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腿痛的原因,蔣晴一直都睡不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到了晚上醫院特護病房裡面又熄燈了,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是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看的,蔣晴打開電視機,調了好幾個臺,有是有午夜場的節目,可是她一個都看不懂,越發地沒意思起來。
就在這樣沒意思的時候,蔣晴的腦海裡面,就開始不斷地迴旋着那幾個房間的號碼,怎麼趕都趕不出去。
左右睡不着,蔣晴只能坐起來,然後試圖下牀走走。
然後她發覺,腿上的傷口雖然是有點痛的,但是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妨礙行動,只要走慢一點,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不便。
雖然只是在牀上躺了兩天而已,但是蔣晴還是有些躺不住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那麼緩緩地,邁着一瘸一拐的緩慢步伐,離開了病房。
當然,蔣晴也不可能就直接憑着腦海裡的記憶的幾個房間號碼就開始瞎炮,夜晚的醫院走廊還是亮着燈的,雪白的燈光讓人多少感覺有些刺眼。
蔣晴並沒有注意到,她離開得太過於順利,周圍連個阻攔的人都沒有,畢竟,她雖然現在回憶起來自己是明尊的妹妹,也應該是極其尊貴的大小姐了,可是她還是被寄養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安安靜靜,也安安分分長大女孩子。
所以蔣晴並沒覺得自己身邊沒有人跟着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之前也一直都是過着沒有任何人跟隨的生活。
因此,蔣晴非常安心地跑了出來,然後回頭看了看自己病房門口的號碼,她本意只是想記一下自己的房間在哪裡,方便自己好回來,結果仔細一看,發現根據這個號碼,那張小紙片有一個房間,似乎就在自己這間的正上方。
既然這麼近,那就去看看?
蔣晴其實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拉不下臉面所以才這樣努力地說服着自己,也就走個說服的過場而已,腦子裡面還猶豫着呢,就已經一瘸一拐地往樓梯的方向走過去了。
也不是蔣晴要折騰自己非要走樓梯,是她確實不太認識路,但是那個“安全出口”的標誌牌,倒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這個綠色的小牌子上面的符號,似乎也是全球統一的。
因此要上樓,蔣晴就只能走安全通道的樓梯了。
日本的醫院的安全通道雖然不經常使用,但是裡面還是打掃得非常乾淨的,又明亮,所以蔣晴走起來也沒什麼太多的心裡負擔。
她還不知道,幸虧她走的是安全通道,如果是電梯的話,普通的電梯是根本到不了上面那一層的,要專用的電梯纔可以。
這裡畢竟是東京最大醫院,除了黑澤凱,還有許多比較重要的人物都會到這裡看病,等到他們需要住院的時候,自然是需要最好的保全工作,所以醫院方面爲了節省成本,好好招待這些大人物,索性就這樣開闢出來幾個設備相對很是齊全的單獨樓層來。
這幾個樓層,基本上一樓裡面只有兩三間病房,而且還相隔甚遠,很好地照顧了在這裡治療的大人物們的隱私。
只是現在,也沒什麼大人物住在裡面,就彷彿是宿命一樣,蔣晴居然一推開樓上的安全通道的門,就看見東帶着幾個保鏢巡邏了過去。
而安全通道的門口,也站着長相有些熟悉的保鏢。
這些跟在黑澤凱身邊的保鏢,都是他精挑細選下來最爲信任的,在他追求她的那一
個月裡面,這幾個保鏢,進場帶過人出現在蔣晴的身邊,雖然很多人蔣晴不怎麼能叫的上名字,不過再怎樣,也是多少混到了臉熟的程度。
顯然,這幾個保鏢看見蔣晴進來的時候,那是有多驚詫。
“蔣小姐?”其中一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就叫了起來,東已經領着幾個保鏢從走廊上過去了,只留下了一個背影,聽到這邊的聲音也立刻回頭。
他也很驚訝,但是那些直接叫喊出來的保鏢們不一樣,東是臉上微微閃過訝異的表情,然後走過來問她:“腿好了?”
蔣晴本來腦子裡準備的是東問她怎麼來這裡,她的回答,結果沒想到東上來以後最先的問的是不相干的話題,蔣晴一下腦子就糊塗了,只能是很誠實的回答:“還會痛,就是能走走路。”
東的眼神閃了閃,大概是已經想到了什麼,居然其他的問題也都不問了,就淡定地說:“還能走嗎?你們幾個去把輪椅弄過來。”
這樓上的醫療器械是非常的齊全的,雖然只提供了住三個病人的房間,但是其他的房間肯定也不是就胡亂空着,基本上那些陪牀啊,下人啊,保鏢啊,包括廚師都是可以帶過來一併安排住宿的。
而且這些房間裡面肯定是會有些醫療器械的。
所以輪椅來得非常的快。
蔣晴還是第一次坐這種東西,也沒什麼排斥,反而覺得很是新奇,沒怎麼推辭就自己做了上去。
這個樓層的東西,自然那都是最好的,所以輪椅都是那種右手邊上有個搖桿,充電了可以自己控制開着前後左右亂跑的類型。
不怪蔣晴覺得好玩,就和開個小車子的樣子差不多。
蔣晴就這樣用着開小車一樣的方式,跟在東的後面一路到了黑澤凱的病房。
前一天的時候,黑澤凱其實剛做完第二次手術,因爲他的傷口比較的難處理,剛進醫院的時候,雖然是被直接推過去急救,但是他差點連手術檯都下不來,身體根本就沒辦法支撐完整的手術過程。
沒辦法,醫院只能提出保守的治療方案,做一點點,然後放他回來修養,然後再推進去。
前面幾次因爲要顧及他的傷口,需要加緊處理,所以基本上休息的時間非常短暫,黑澤凱是今天的白天,才被推出來的。
這個時候,剛好麻醉劑的效果過去了,醒過來整個人都又痛又昏沉,躺牀上還沒動只能是到處看着周圍,多少有些憋氣的感覺。
也就是這個是,蔣晴坐在輪椅上變,進來了。
她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病牀上的黑澤凱,他的整個身體全部被擋在被子下面,只露了張臉,光是看臉,到覺得他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神色平靜,臉色除了蒼白疲憊一點,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蔣晴也不可能只看臉啊,目光一轉就看見黑澤凱的牀和她的牀是不一樣,黑澤凱的牀鋪周圍放滿了各種的儀器,都是開着的,還有那種彎彎曲曲的線條扭來扭去的。
一看就是那種電視裡面演的重症病人的房間。
蔣晴頓時就覺得心疼了,心疼到心都揪起來了。她趕到黑澤凱的牀邊:“你怎麼會這樣呢?”
“現在已經沒事了。”黑澤凱的聲音還是很輕,很溫和,聽起來,和蔣晴記憶中的也沒有太大的不同。他用目光示意東過來將他的病牀搖高,好讓他可以安穩地坐起來。
然後
他就坐起來了。
蔣晴伸手想要掀被子看他的傷口。黑澤凱被傷到手,趕緊把那隻沒插針頭輸液的手抽出來一把按住被子,笑着挑撥她:“野丫頭,我還傷着你就忍不了想要掀被子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眼之間都帶上了飛舞的色彩,語調又是那種緩慢地,刻意放低了還拖長了尾音的,蔣晴頓時就聽出來裡面的曖昧的意味,一下就臉紅了。
她趕緊將手抽回去:“就你亂說。”
她這是很少在黑澤凱面前流露出來的,屬於小女孩兒的那種嬌憨的神態。
黑澤凱彎了彎嘴角,很自然地問:“坐着輪椅,是還沒好利索吧,怎麼就把人給接過來了?”
這話顯然不是問的蔣晴,是問的東,語氣依舊很淡,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但是在蔣晴的耳朵裡面,就平白多聽出來一些責備的感覺。
蔣晴不是那種會連累別人的性格,當然就趕緊自己站出來說:“不是他接我的,是我自己睡不着,就到處轉轉,然後一上樓就遇到你們了。”
這句話,是她轉的時候,腦子裡面就想了很多遍的說辭,自覺是沒有破綻的,也不會連累的銀,但是,她根本就沒想到,這屋子裡,除了她自己,那都是人精,聽一句,能順着下去想十句的。
聽到這句話,黑澤凱當然不會挑裡面的漏洞,他只是很平靜地看了眼東,和東交換了一個眼神。
蔣晴看見了,以爲黑澤凱只是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無意撞過來的,也就沒往心裡去。
“怎麼就睡不着了?傷口痛?”黑澤凱很溫柔地問蔣晴,不等她回答,就吩咐東,“給她拿點止痛藥,收拾一下我隔壁那間,讓她先睡。”
蔣晴愣了愣,她還有很多話想和黑澤凱說來着,但是無奈,她壓不住黑澤凱的氣勢。黑澤凱就算是現在這個重傷了萎靡不振地躺牀上,那也是說一不二不容拒絕的。
東聽到他家少爺的吩咐點點就去拿藥倒水了。
蔣晴不好明面上反駁黑澤凱,她心裡因爲知道自己是明尊妹妹的事情還有些愧疚,只能你那種充滿了眷戀的目光看着黑澤凱。
“乖,很晚了,你先休息,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情,明天起來我再陪你好不好?”這樣的,帶着商量的,一派“我都是爲你着想”的調調,黑澤凱是慣用的。
蔣晴根本沒辦法拒絕,只能是點點頭,接過東遞來的水和藥,在黑澤凱的注視下,乖乖地吃了,然後戀戀不捨地看了他幾眼,就準備跟着東出去換了個地方睡覺。
“小晴。”黑澤凱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蔣晴有些欣喜地回頭。
“小晴,你以後,有什麼願望嗎?”黑澤凱突然這樣問,沒頭沒尾的,很是沒來由。
突然被這樣問了,蔣晴一下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目光落到病房的巨大的玻璃窗上,窗戶外面什麼都沒有,就是一片非常單純的,看起來有點霧濛濛的黑色。
蔣晴想起來不久前的晚上,她被迫坐在黑漆漆的地下室裡面,聽了一整天的故事,然後又被黑澤家的保鏢們給送回學校,那天晚上,天上有很多的星星。
“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蔣晴這樣說。
黑澤凱點點頭:“晚安,小晴。”
蔣晴一愣,就被東拉着帶走了,這個晚安,讓她想起了不久以前,他們還熱戀一樣黏糊在一起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