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晴的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那冰冷的玻璃杯子觸碰到她的手臂,才讓她忽然一下彷彿是驚醒了一般,將低下的頭擡起,猛然看向明尊。
她的目光還不甚清醒,帶着哀慼與迷茫,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向何方。
明尊此行,其實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是成功與否,因爲在日本和日本的山口組有一筆生意要談,所以肯定是要去日本的,而現在他在猶豫的,就是是否帶着蔣晴一起到日本去。
想了想,明尊試探着開口:“等會兒,到了下一個碼頭,我讓人送你回學校?”
蔣晴現在腦子裡正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本來應該是什麼都不清楚的,沒想到一聽見學校這兩個字,就無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不,不回去……我不想回去……”蔣晴無意識地呢喃着。那片土地,海的盡頭,也連帶着承載力她難以表述出來的悲哀情緒。
可是,雖然口中無意識地這樣說來,但是蔣晴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裡,她的學生證,戶口本一類的東西,也統統都在學校,就算是要跟着明尊離開,她難道就可以捨棄自己的學業?
或者說,爲了一個早就算計好了要傷害她的男人,來放棄自己原本平靜安寧的生活?
話一出口,蔣晴反應了過來,突然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裡面已經沒有剛開始的迷茫,她彷徨過,也悲傷過,但是時間都是那樣的短暫,畢竟,這段戀情的時間也不長,她自認爲自己也陷入得不深。
“對,對不起,我想,我應該回學校了。”蔣晴也知道自己其實是出爾反爾了,因此說出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明尊看見她主動提出來要回去,也不挽留,只是非常溫和的,笑嘻嘻的吩咐了周圍的人,等到船靠岸以後,就把蔣小姐,好發無傷地送回去。
蔣晴也彷彿是忘記了之前綁架的那一檔子事情,很平靜地道謝,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黑澤凱回到本家的私人醫生身邊的時候,神志似乎還非常的清醒。他睜着眼睛,目光非常安靜而又帶着點警惕地轉來轉去。
東鬆鬆地將自己的少爺扶着,不敢用力怕碰了他的傷口,也不敢太過於放鬆讓他身體的重量失去了支撐。
到了黑澤家本宅的時候,私人醫生已經準備了小型的急症設備待命了。
令人感到震驚的是,黑澤凱,
居然還是自己扶着東的肩膀站起來,從車上下來的。
只是他非常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發燒的原因,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銀本來也是跟着他們一部車子進來的,但是因爲銀並不是黑澤凱本人的醫生,所以其實是不能跟進急診室的,因此剛跟過來兩步,就被站在急診室門口的保鏢給攔住了,彬彬有禮地讓他離開。
“總裁。”銀被攔住外面,叫了黑澤凱一聲,語調聽起來很是無賴,懶洋洋地拖長了尾音。
邁進門裡的黑澤凱頓住腳步,本意是想要回頭的,但是卻似乎覺得自己一回頭,眼前的景色就會變得迷濛模糊了一般。
因此最後他也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然後淡淡地吩咐幾個保鏢:“讓他進來。”
保鏢們相互看了看,雖然事情報告給了黑澤凱的父親,但是他的父親也不是就完全從這個商業帝國中退出了享清福的樣子,而是還在穩固和擴展着海外的市場,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已經被老頭子瞄上很長時間的,日本那邊的一條軍火線。
這會兒,老頭子正在和那邊的接頭人吃飯,雖然得到了兒子暈倒的消息,可是也沒有辦法就立刻出現在黑澤本家來看看自己的兒子。
當然,按照他的教育理論,他也不會聽見兒子出事就立刻巴巴地跑來看,更大地可能只是差人來問一聲,如果好了,那自然好,如果過不去,那也只是太弱了,被弱肉強食了而已。
所以在家中沒有發現父親的身影,黑澤凱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是銀有些好奇地喃喃自語:“怎麼老總裁沒有在呢?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周圍的人,醫生還有保鏢等等,聽見銀這樣的嘀咕,都忍不住探頭來看着他,要知道,上一個膽敢這樣評論老爺對少爺的教育方式的人,那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了,骨頭應該都要被蟲子啃碎了。
因此,聽見他這樣說話的醫生們,怎麼能不是戰戰兢兢地小心看着他呢?
黑澤凱由於沒有將銀當作是一個蒙恩於黑澤家的下人,因此對於他這樣多少顯得有些不知7輕重的話,也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淡淡瞥了一眼讓對方注意一下。
銀也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只是說完以後,臉色就立刻一邊,並沒有繼續下去,而是閉上嘴巴,然後跟着黑澤凱,走了進去。
黑澤凱現在也沒有那麼經歷過多地責備他,或者教
導他什麼話應該說,什麼話不應該說,只能看他一眼,然後,其實體力和精神差不多已經都透支到了極限的黑澤少爺,看了看急診室裡面的牀,在自己管家的攙扶下,自己跌了上去。
醫生們連忙圍上來一陣的忙亂。
然後這個時候,那些七嘴八舌的醫生才說,剛纔黑澤少爺的暈迷其實不是普通的昏倒,而是休克,如果時間再長一點,很可能是會導致心臟停跳等等問題,其實是非常危險了。
如果是昏倒的話,那麼看起來,黑澤少爺,還是會習慣性地剋制自己的神經來保證一定程度上的清醒。
休克?
雖然銀被允許進入急診室,但是顯然,他並沒有被允許可以貼近黑澤凱的身邊,只能在外圍看着黑澤凱被私人醫生沒包圍在中間。
同樣在外圍看着的東,聽見曾經休克的診斷以後,若有所思地擡起頭,將目光從他的少爺身上挪開,看了看也是一臉關心的樣子看着病牀的銀,不過沒有說話。
裡面的黑澤凱聽見了這句話,也還是一樣的,略微地擡了擡眼皮,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也不打算再開口說話了。
家中的私人醫生已經請示過黑澤父親,因此這次用藥就沒了太多的忌諱,很快幾針下去,讓身體和精神都已經透支到極點,疲憊萬分的黑澤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醫生們去了外間,而東則留在裡間照料他。
東不是第一次看見黑澤凱的睡顏。
也許人是真的有自己的氣場一類的東西存在的,黑澤凱平素也是異常警惕的性格,只要有什麼奇怪的人靠近了他,他不管是不是在睡覺,都會立刻睜開眼睛。
如果是睡着的時候靠近,既然是混黑道的家族,那麼黑澤少爺從自己的枕頭下面隨手摸點東西出來,不小心弄死莽撞的女僕,也不是特別吸起的事情。
東是例外的。
只有東可以在黑澤凱熟睡的時候靠近他。
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似乎就一直扮演着,靠近他,喚醒他的角色。所以,東其實也是很難得看到黑澤凱熟睡的樣子。
而且,現在這樣的黑澤凱,似乎還不是熟睡,他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安穩,有些迷迷茫茫的樣子。
眉心時不時地微微皺起,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無意識地滾動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很不好的東西,總是,很不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