就沒有再婚,一直在等着你……”
而聽到張琪的話,原本以爲於洪亮會十分的感動,畢竟這種感情可是值得任何一個人語塞的,可是此時,張琪卻見到了於洪亮緩緩的搖頭,低聲罵道。“你這個老婆娘,還是這麼傻,明知道我已經不可能回來了,還在繼續等,真是傻啊……”
是啊,對於一個愛字而言,並不單單是愛對方,更加要愛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都怎麼能奢望別人去看自己呢?此時,對於許秀英的愛,於洪亮更加希望許秀英爲了她自己而生活的精彩,而不希望她仍舊活在自己的陰影裡面,那樣,於洪亮自己,只是成爲了許秀英的拖累,沒有給他半點的幸福,給她的只有多少年的思念以及回憶。而此時於洪亮雖然是在罵許秀英,但是這種罵,才真的是“打是親,罵是愛”,這纔是真的半生愛人……
“她這不是傻,而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要知道,她這麼多年,沒有結婚,沒有相戀的人,她這十年的時間,都獻給了那些孩子們,並不單單是因爲你,更多的,她是不想忘記你們而已……”張琪想到這些,緩緩對於洪亮說道。
“孩子?”於洪亮聽到張琪說道孩子,似乎有些不解,當即疑問到。
“是的,孩子,在你失蹤後,她獨自開了一所幼兒園,正是這些孩子,陪伴了她近十年的時光,讓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張琪解釋說道。
“原來……原來是幼兒園。其實,秀英在我們結婚的時候,她就說過,她十分喜歡小孩子,雖然因爲我的身體多年沒有子嗣,但是我們終於成功了,我們有了唯一的一個兒子,對於這個兒子,秀英幾乎是費盡了自己的心血。而當我們兒子的離開,當時最痛苦的,莫過於秀英她,此時,或許真的是她最爲希望的……”於洪亮嘆息說道這裡,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搖了搖頭,對張琪話鋒一轉,問道。
“神官,今天百日,爲什麼我忽然間感覺到有人在吸收我的戾氣,之前靈符的那種氣息,再次出現……”
“哦?這個?你放心好了,今天白天很不巧有個道士路過這裡,發現你過來沒事找事而已,現在已經被我打法了,你不用理會,只管幫我就行了。”張琪想到白天時候靈光的事情,當即笑道。
“原來是這樣,有勞神官了……”聽到張琪的話,於洪亮當即拱手說道。
說罷,於洪亮再次問道。“神官,不知道您今天是否從秀英那裡取得了當年的那些證明單據?”
“證據?您愛人那裡的證據倒是被我取回來的,你猜的沒錯,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扔掉這些東西。不過……不過這些東西,並不足以將他繩之以法。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即便現在的法律已經十分的完善,但這並不是勉強就可以的事情。”張琪說完,將那些從許秀英哪裡取回來的資料扔到了於洪亮身前,繼續說道。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得到能夠證明樊坤在走私的證據,只有這些東西,才能夠將他徹底的壓倒,讓他永遠不能翻身。而這,也就是我現在爲什麼要等你的原因,上次你沒有告訴我你所知道的證據是什麼,這次,你應該說了吧,如果證據確鑿,我只要將證據拿給警方,那個樊坤就難逃法網。”
“這……”聽到張琪的話,於洪亮知道張琪所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此時卻是有些欲言又止。
而張琪這邊,看到於洪亮竟然如此吞吞吐吐,張琪急忙問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雖然我知道他做過那些事情,而且甚至是我當初親眼所見過,可是……可是說真的,我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來證明我所說的話……”在張琪的再次追問後,於洪亮終於低聲對張琪說道。
而聽到於洪亮的話語,張琪面上不禁一驚,急忙問道。“你說什麼?你說你沒有真憑實據?那你當初爲什麼告訴我你有證據?”
“我……我……”聽到張琪的話,於洪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好支支吾吾的說道。
此時,張琪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於洪亮竟然給自己開了一個空頭的支票,一個完全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一切事實的空頭支票。這是在晃點張琪嗎?當然是,只不過,這對於於洪亮來說,這本就是沒有辦法的。
當時於洪亮得知張琪是夜遊神官後,雖然對於自己去報仇已經絕望,畢竟在夜遊神官面前去復仇,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可是同樣,對於他對樊坤的仇恨而言,於洪亮卻沒有絲毫的減弱,他一心只想去報仇,而這份仇恨,爲了能夠當即轉接到張琪身上,讓張琪去幫助自己去完成目標,於洪亮這纔會如此的撒謊,欺騙張琪說他手中有樊坤的證據,好讓張琪去幫他,而如果張琪能夠直接除掉樊坤,那是再好不過,可是他沒有想到,張琪要做的,並不是殺人,而是要讓人界的法院去判決樊坤,或許,這纔是於洪亮失誤的地方,畢竟這麼多年的時間,讓他忘記了人界與冥界之間的區別,並不是想奪人性命,就奪人性命的。
其實,於洪亮所撒的這個慌,並不高明,如果當初張琪能夠詳細的想一想,就會發現這其中有些矛盾的事情,只不過當初張琪聽到這些,並沒有仔細去考究,畢竟張琪對於於洪亮,還算是比較相信的,而這,也只是因爲於洪亮是一個冤屈致死的窮苦人罷了,有些時候,這種老實人,或許說的都是非常使人相信。
當初,於洪亮說他有證明樊坤因爲失誤導致自己兒子身亡的證據,那是因爲這些證據是在於洪亮生前,是在他還擁有生命的時候得到的,這些東西交給了許秀英保管,可是後來那些證明樊坤走私的證據,定然是在死後才獲得的,因爲如果是在生前,那麼他一定會利用這些證據去扳倒樊坤,可是事實上,他沒有,那麼只能說明這些證據,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於洪亮死亡之後,在他僅僅憑藉魂魄存在與人界的時候所得到的。而這個時候,於洪亮即便知道些什麼,那麼,他又怎麼可能有證據呢?他不過是一個魂魄罷了,根本不可能做什麼,得到什麼,更加不可能把得到的東西轉交給任何人,所以,此時於洪亮知道的,不過就是空口無憑罷了。
此時,張琪看到於洪亮如此,當然已經想到了這其中的意義,也明白於洪亮爲什麼會如此去欺騙自己,不過,此時張琪知道了,那又能如何?總不能讓自己去遷怒一個魂魄,讓他萬劫不復?讓他魂飛魄散?雖然張琪或許可以,但是這樣,張琪自知自己也有些太過無恥了,再加上此時於洪亮如此恐懼的面孔,張琪怎麼能下得了如何的狠心?
“證據的事,暫且放下,我問你,那個樊坤徇私枉法的事情,是否確有其事?是不是這些你也是騙我的?如果你再騙我,可就別管我真的不講情面。”張琪緩了一下之後,對於洪亮問道。
此時,於洪亮早已經癱坐在地上,心中可謂是五味俱全。面對張琪,這位突然出現的夜遊神官的那種害怕,畏懼,擔心他遷怒於自己的欺騙,而對於自己的家**兒,他則是那種後悔以及失望,那種自己近十年的度日,卻最終以失敗而告終的結局所帶來的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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