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間小木屋裡,還是那把椅子,還是那個白月塵,不過他是被綁在椅子上的,杜西舟走近屋裡的那一刻,看見畢廈正靠着門框休息,臉上還有幾處淤青。
“你這是怎麼了?”杜西舟心知肚明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就江湖恩怨,現在已經解決了。”畢廈閃爍着自己的視線,不敢跟杜西舟對視。
要說這件事情還是因自己而起,他有愧百川,也不好意思面對杜西舟。
杜西舟沒有說什麼,再看看白月塵,也好不到哪裡去,那張邪魅的臉上有好幾處青青紫紫的傷痕,甚至連嘴角都破了。
從杜西舟一進門,他就閉着眼睛假寐,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現在的杜西舟,那份怨恨已經在心裡生根發芽,當他以爲自己就要達到目的時,才發現自己愚蠢得連憎恨的對象都搞錯了。
慕楠風踹了一腳他的椅子,白月塵依然沒有醒。
“裝死是不是?”一想到他給杜西舟下了那種藥,他心裡的那股火就竄得老高了。
白月塵依然不爲所動。
“我讓你裝,你剛纔不是很能嗎?”慕楠風一圈砸在他的臉上,白月塵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不是要我的命嗎?來啊,我看看是誰要誰的命?”慕楠風怒氣未消,又一拳砸了下去。
“誰敢?”走廊裡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大家循聲望去,卻看見一個高貴優雅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
“媽?!”慕楠風震詫的喊了一聲,他悄悄攥了一下旁邊人的衣角,才讓同樣驚愕的杜西舟回過神來,也跟着喊了一聲“媽媽”。
“媽,你來這裡幹什麼?”
慕靖斜了他一眼,輕嘆一聲,“那你又來這裡幹什麼?”
“沒什麼,這個人做了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情,我就是教訓教訓他而已。”在自己的母親面前,慕楠風還是保留着一絲良善的,他不想讓母親爲自己的事情而操心。
慕靖看了杜西舟一眼,別有深意的開口問,“是因爲她吧?”
“呃,媽媽,這個人盜走了公司的機密文件,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交出來而已。”杜西舟上前解釋着,婆婆好不容易不阻止她和慕楠風在一起了,她可不想因爲這件事情讓婆婆認爲自己是一個兇殘暴力的人。
慕靖眸光一轉,睇着旁邊的慕楠風,“是嗎,我怎麼聽有人說要玩命還是怎麼的?”
“媽,這件事情您能不能別管了?”當着外人的面,慕楠風不好把話說得太生硬了,但是那絕不退讓的態度還是從他的眼神中表現了出來。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同樣決絕的目光從慕靖的眼裡流露出來。
慕楠風惱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好言相求,媽媽居然還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還在這個時候幫着外人說話?”
這一點,杜西舟和畢廈也不明白,他們都有點懷疑慕楠風是不是他媽媽的親兒子了。
哪有當媽的不護犢子的?
這也太奇怪了?
慕靖晦然的垂下自己的眼眸,滑了滑喉嚨,“別人你想怎樣我都不管,但是這個人不行!”
“媽,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過你,但是今天,我不會聽你的, 你不知道這個狗東西企圖對舟舟做些什麼齷齪的事情,這口氣,您能忍,我忍不了!”慕楠風說着就擡腳上前。
“站住,他是你的同宗兄弟!”慕靖在這緊要關頭喊了一句。
她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極限的,慕楠風在自己面前一直很滿意自我,但是這一次,白家這小子觸碰到了他的逆鱗,她怕自己再不說出實情,兒子衝動起來,就真的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過失了。
“媽,你在說什麼,你想我不傷害他,也完全用不着編這種理由。”慕楠風打心眼裡不相信她說的話。
一旁的杜西舟也愣住了,不過她的反應很快,馬上就把慕楠風拉回來了,緊緊的握着他的手安慰着他。
“沒事,別生氣,媽媽大概是一時口誤,她說錯了。”
“我沒有說錯,你就是白家的血脈!”慕靖篤定的再次強調了一遍。
這次震驚的反而是躺在地上的白月塵,他輕謾的揚起嘴角的弧度,“怎麼可能,白家就只有我一個男丁,他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冒充白家的血脈!”
面對白月塵的淺嘲,慕靖很是生氣,要不是不願意看到兄弟自相殘殺這樣的局面,她寧願把這件事情一直爛在肚子裡。
反正這麼多年,沒有白家,他們母子倆也過來了。
“白老二還在吧,你有命回去就問問,當年他是怎麼做上白家當家的位置的,要不是白老大突發頑疾暴斃,現在的白家,會落到你的手中嗎?”
“你跟我大伯父是什麼關係?”白月塵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慕靖,這一刻,他差不多已經將事情猜出個七八分了。
白家當年能夠躋身晏城五大富商,其中白家老大白驛的功勞最大,他是遠近聞名的名醫,對人彬彬有禮,經過他醫治的患者無一不對他讚不絕口。
可惜在後來的一次試藥中,他誤食了帶有劇毒的草藥,短短兩天,就天人永隔了。
白月塵也是在後來聽父親說起過大伯曾經有一個深愛的女子,後來他撒手人寰之後,卻一直找不到這個女子的任何信息。
慕靖苦笑,她覺得一切都是那樣的諷刺,那些曾經自己刻意隱瞞的事情,卻又在今天被她親口說出來,就行心口那道依然結痂的傷口,又被自己生生的撕裂開來,一滴滴的往下淌着血。
“白驛就是慕楠風的生父!”
“不會的,媽,你一定是騙我的!”最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的,就是慕楠風,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慕靖,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慕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難得有耐心的開口,“白驛走後,我怨過他,我想過要個過去做一個了斷,所以連他的葬禮我都沒有參加,可是半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當我躺在手術檯的那一刻,我後悔了,我覺得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點念想了,所以我瞞着白家人生下了你,這件事情,我原本打算作爲臨終遺言告訴你的······”