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信息,盧北川打了一個冷顫,他可不想和彭千惠有太深的糾葛,當即提出立即返回龍江。
盧北川在古玩街買下了一套三百平的三層商鋪,這個消息盧東源和李翠芳起初是不知道的。
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只有盧進軍一個,這幾天盧北川不在,盧進軍在古玩街盯着裝修,每天起早貪黑,忙的不亦樂乎。
他聽了盧北川的話,暫時將這件事跟盧北川的父母進行了隱瞞。
盧北川家中,李翠芳情緒低落從外面歸來,此刻已經是下午六點鐘了,盧東源也下班回到了家。
“翠芳,你怎麼了?看上去魂不守舍的。”盧東源接過她手中的菜問了一句。
李翠芳眼睛紅了,“東源,今天我去廠裡,接到廠裡的通知,我……下崗了。”
“什麼?”盧東源吃驚。
李翠芳嘆息一聲,“實際上已經連續三個月發不下來工資了,廠裡沒業務,去了之後,天天也沒活幹,我就知道,走到這一步是早晚的事。”
龍江醬菜廠是國有企業,這幾年醬菜生意難做,尤其是到了夏天,經營上更加困難,廠子不大,管理人員比一線職工還多,光副廠長就五六個。
眼看着廠子要被拖垮了,廠長勵精圖治,準備背水一戰,將廠子在農信社抵押,貸款三百萬,另起爐竈,在郊區圈地,建設了一個新糕點廠,專門生產各種點心、月餅、麪包。
起初還算有點生意,靠着他的一些人脈關係,打開了龍江周邊市場,結果好景不長,他麪包和點心裡面的防腐劑少,天氣炎熱起來,放了個三五天就壞掉了。
各大超市或者門面就提出了退貨,最後光積壓的老貨就把這個剛開一年的糕點廠給壓垮了。
醬菜廠連工資都發不下來,更別說償還貸款,一年時期到了,幾個月前農信社就開始各種催款。
這一年來,廠子連維持都困難了,領導層的人一看,知道早晚得完蛋,藉助最後一點餘光,該拿的拿,該吃的吃。
麪包車轉手了,廠子裡面的機器也賣到了,在償還貸款之前,每個工人發了兩千塊錢,就當是散貨費。
隨後醬菜廠宣佈破產,資不抵債,土地被農信社拿走!
今天,是李翠芳最後一次去醬菜廠,廠子破產之後,她的希望也破滅了,以前繳納的各種保險也不知拿去了,只分到手了兩千塊錢,還有幾個快過期的麪包,幾兜子鹹菜。
聽完李翠芳敘述,盧東源抽菸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他在雜誌社的情況也不是很好,編輯部來了一撥年輕人,提出要改革創新,搞什麼線上雜誌。
社長也是年輕人,一拍即合,盧東源對這一塊不瞭解,再次被孤立,幹了二十年了,還是一個普通的文字編輯,一個月兩千塊工資不到。
前路看不到希望,李翠芳下崗,兒子該念大學了,高考成績雖然還未出來,但無論如何,就算是差一些的大學,盧東源還是會支持他去。
上大學將會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家裡的存款估計都得花光,大學畢業之後,過不了幾年就該結婚了,到時候還得要房子……
盧東源微微一笑,安慰李翠芳,“沒事,就算你還上班,也沒幾個錢,這不還有我呢。”
他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過兩天他準備辭職,也學着林東基下海經商。
這幾天有個做保健品的老闆,在他們雜誌社上刊登廣告,對高昂的廣告費一點也不在乎,盧東源偶爾得知,這個老闆經營保健品走的是一條直銷的路子,好像一個月都要幾十萬收入。
李翠芳道:“這件事不要告訴小川,回頭啊,我準備買個破三輪車,去街上收垃圾,然後買個收購站,多少能賺些錢。”
盧東源不想讓妻子做這種工作,當下道:“你別多想了,去做飯,咱家不至於如此。嘶,對了,這兩天小川跑那去了?”
“不知道,聽說是跟同學出去玩了。”
“這孩子,一旦放假就跟脫繮野驢一樣,咱爸呢?這兩天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盧東源問。
他想着將自己的想法跟父親說說,看看他有什麼建議。
李翠芳道:“不知道,天天早出晚歸,不是在古玩街擺攤子嗎?”
“哦。”盧東源點點頭。
正說着,盧進軍拖着沉重的身子,推着三輪車從外面進來,全身髒兮兮的,不過精神狀態很好。
李翠芳去廚房做飯,盧東源見況,問道:“爸,您這是擺攤去了?還是去工地了?”
“啊?哈哈。”盧進軍哈哈大笑,“天太熱,我洗洗去。”說着回自己西屋,換了衣服洗漱去了。
洗完之後回到堂屋,看見盧東源坐在那裡發呆,盧進軍看出他有心事,“東源,咋了?”
盧東源小聲道:“翠芳,下崗了。”
盧進軍點頭,不以爲然,“嗯,早晚的事,不在那也挺好,泡製醬菜不是輕鬆活,免得受罪。”
“爸,我尋思着去外面闖闖!”
盧進軍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兒子的經濟壓力大,往前小川要念大學,要花錢,他擔心應付不來。
他忍不住暗暗一笑,心說,小川能耐大着哩,上百萬的房子都買了,大學根本不用你瞎操心。
不過這事他答應瞞住盧北川隱瞞,便也不再吭聲,“你想去哪?”
盧東源抽着煙,“有個做保健品的老闆,我跟他認識,我考慮着跟着他去跑保健品,做直銷。”
“哦。”盧進軍點點頭,直銷是什麼東西,他根本不知道,當即道:“也罷,隨便你吧,對了,經濟上要是有壓力就跟我說,我這裡有錢。”
“爸,我還真的管你借點錢,畢竟保健品的前期投入也是蠻大的。”盧東源說。
“什麼借不借,以後不都得給你,給小川嘛。”盧進軍說。
吃過飯,盧進軍又出去了,工地晚上加班,這兩天地下室掏了出來,正在往裡面澆灌水泥哩,他不放心,可得好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