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第三人民醫院,住院大樓,康復中心:
很多偏癱的老人或坐或躺,在醫生和護工的監督;下,做着各種康復訓練。
“腳擡高點,再擡高點……”
“你的腦子裡粘着502麼,我讓你再擡高點沒聽到?”
在十多個人均年齡超過七十的老頭老太太裡面,一個二十出頭,身穿藍白色病號服的年輕人看上去格外顯眼。
“哎,那個小夥子,年紀輕輕的,怎麼也給送進來了?”
“聽說是在大明星柳夢顏的生日宴上出了意外,被倒下的酒櫃給砸了,前一陣子報紙上都在寫這個事情。”
“真可憐呀!”
給他訓練的康復師,操着一口穿透力十足的公鴨嗓,大聲的呼呵叫罵。
“你們看看他,又不是聾子,十分鐘過去了,我叫他鍛鍊,愣是一點反應沒有,今天我一定要跟他的主治醫師說,給他做個心理評估,看看是不是精神病。”
“這裡是——醫院?這裡是三千年後,我又回到了三千年後麼?”
周圍人的說話,齊帆都聽到耳裡,但他沒心思理會。
在他的腦袋裡,有兩份記憶。
一份屬於三千年後,這個時代的齊帆。
一份屬於三千年前,死於封神之戰中的大羅金仙趙公明。
齊帆與趙公明,榕城二世祖與大羅金仙,兩種記憶分裂撕扯着他的靈魂,讓他頭痛欲裂。
齊帆清晰的記得,當年被仇家綁架,塞入麻袋,沉屍東海。
本以爲憋屈的三十年走到了終點。卻意外被捲入了神秘海眼中,回到五千年前,重生洪荒時代,拜師通天教主,成了截教的大羅金仙趙公明。
本以爲再不能回來,屬於齊帆的那些愛,那些滲入骨髓的仇恨,都將變成道心深處永遠的心魔。
封神之戰,姜子牙攜闡教十二金仙大肆屠戮截教同門,他憤然出手,與三位妹妹擺下九曲黃河陣,消了十二金仙頂上三花,打殺了姜子牙。
最終卻不敵闡教聖人原始天尊,被他手中寶盒吸去,化了一身血肉。一縷幽魂本該飄上封神臺去,卻不知怎麼的,又回到了三千年後。
“這裡是,榕城三院,這麼說,我回到了一切纔剛剛開始的時候!”
“一切,剛剛開始,一切悲劇還來不及發生的時候。”
“哈哈哈,老天待我趙公明不薄啊!”
躺在治療牀上的男子,突然全身抽搐着大笑起來。
笑聲中帶着釋然,帶着開懷,帶着解脫。
“羅成,方博豪。你們當初手段毒辣,將我身邊的親人、愛人,友人,一個接一個,弄得生不如死。今日天道好還,我既回來,也必將爾等親手送入地獄。”
“父親,母親,小妹,紙萱,當年我齊帆的無能,以至讓你們身墜煉獄,成了我一千年的心魔。”
“如今天道垂憐,讓我有能彌補的機會,我定護你們一生無憂,平安喜樂。”
“這個小年輕,笑的咋那麼滲人呢,不是癲癇犯了吧!”
齊帆忽然狂笑,忽然扭曲的表情太詭異。
幾個五六十歲的護工大媽最是八卦,操着各種方言,對着他指指點點。
“小鬼,別給我裝瘋賣傻,病例上沒寫你有羊癲瘋,趕緊給我擡腿,把今天的任務完成了,老子還要下班,沒空陪你這癱子耗着。”
一隻胖手伸出,重重的拍了拍牀面。
操着一口公鴨嗓的矮胖康復師目光陰森。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人,他早就拍拍屁股閃人了。
只是這位齊少爺不同,羅氏的太子爺打過招呼,一定不能讓他有康復的機會。
爲此,他親自制定了一份特殊的康復訓練方案,只要按這套方案練上十天。
這位齊公子下半輩子都別妄想下牀走動了。
齊帆被這公鴨嗓從錯亂的回憶中拉回現實,銳利的目光剛好捕捉到這人嘴角那抹陰狠笑意。
他平靜的朝着這胖子勾了勾手指:“你說的啥,我沒聽清,來,湊近點講。”
“哼。”矮胖康復師不疑有他,俯下身,把那張大餅臉湊進齊帆,想給他帶去些壓迫感。
“你這張嘴,滿嘴噴糞,臭不可聞,以後就別再用了吧。”
齊帆的聲音很清楚,讓很多人都聽了個真切。
“啪。”清脆的一巴掌。
這康復師,哀嚎一聲,左臉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赤紅色的掌印。
看着他的人都可以發現,被扇了這一巴掌後,那張餅臉上,嘴和鼻子立即就歪向了一邊,分明是被這一巴掌給扇成了面癱。
“這耳光,打得也太結實了吧,沒聽說扇巴掌有把人扇成面癱的。”
“啊,他膽也太肥了,敢在醫院裡打醫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齊帆這利落的一耳光,頓時讓這小小的康復中心一片譁然。
“你你你……怎麼能動手打人?”
“吳哥,你還好吧。”
立刻,就有幾個身高體壯的康復師眼神不善的圍住了齊帆。
齊帆卻根本沒看他們。
他緩緩的從牀上坐起,閒淡的掃了蹲在牀邊、還捂着左臉嗚嗚呻吟的康復師一眼。
道:“擺不正自己的嘴巴,還是歪着更順眼些。”
“你說什麼?把吳哥弄成這樣,還要口出狂言。”
這種閒淡的嘲諷,無疑是一種挑釁,頓時讓圍上來的一羣康復師怒不可遏。
有人大叫着,就要來扯齊帆的衣領子。
“統統給我住手,上班時間,你們都在幹什麼……”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看到來人,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康復師們立刻噤若寒蟬,紛紛一聲不吭的歸了原位。
從門外涌進一大羣人,爲首一名面帶金絲邊眼鏡的銀髮老者,正是這所醫院的郭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