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實際年齡,已經是八十二歲了,但這番梳洗化妝後,看起來跟五十來歲似的,有一種古怪的年輕感。
李少陽並不認爲這是他保養得當,就算是他每個月都打美容針,也絕不可能跨越三十年的青春。而且在近距離觀察,甚至能看到老爹新生的毛髮,還有那年輕人才有的活力,這是旺盛的生命力展示,以及良好的新陳代謝纔能有的氣息。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老爹默默看着地上被捏碎的子彈,還有那扭曲的獵槍,立刻放棄了反抗的打算,他此時反而放鬆下來,面對李少陽坐下,示意自己沒有危險,然後扭開一瓶威士忌,暢快的喝了一杯後才咳嗽道:“好吧,你是那個什麼狗屁的共濟會派來的,那肯定是來要我命的,請動手吧。”
李少陽微笑着坐下:“也不急,老人家你得八十多了吧,但剛纔這逃跑的速度……估計都可以參加田徑比賽了。”
老爹又喝了一杯:“年輕人,不要以爲所有的老頭都是廢物,我賺到第一個百萬美金的時候,你爸爸還在你奶奶肚子裡呢!”
呵,李少陽感受到了這種幽默,他拉着椅子向前,輕輕坐到了老爹的身前:“說罷,聯邦政府三十多年都沒抓到的老爹,爲什麼給大西洋聯盟賣命了?”
“知道哥倫比亞販毒網麼?”老爹瞪着眼:“那是我一手建立的,還有墨西哥的三條安全路線,被稱爲‘白色天堂’的大麻種植基地,那都是我親自搞掂的。在我七十歲的時候,財富已經超過了10億美金,不,那只是現金而已,我隨時都可以調用上百億的財富。”
老爹說這些並不是炫耀,而是一種對事實的陳述,李少陽看過他在fbi絕密檔案裡的數據,知道他沒有吹牛。
“但人總是會老的。”老爹搖頭:“在我七十五歲的時候,得了老年癡呆症,還有嚴重的中風,醫生說我隨時都會死,而且是死得很難看的那種。”
李少陽點點頭,衰老和死亡恐怕是每一位梟雄都要面臨的恐懼和絕望。
老爹擦了下嘴,感受着威士忌的香味:“就在這時候,聯盟找上了我,治好了我的病不說,還給了我青春,我的身體越來越好,簡直是逆生長,你說,我爲什麼給他們賣命?其實不是賣命,而是在買命……”
李少陽看着他:“這麼說,大西洋聯盟收買你後,你爲他們做了什麼?”
老爹手揮舞起來:“很多,我什麼都爲他們幹,收買政客,走私軍火,搞定議員,甚至是國會的審批項目,大西洋聯盟曾經想獲得美國航天局的人工智能模版,是我,幹掉了三個傢伙,用了兩億美金搞定的,爲這個,才被共濟會盯上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十年前了,代號阿西莫夫的人工智能模版,我到現在還記得。”
李少陽感慨搖頭:“真是巧了,阿西莫夫那個機器人,就是被我幹掉的。”
老爹聽到這裡忽然愣了一下,詭異的眨巴了下眼:“阿西莫夫?被你幹掉了,那你肯定不是共濟會的人了。”
李少陽很詫異,自己無謂的一句話,怎麼就不是共濟會的人了?
老爹看着他笑道:“你不瞭解共濟會的那幫傢伙,如果說聯盟把人工智能當作殺人的工具,那麼共濟會絕對會奉阿西莫夫爲神,歷史上所有的科學進步,都是共濟會一手推動的,想想他們的成員吧,達芬奇,牛頓爵士……共濟會的人肯定會拼盡全力去保護那個人工智能模版的。”
李少陽打斷他的話:“那麼,閒聊該結束了,告訴我,共濟會爲什麼要殺你?”
老爹沉吟道:“你應該見過共濟會那幫傢伙了,他們要殺我也很簡單,共濟會一直想在全世界建立一個新的秩序,但他們太迂腐了。大西洋聯盟也想建立一個新秩序,但共濟會和聯盟對新秩序的定義截然相反,所以他們天生就是死對頭。至於共濟會急着幹掉我的原因,主要還是跟‘起源計劃’有關係。”
“什麼是起源計劃?”李少陽問道。
老爹慢慢站起身:“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帶你親自去看看。這個計劃是流星事件後啓動的,就在布朗克斯港口附近的地下。”
李少陽輕輕拿出一張畫好的符,貼在了他的背後:“請吧!”
……
他們走出木屋,老爹配合的走在前面,並沒有要逃走的意思,而是一直帶着他回到了雜交區域。
“這裡,是聯盟在紐約製造的奇蹟,全美最大的地下建築。”老爹用柺杖敲着地面:“就在下面,從一條廢棄的地鐵線路里挖出來的。”
李少陽附身拉開井蓋,在老爹的帶領下,先進入了骯髒的下水道,然後打開一層厚達半米的金屬門,最後走入了一個寬敞的驚人的地下坑洞裡。
南北兩條大道之間,東西二十個街口的長度,平地總面積比10個橄欖球場還大。
但李少陽擡頭看到的,卻是很熟悉的管子,那種上次在鍾離魂的潛艇裡看到的那種管子,只不過比那個更大更長。
他的呼吸凝滯了。
“壯觀吧……”老爹舉起打火機,微微晃動着。
但不需要他照明,李少陽就能看清楚,這些縱橫的管道里,排列着圓柱狀的生存設備,每一個簡單的生存設備裡,都趴着一個未長成的胚胎,那是人類的胚胎。
“起源計劃,就是克隆人類的計劃。”老爹深沉的聲音傳來:“我們幹得不錯,第一批生產了三萬名貨物都很合格……從胚胎到長成少年體,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以後就恢復正常的新陳代謝……”
混蛋!李少陽反手扭住了他的脖子,將他高高舉了起來:“我見過那三萬名少年,那些孩子,但他們都有詳細的資料,還有父母……”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那三萬命孩子的資料和檔案,都只是潛艇裡的數據,當時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調查,而確實沒有看到“三萬命失蹤兒童”的相關報道,在九龍宗山谷與鍾離魂戰鬥的時候,他就曾懷疑過那些孩子的來歷。
“咳,咳……”老爹拼命的揮舞着手臂:“那,那些,那些都是僞造的,只是計劃的一部分。”
李少陽放下他:“這麼說,這片雜交區域,就是你們的生產基地?”
老爹喘了口氣:“是,現在你該明白,保羅爲什麼要佔領港口了吧,爲什麼要驅趕俄國混混們,因爲我們需要這塊地盤,這個跟大麻,跟克卡因毫無關係……”
“放屁!”李少陽陰森森的回道:“大西洋聯盟想要對付一個俄國混混,需要這麼複雜麼?隨便一個上尉級的殺手都能搞定了。”
老爹嘿然道:“從實力上來說,的確沒問題,但該死的是共濟會盯上了我們,現在聯盟還沒有和整個聯邦政府以及共濟會翻臉的準備,我們必須要低調行事,造成幫派爭地盤的假象。”
他說着古怪的笑了:“共濟會也不是一樣?還鬼鬼祟祟的派殺手來暗殺我。這就是牽制,共濟會和聯盟的互相牽制,導致大家只能暗地裡動手。”
老爹有些瘋狂起來:“看看外面,那些走在路上的人還活在夢裡,渾然不知一場地下世界的戰爭正在進行,新的秩序馬上就要來臨。”
李少陽擡手將他按到試管上,讓他近距離的看着那些胚胎:“這些胚胎的dna是從哪裡弄到的?”
老爹艱難的掙扎:“是,是從很多地方弄來的,保羅那傢伙最近有了個新主意,他準備建立一個萬聖教,利用那些拉丁裔和其他族羣的人脈關係,從紐約富人區那裡搞到dna,這是一個很龐大的計劃,剛剛開始進行,你要明白,這些胚胎的nda必須是人類的精英……”
李少陽嘿然打斷他的話:“那麼,你知道這些胚胎是做什麼用的麼?”
老爹茫然的搖頭。
李少陽湊到他身前,陰森的說道:“是爲了給外星人提供軀殼,明白麼,你這個蠢貨。”
老爹依舊茫然的看着他。
李少陽失去了跟他廢話的耐心,輕輕扭斷了他的脖子。
他放下老爹,轉身看着這些胚胎,一時不知道如何處理。
就在此時,小金蟾內部空間裡的趙靈兒說話了:“大叔,女媧大人要跟你聊聊。”
女媧?
“莫非女媧大人看中了某個軀殼?”李少陽嘲諷道。
女媧那柔和的聲音卻是響起:“不,你不要誤會,相反的是,我對這些軀殼感到很不安,我想不到親手創造的人類,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這些邪惡的東西是需要淨化的,而且你的煉妖壺裡,有一位小傢伙十分需要這些淨化的邪惡。”
“什麼意思?”李少陽皺眉:“我煉妖壺戒指裡……”
他猛然想到了煉妖壺裡被捉住的那隻地府小鬼,很奇怪的一隻鬼怪,莫非女媧說的是它?
彷彿聽到了他心中所想,女媧緩緩道:“你煉妖壺裡的那隻小傢伙還很虛弱,正常的魂魄他消化不了,也無法附體,但這些胚胎不一樣,它們沒有母體的保護,又擁有邪惡的魂魄,而且非常脆弱,正是那虛弱的小傢伙最好的食糧。”
李少陽聽到這裡,總覺的哪裡不對,他再看看數以萬計的試管胚胎,不禁搖頭:“他能吃這麼多麼?”
“不是吃,而是淨化和超度……那纔是它的食糧。”女媧的聲音依舊平緩:“地藏王菩薩曾經發過大願望,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如今它雖然弱小,但這區區幾萬脆弱的幽魂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