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口鐘上的言斬蝶突然有了精神,把手放在劍柄上威嚴地說:“你們幾個,給我閃開點!”
他出手如電般地拔刀斬擊,一圈紅色的劍氣立即打向罐壁,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但結果卻是劍氣再次消失掉,完全沒能砍開它。
“怎麼回事?”有個除妖師說。
戴雪走過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下,言斬蝶的劍氣確實砍到了,並且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切口很銳利的淺溝,她相信隊長能砍開。沒成功的原因只有一個……
“外面那個人又發動這種妖技了。”這一幕對於外面那傢伙來說大概也是千鈞一髮吧,再晚上一點點,他就要倒大黴了。
“搞毛啊,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張義惱怒地說,“老言,你別發呆了。”
“對不起,我的錯!”言斬蝶說。
“至少證明了……張隊長的猜想是正確的。外面那個人只要被迫把手拿開,這個結界妖技就會中斷。”戴雪說。
“嗨!被迫拿開,這很好辦啊。”一個除妖師興奮地說,“用火烤到外面發燙爲止唄。”
“傻瓜,那樣的話裡面的油會先燒起來的。”另一個除妖師說。
“那怎麼辦,火、土、金、冰、電……用冰好了,冰得他不能不拿開手。”那個除妖師說。
“用冰有用嗎?”另個除妖師說,“冰和火一樣,火是越來越燙,冰只會保持在一個固定的低溫……用電吧。”
“用電行!”
幾人一致贊同用電,於是一起摸出電符咒,對準四周打去。紫色的電光在金屬的罐內壁上流動着,一時間燦爛無比,戴雪不停地對着四周開槍,言斬蝶保持着拔劍的準備態,眼睛緊緊盯着戴雪槍擊的地方。
但試了半天,卻始終沒有起到效果,槍沒有在罐壁上打出小坑。
“坑爹啊!”一個除妖師灰心喪氣地說,要不是地上有油,早就一屁股坐下了。
“爲什麼外面的人不怕電擊?戴了什麼防護手套?”
“電符咒的威力有上萬伏,戴手套也沒用啊。”
張義擡頭看着上方說,“這種燃料罐因爲太巨大,又是金屬打造的,所以肯定要考慮防雷防電的措施。好像一般都有一個接地線,把電導到地下去,這樣裡面的燃料就不會爆炸了。外面的人之所以不怕電,我猜他可能騎到了上面去。”
“騎到了上面去?”
“哎,電勢差的問題,電勢差一致就無法流動產生電流。如果一個人站在上萬伏電流通過的鐵板上,腳不觸地,反而不會被電死。”
“電符咒好坑啊!”有個除妖師說,“難怪修這門的人很少……”
威力大,限制多,電符咒從來都被用來當最終打擊的手段,把它當成天生符來修煉的人反倒很少。
不過既然看見了一絲希望,幾人都更加勤奮地開動腦筋,張義試着從上方掉大鐘砸那個騎在罐子上的人,但卻沒有結果。
一開始就絕望和看見一絲希望後再被狠狠撲滅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試了所有能試的辦法,卻怎麼也起不到效果,這場密室逃生遊戲開始變得困難了。
當所有人都快要灰心喪氣地時候,戴雪突然“噓”了一聲,說:“聽,有動靜!”
幾人拾起丟掉的希望,屏神凝息地側耳細聽,似乎隔着厚厚的罐壁,有個人在說話,聲音模糊不清。
戴雪把耳朵湊過去聽,聽了一會突然笑了。
“副隊,怎麼了,有人來救我們了嗎?”
“怎麼可能……外面的人在罵我們。”
這種時刻,所有人都沒心情笑了,只有張義笑了下:“這小子也挺難的吧,一會有東西往下砸,一會又差點被電死。”
“他還說……”戴雪皺着眉聽,“要淹死我們。”
“什麼?”
所有人一起擡頭看,上面出油的管道突然流量增大,洶涌地向下流淌起來臭哄哄的油。但對於快要絕望的衆人來說,這困境中的困境似乎並沒有讓他們太過吃驚,甚至有個人提出疑問:“從哪來的這麼多屍油?要殺多少人啊!”
“不見得是人吧。”張義說,“n城淪陷了,動物園裡餓死的動物可以弄來啊。”
“特意爲我們煉這麼多屍油?”
“化工廠裡有現成的煉油機器,把幾隻動物的死屍丟進去就行了……這油應該是混合型的。”
漸漸的,腳下的油也越積越多,漸漸漫過了他們的腰。言斬蝶在那口大鐘上快要站不住了,慌張地驚叫起來:“來人,抱我,好臭!”
“快想辦法,我們要淹死了……我纔不要在油裡面游泳,好惡心!”一個除妖師說。
“唉,我來想辦法吧!”張義嘆口氣,這些高級隊員打架不要命,但好像很少去想怎麼活用招式,反倒不如自己這個城級隊長。
“令!”
他召喚了幾口大鐘落下來,兩口鐘口朝上,其它幾口胡亂堆着,把中間的兩口架住,像架住兩隻大鍋一樣。
“快,到鍾裡來!”張義說。
六個人每三人跳到一個鐘裡,言斬蝶和戴雪站在一起。鍾這東西本來不是用來當船的,所以站在裡面很不舒服,裡面的三人只好各自扒住一邊,用身體的重量來勉強保持平衡。
下面的油越來高,突然這兩口載人的鐘搖晃起來,有人驚叫起來:“哇,要翻了!”
“別亂動!”張義喝斥一聲。
“張隊長,你這主意太餿了……油比水輕。”
“那又怎麼樣?”
“翻了怎麼辦。”
“翻了就翻了唄!”張義無所謂地說,只要不死就行。不過那邊的言斬蝶卻臉如白紙,緊張地注視着下方越來越多的油。
終於,四周亂堆的銅鐘散開了,兩口載人的鐘在油裡搖晃着,看着就要傾斜翻倒。當“油平面”快要漫過鐘口的時候,兩口鐘居然浮了起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漂浮着,但似乎只要輕輕搖晃一下,外面的油就會漫進來,然後浮力就將改變,大鐘就會沉沒……這危險的情景嚇得裡面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們戰戰兢兢地看着鍾越浮越高,有人說:“這……這樣也不是回事啊,動都不能動,還怎麼想辦法逃生。”
“要不咱想辦法減重量吧,往外扔東西行麼。”
張義說:“扔什麼,衣服?”
“隊長,這個不能扔啊!”那邊戴雪正在阻攔言斬蝶把劍扔出去,他似乎又回到了瀕臨崩潰狀態。
“或者增加油的密度,往油裡面尿尿怎麼樣?”
“好惡心,不過可以試試。”
“不行……我爬不上來!”
“你tm別亂動!”張義一聲喝斥,這個準備嘗試的除妖師嚇得縮回了身子。
那兩個除妖師還在探討各種辦法,比如召喚冰塊扔到油裡,讓它融化變成水來增加密度;比如在鐘上面綁氣球來增加浮加,更荒唐是兩人輪流跳來減輕載重……
“下去一個人不就行了。”一直冷眼旁觀的張義突然壞笑一聲。
“啊……張隊長你準備犧牲自己?”
“放屁!你們倆石頭剪刀布吧!”
“隊長!”他們求助似地看向言斬蝶。
“你,下去!”快崩潰的言斬蝶給同在一口鐘裡的另一個除妖師下命令,那傢伙嚇得把身體縮進了鍾裡。
“隊長就是偏心副隊!”這邊兩人又切切私語起來。
“副隊那麼輕,下去也沒用啊。”
“我說你們!”張義嘆息一聲,“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笨啊!”
“張隊長,你有好辦法?”
“唉!”他搖搖頭,單手結印,喝道:“令!”
四周突然又掉下來四口鐘,每一口都是口朝下,落進油裡激起的波浪讓他們的“小船”危險地搖晃起來。
“一人一口鐘,不就結了!”
“哇,張隊長真聰明……不過怎麼跳過去呢,那麼遠!”
“傻瓜!”
張義又召喚出鐵鏈,把遠處的四口鐘束縛住,然後拖到面前,因爲兩邊的鐘都在油裡漂浮,所以拖動的時候兩口鐘一起向中間移動。
第一口鐘被拖進之後,一個除妖師跳了過去,然後如法炮製,最後一人一口鐘,總算是不那麼危險了。
“獲救”之後,那兩個除妖師興奮地拍着張義的馬屁:“張隊長真是聰明的冒泡!”
張義苦笑一聲,這時候等級低反而見了優勢,因爲會的招術不多,所以只能在有限的幾招裡周旋,無論是打架還是身處困境,往往能想出最方便靈活的辦法。
六口鐘在油裡漂浮着,這時張義發現他們已經漂浮到了罐子三分之一的高度,現在的油已經很高了,如果這時候掉下去,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他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奇妙的情景,坐在鍾裡漂浮在黑漆漆的油裡,同時被裝在一個巨大的罐子裡,眼看着希望一點點隨着油的升高而變得渺茫。
其它人這時候也開始考慮怎麼離開這裡了,但之前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現在連站穩都困難,更是有心無力。
“我們就這樣等死嗎?”戴雪問。
“死就死唄,有什麼遺言,各位!”張義笑着說。
注意到他突然露出的自信笑容,戴雪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問:“張隊長,你有什麼好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